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 泣着,还不忘问他:“这些旧事已过去十七年,段家又销毁了证据,郎君是如何查出来的?” 裴珏道:“雁过有声、人过留痕,段家既然做了这些事,便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裴珏既然要查十七年前的事,便要查旧人旧事。 兴许是老天有眼,还真叫他找到了段家当年的一个旧仆。 这旧仆本是段家的家生子,对段家忠心耿耿,却因知道了段家陷害陶荣谦一事而被灭口。 但他却活了下来,一直隐姓埋名住在京郊。 他怨恨段家,却也知道靠他自己去报仇,无疑是如蚍蜉撼树。 因此裴珏找来后,他便把他知道的一并告知了裴珏,还给了他一本账簿。 那人不知那账簿是何物,只因是从段家偷出来的,便保存至今。 可裴珏一看便知,那账簿是十七年前的。 与十七年前的事有关的,裴珏都会格外留意。他又查了户部的记事录,便推断出了当年之事。 他今 已把这些事写了密折递给皇帝,接下来就看皇帝如何打算了。 姜窈问:“陛下会把段家连 拔起吗?” 裴珏摇头,“不会,段家能有今 之气候,乃是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他如此做,自有其用意,他现下是不会把段家连 拔起的。” 姜窈懂的。 皇帝扶植段家,在旁人看来是为了给赵王增加夺位的筹码。可如今姜窈已经知道了皇帝对这两个儿子的态度,便猜到皇帝所谓的扶植段家,其实也是为了太子。 至于这要如何为了太子,她暂且还没猜出来。 第66章 招认 果然不出裴珏所料, 他的密折和账簿呈到皇帝跟前后,皇帝虽然 然大怒,可到底没有把段家连 拔起的意思。 要还陶家清白, 只需让段长青承认当年之事便可。 既然账簿是从段家的旧仆那里查出来的,裴珏便打算从那旧仆身上入手。 段家既然以为那旧仆已经死了, 那就给段家上演一出夜半惊梦。 皇帝听裴珏禀了他要如何行事后, 沉默了半晌—— 这可是他的左都御史,曾在大理寺任职的得力臣子, 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 裴珏很是理直气壮:“陛下,查清案子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用什么法子, 那就各显神通了。” 皇帝虽说有些嫌弃裴珏这简单 暴的法子, 可也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直接点能更快解决问题。 得了皇帝的首肯,裴珏便一刻也不愿耽搁了。 段家的人如今一道住在淮 侯府,段长青住在侯府西院。 夜半时分, 裴珏的人悄悄潜入淮 侯府,来到了段长青的院子外。 段长青今晚独自歇下了, 睡意正酣之际, 忽觉有人站在了他的 尾。 他警惕 极高,察觉到有人后, 一手便不动声 地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 只待那人过来时, 他便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段长青想岔了。 尾那人没有朝他走来, 反而又一下消失不见了。 段长青心头咯噔了一下。 他不信鬼神, 只当这是有人在装神 鬼。 段长青掀开被褥, 蹑手蹑脚地下了榻。他本想去点燃桌上的油灯, 脖颈处却袭来了一阵凉风。 他微眯着眼,迅速拔出匕首,往后猛刺,却只刺中了空气。 段长青冷笑,“是谁?快出来,别藏头 尾、装神 鬼的。” 他话音刚落,一张诡异的脸便出现在他面前。 段长青被唬了一跳,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太过诡异,更因为有些眼 。 他仍是不信鬼神的,冷笑一声后,又挥起匕首刺了过去。 没刺中。 连着几次,都是如此。 段长青开始慌了起来,同时也认出了眼前这张脸。 段家的家生子段富。 可此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你到底是谁?” 段长青咬牙切齿地低吼。 “段富”狞笑了起来, 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可怖。 他道:“您不是已经认出我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饶是段长青不信鬼神,如今也开始忐忑起来,只尽可能地保持着些许的理智,外强中干地低斥他:“胡言 语,我不认识你。” “段富”又狞笑起来,“不认识?我是段家的家生子段富,您记起来了吗?还是说你们段家害过的人太多了,所以记不住了?”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掐住了段长青的脖子,那手越收越紧,直叫段长青 不过气来。 可在段长青快要断气时,那手又骤然松开,将段长青摔到了地上。 段长青攥着心口大口 气,方才那种濒死之 太过强烈,他以为自己今晚便要命丧于此,没想到眼前这人又放过了他。 黑暗中恐惧、濒死的恐惧,席卷了段长青的五脏六腑。 他惊惧不已地看着“段富”,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杀他?那刚刚便不会放过他了。 “段富”漫不经心地道:“慌什么?你们当年害死我时,便是用绳子勒的脖子,我不过是让你尝尝这滋味罢了。” 段长青手上自然是沾了不少人命,害人的手段有很多,他不是都能记得。 但段富是家生子,他怎么死的,段长青还是记得清的。 眼见眼前这人连这个也说了出来,段长青便再不怀疑他的身份,遂又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段长青话音刚落,便见“段富”五官狰狞、七窍 血,直把段长青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段富”道:“当年你命人害死了我,我无处申冤,久久不能投胎转世,本想找你索命,可奈何你虽作恶多端,却 寿未尽,索不得。如今我想转世,需得你亲笔写下当年为何害我,解开陈怨。否则,我定 夜 着你,让你家宅不宁。” 他说这话时,七窍的血不断淌着,像是 不尽一般。 段长青已被吓得半死了,只想着如何打发走“段富”。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桌案,颤抖着双手点亮了油灯。 正要提笔写字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往回看了一眼。 屋内除了他以外再无旁人,而方才 的血也没了。 经此一眼,段长青更加确定这是段富回来了,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把当年为何要杀段富灭口的事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 几乎是在他刚写完的同时,那盏灯便熄灭了。 屋内又是漆黑一片。 段长青被吓得腿软。 随后窗口袭来一阵风,等他回过神来后,写好的供词已消失不见了。 段长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翌 他从地上醒来,响起昨晚的一切仍心有余悸。虽说“段富”只让他把当年的事写下来,可他仍觉得招了 祟,下了朝后他没去衙门,只让人去请了驱 的道长过来。 可谁知驱 的坛子刚架好, 里便来人了,说是皇帝召见他。 段长青不敢耽搁,连忙换了朝服进了 。 他是赵王舅父,又是兵部尚书,平 里面圣的机会很多。这次虽不知皇帝召见他有何事,却也并不怎么忐忑。 他如今只想赶紧办完事,回府驱 。 皇帝的神 与平 无异。 他召了段长青上前,指着桌案上的供词,喜怒不辨地道:“朕今早起身时,便看到这张供词放在朕的桌案上,事关 卿,你看看吧。” 既然裴珏给段长青来了一出夜半惊梦,皇帝便也配合他,只说这供词是突然出现的。 段长青闻言,陡然慌 起来,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他克制着自己的慌 ,往那供词上看了一眼,随后脸 煞白。 这就是他昨晚写的。 段长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臣……”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皇帝倒是平静得很,瞥了那供词一眼后,漫不经心地问:“看来是真的?” 段长青不敢说不是,那上头可还有他按下的指印。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认罪了,“臣当年鬼 心窍诬陷了前清远侯,因此事被家中小厮知晓,臣为万无一失,便命人、命人取了那小厮的命。” 这些都是他在供词上写了的,至于其他的,段长青不可能会说。 皇帝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看来真是天道有轮回,这十几年前的事了,竟然会被放在朕的案头。” 段长青以额触地、不敢吭声。 他已经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而皇帝,也是知道的。 可十几年前的事,是怎么被人知道的?又是谁还会想着给陶家翻案? 还是说,那人的目的不是替陶家翻案,而是让想查当年段家贪墨赈灾银的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