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低谷期 周一早上, 新一期节目开始录制,唐棉又恢复早出晚归的作息。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蒋昕倩费心多带了,一个人就能妥帖地处理好所有工作。 唯一的麻烦是每期必 的艺人观察报告。 节目组要 据嘉宾当期的表现对他们的舞台人设做出调整, 故而节目结束后,艺管组的人都要 一份报告让编导参考。 其他人的都还好, 唯有段意深,雷打不动的寡言少语, 一期下来不超过五句话,镜头切到他,不是在帮忙干活就是在低头发呆, 连走高冷学霸人设的翟沂都比他话多。 报告有硬 要求, 汇总不能低于三千字, 唐棉每次都写到头秃, 头发挠掉了好几 才勉强凑够字数。 今天的开场环节段意深又是一个字没说。 中场休息, 唐棉找到他,循循善 :“综艺做好了也会有一夜爆红的机会,你这样一直不争不抢不开口, 镜头 本没办法给到你。” 段意深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 专注地看着她,他眼睛很大,眼角略微向下, 稍一眯起来就有种楚楚可怜的 觉,好像对她很抱歉, 又不知道怎么弥补。 他这模样在节目组其实 吃香,工作人员知道他 子内敛,都不会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另外三个男嘉宾在台下也对他很照顾。 可惜, 唐棉在贺烛身边待久了,对美 的免疫力直线上升, 本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说下去:“所以,能不能请你至少在台上说足十句话。” 段意深低头,小声说:“其实我对红没有要求的,你不需要这么为我 心。” “啊,倒也不全是为你,”唐棉诚恳道,“一句话够我分析三百字,你说够十句,我的报告就不难写了。” 段意深呆滞了两秒,腼腆地笑笑,答应道:“那好吧。” 下半场的录制中,段意深果真见 针地说了几次话,但都是“嗯”“好”好之类的没有意义的单字。 录制结束,段意深特意跑过来,开心地问她有没有超过十句。 唐棉:“有,加起来超过十个字了。” 段意深似乎没听出她的绝望,高高兴兴地坐上回酒店的车,还跟她挥了挥手,看上去心情不错。 嘉宾尽数退场。 唐棉回到艺管组,羡慕地看着其他同事,冯思婵那组几乎是边录边写,当天拍完他们报告就写出来了。 而她今晚又得熬夜编材料。 唐棉头疼地收拾东西。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导演组的人在他们下班前突然过来找人,这两期连录,明天舞台上的道具来不及准备了,让其他组今晚各自带一点回去帮忙组装。 为了增加可看 ,《学做手艺人》最近几期都会给舞台套上一个场景,下一期的手艺老师是调香师,导演想把场景 成魔法世界的 觉,需要的道具也就更多更复杂。 唐棉领到了一个纸箱,里面是些零七八碎的装饰物部件,成品需要自行拼接。 唐棉回家换了衣服就在客厅坐下了。 这里空间比较大,方便她把所有部件都摆出来。 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但由于东西堆在一起,说明图又印得不清楚,唐棉一个个挑选拼贴,一不小心就粘错了位置,晚上十点,她的报告还没动,道具才完成了四分之三。 十点半左右,贺烛回家,发现客厅的大灯亮着,疑惑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唐棉坐在地板上,伏着沙发,专心致志研究着什么。 秀气的眉微皱,表情拧巴巴的,又愁又烦。 贺烛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唐棉正聚 会神地粘一个木娃娃的胳膊,听到声音惊了一下。 细细的木制胳膊掉到地板,唐棉连忙弯 捡起,闷声回答:“做手工,这些都是明天节目上要摆的道具。” “很难?” “也不难,”唐棉边说话边继续干活,“就是比较麻烦。” 她捏着娃娃继续拼,旁边有人坐了下来,接着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她面前掠过,伸进纸箱里兀自拿出一把零件。 贺烛 了外套,衬衣照例解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他也没上楼换衣服,就这么直接坐到她身边,语气自然地问;“说明书呢?” 唐棉垂眼,贺烛忙到现在才回来,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 “我自己能完成的。” 贺烛歪头,看到了她手边的图纸,倾身便能够到:“你回去睡,剩下的 给我。” 唐棉把纸箱往自己这边扒拉一下:“真的不用。” 贺烛挑眉,随手拿起她放在桌面的万能胶,语带威胁:“想让我自由发挥?” “……” 唐棉拗不过,只好把东西给他。 起身时,贺烛低着头,后颈 出冷白的一截,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笔似的把玩一 假树枝,眼睛专注地盯着潦草的说明图解。 似乎游刃有余。 唐棉忽然有点不自在。 她见过贺烛捏着高脚杯优雅饮酒,见过他紧握方向盘, 纵跑车在赛道风驰电掣,也见过他指尖夹烟,身边烟云环绕。 却是第一回看他做这种 糙的手工活。 有种把人落下神坛的羞愧 。 唐棉抿抿嘴,缓步上楼。 明天得想办法 谢他。 或许可以再请他吃顿饭? 早上。 唐棉在闹铃声中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昨晚写到两点多,把报告写完,脑袋一沾枕头就失去了知觉。 只睡了四个小时,唐棉困得不行,几乎是靠本能爬起来,浑浑噩噩地下 ,慢腾腾地走进洗手间。 下楼吃早饭时,她脑子才勉强清醒一些。 记忆也恢复了。 唐棉放下手中的早点,跑到客厅,茶几上 七八糟的零件消失,纸箱放在沙发上,客厅空无一人。 不知道贺烛昨晚 到几点。 唐棉愧疚地抱起箱子,拿出里面的玩偶,发现每一个都粘合得很好,比她做的还仔细。 心头泛起密密层层的 动,鼻头有点酸酸的。 除了唐白,好像只有贺烛会对她这么好了。 …… 到达演播厅后台,唐棉把纸箱给道具组,熬夜写出的材料 给蒋昕倩。 环顾四周,同事们都和她一样,带着黑眼圈,没 打采。 箱子是随机拿的,有人分到了大型的机关道具,几乎熬了通宵,整组今天都不在状态。 导演组和制片组最近在为收视率发愁,总导演脾气一天比一天差,看他们效率低又频繁失误,终于开骂了。 唐棉也是倒霉,导演骂人的时候她刚好站在旁边跟编导说话,于是直 地对上了他充 怒火的视线。 接下来,难听的话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 熬了五分钟左右,导演发了一通火出去接电话,大家才如释重负。 唐棉得以解 ,闷头走回后台。 段意深在化妆,瞄见她心不在焉的,低声问:“怎么啦?” “没什么。” 唐棉公事公办地给他说 程,声线平平,像是没有 情的ai。 段意深沉默地听完,忽然问:“今天的标准还是十句话么?” 唐棉:“不用了,你开心就行。” 他那十个字说了跟没说一样。 段意深哦了声,上台又恢复常态,一个字不愿多说。 唐棉从来没这么累过。 神从昨晚开始一直没得到放松,早上又累又困还挨了通骂,下午艺管组联系的司机家里出事,新来的司机听岔了地点,跑错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他们全组挨批。 艰难地熬过一天,唐棉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 她忽然对这份工作产生了 茫。 自己真的适合继续干这行吗? 这样没有尽头的熬资历,多少年才能熬出头。 心事重重地走出影视大楼,唐棉没打车,背着包沿路慢 地往前走,路过商业街的南口,她抬头往里看了看。 上次那家法餐店好像离这里不远。 正好她中午没吃饭,肚子也饿了,唐棉掏出手机,给贺烛发微信,问他是不是还在忙。 贺烛回得很快:【正准备回去】 唐棉:【谢谢你昨晚帮我的忙,我请你吃饭吧,还去上次那家法餐厅】 贺烛 快地应了。 他的公司大楼就在附近,开车几分钟就能到。 唐棉等在门店外,垂着脑袋,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贺烛停了车,眉头轻皱了下,走到她面前,缓缓说:“嗯——请客吃饭应该要先问被请人的意见吧。” 唐棉收敛神 ,抬头,勉强挤出笑:“嗯,你想吃什么,多贵都可以。” 贺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四周,目光定在一家开在两店夹 中,十分不起眼的火锅店:“就那儿了。” 唐棉没想到他会提议吃火锅,不解道:“你能吃辣吗?” 贺烛偏头:“不是有清汤?”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