“等到峰会再说?” “等到峰会。” 石松翻了个白眼。 张翰瞟着二人暗自发笑:自从那次奇点争论,石松就咬定了图海川正面挑战,杠之气不可限量。也许没有这样的历练,刚来时那个战战兢兢的小伙就不会咬牙坚持,变成一只小小砝码,撬动了国运的天平? 图海川的气质也有很大变化。那个息事宁人的土老肥彻底消失了,仿佛刚刚认清:自己才是泰斗。 「–」 刚刚缓过冷场,四个年轻人七嘴八舌同时发问: “为什么它要找一段视频来类比?” “第二段硫酸铜的视频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它没被杀掉,却不会说话了?” “那天晚上杭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图海川双手虚按:“慢点,慢点。我们按时间顺序来。那天晚上杭州发生了什么?这要追究到2040年的布鲁尔协议。” “就是那个欧洲市场准入谈判?” “对。万国宝从理论设计开始,安全控制问题就是重中之重。我们不是疯狂科学家,最多算半疯。一个分布式系统,没有真正的服务端,没有中心控制,出了问题怎么办?我们设计了两道保险。首先,万国宝所有的程序和通信数据,不管是我们编码的还是它自己衍生的,都带有特征编码段,就像一块小小的名牌。用户通信在互联网上传输当然是加密的。为了保证控制,我们控制着秘钥,一旦有必要,我们可以用这个秘钥加上特征识别程序,鉴别所有的万国宝代码和通信。 “第二道保险就像电闸。所有用户端上的万国宝程序中埋有一个自毁后门。真要出现大问题,我们准备了一个自毁指令,可以在万国宝网络中广播,让终端程序完全自我删除。这两道保险直接加在万国宝最基础的运行逻辑上,在数学和算法理论上不可动摇。 “阿里集团和欧盟的准入谈判,早在万国宝上线之前就谈起了,整整六年也没什么进展。直到中国试运行的轰动,他们实在抵抗不了惑才谈成。惑这么大,他们还是很警惕,在用户数据隐私的问题上坚决抵制。万国宝的正常功能,正式版上线后我们作为运营方看不到用户之间的通信数据。这本来是通信软件的基本要求。但是欧盟的专家还是很称职。他们搞懂那两道保险之后,也明白了一件事:我们掌握着秘钥和特征识别程序,如果一定要看,总能看到。只需要发布一个加装了秘密应答功能的用户端更新。” “那欧洲人还不炸了?” “当然!你们还记得40年欧洲媒体的标题吧?其实他们还算有点节,美国媒体是彻底奔。我还记得一个华盛顿邮报的:《中国政府即将知道你和乌克兰女友使用哪种体位!》所以美国本不谈,直接止。后来欧洲上了线皆大喜,分布式系统在技术层面也无可抵挡,美国民间才放了水。” “那怎么又有了布鲁尔协议?” “欧洲市场对阿里集团的惑也不可抵抗。没有美国,就必须抓住欧洲,万国宝才名符其实,汉语之外最大的几个语种才能进入实际应用。协议签订之前,欧盟派了专家组到杭州来,现场监督我们的秘钥骰子机摇了足够多次,然后把当前秘钥连同整个设备销毁。我们放弃了秘钥。” 中校和石松同时站起来。 中校一把按住老对手,抢了个先:“难道你们没有留一手?” “留不住。专家组里有两位牛津的数学家,专攻数论。万国宝使用的公共秘钥框架,原本就是他俩设计的。” “真舍得……”中校颓然坐下。 石松这才能发声:“两道保险本来是闭环逻辑,这不是在闭环上挖了一个坑?他们不懂,难道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呀,也提了风险文档。但我又不是阿里的总裁、欧盟的主席。” 石松还是怒视着他,难以置信。 “就算我是,多半也会将就。万国宝是翻译平台,也是通信平台。真要被世界接受了,其中动的信息会包罗万象。用户数据隐私难道不该保证吗?” 这下连张翰也瞪圆了眼:图海川现在就是传说中的认真脸。看不出他是真心话,还是另有动机?他额头上却又没写“狗头”二字。看来“半疯”不是说着玩的。 “那天晚上,成都先惊动了警,你们都要到深夜才知道万国宝出了多大的事。我们杭州可是当场炸锅。不仅仅因为广播——当时我们还没理解广播的意义。更大的震惊是:万国宝广播之后恢复正常工作,所有通信去掉了最外面一层加密,用户端程序都加了服务应答功能。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秘钥也能看见特征码,数据对我们完全透明。这不是我们的意图,是万国宝重启之后的主动行为。” 别人还没回过神,刘馨予先叫起来: “对呀!刚才你说销毁秘钥,我还在纳闷呢。王老师给我们详细讲过,有多少比例的用户接收到哪种翻译。连朱越的历史数据、用户的教育程度统计都知道!这哪有隐私可言?我只是不敢问……” “呵呵,你脑子快的,胆子需要再大点。那天也是你,问了一句‘你们真能看到所有用户通信?’别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我在杭州尴尬得要死。所以后面王老师接过去讲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