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里,帝王拿过奏章的手一顿,明黄的奏本就这么从中间裂开了来。 底下正禀着事的大臣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叩首:“臣失言,还望圣上恕罪。” 雍渊帝的目光并未分半分在他身上,曹公公捧着茶盏,敛眉小心地顺着人的视线往一方望去。 那儿空 的,除了巍峨的殿阶,什么也没有。 只是下一瞬,他耳边好像突然传来些许响动,轻极了,却是破空之声。 他下意识回眸往身侧看去。 君王那修长的指节间,多了张细长的纸条。 “曹陌。” 大太监猛然回神,底下冷汗连连的大臣不知什么时候已退了下去,皇座上的人神 不显,周身威势却愈发重了。 “宣观星监正使。”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定亲 小姑娘发现自家阿娘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比如连出府看个铺子, 虞氏都要把她从榻上哄起,将她一同带去。 即便她去那什么都不用做。 又比如娘亲说自己 有些酸,青棠看着机灵又有一把子力气, 就将青棠从她身边借走了,到现在都没换回来。 可小姑娘觉得, 新换到她身边这个看起来有两个萧饶安那么大、很是魁梧的老妈妈, 好像更有力气些。 再比如... 府中的院墙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姜岁绵倚坐在自家后花园的亭子里, 狐疑地瞥开了望向墙顶的视线。 她手中的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小土盆被放在离她不远处,肆意享受着亭上倾泻下来的 光。 负责守在少女身边的妈妈刚刚腹痛难忍,告了个罪后便先退下了,眼下只余她一人在亭中。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鸟雀的啼鸣。 “姜姑娘——” 姜岁绵摇扇的手倏地一顿。她不解地侧过身, 看向亭外那个打破寂静的人。 是个小郎君。 好像还有些眼 。 对面的人也正瞧着她。 小姑娘一小截胜雪的手腕微微 着, 妃 齐 襦裙伴着风,衬着那张犹如美玉天啄的脸, 诸花 ,不及那双眉眼来的拨人心弦。 他张着嘴, 原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陡然得见的容颜震得晃了神, 脑海里顿时什么都不剩了。 呆呆定在原地,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也一直知晓眼前人容貌极绝。 可如今近距离瞧上那么一眼, 方知原来之前的心动还是轻了些。 他慌忙的垂下眼, 不敢再多看, 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慌慌张张地将手中早已捧着的东西弓身递了出去。 “这, 这是陈容从城西买来的糖葫芦, 听闻姑娘喜 ,我...我...” 少年郎君心如擂鼓,连个囫囵话也说不全了。但仍是在笨拙地讨好着,试图表明自己的心意。 “我文墨一般,但尚且也还过的去,姑娘喜 看话本, 后我便给姑娘买话本,若是看的无趣,姑娘想看什么,我便去学着给姑娘写什么,只,只要姑娘 喜便好。” 姜岁绵看着他手中一捧的糖果子,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少女将扇子抵在颌处,似有些好奇地问上那么一句:“我的喜好陈家公子是从哪儿探听来的?” 话落,她顿上几息,接着道:“可是我阿娘告诉你的?” 她生的好看,声音也极为好听,陈容听她开口,耳朵顿时就红的能滴血了,结结巴巴地嗯了句。 姜岁绵扫了眼四下无人的庭院,明悟了什么。 又有些不确定。 那厢的小郎君脸更烫了:“冰酪易化,我,我知道有家酒楼做冰做的极好,等我和姑娘的婚事定了...不,是我入赘过来,我便带着姑娘去。” 小姑娘缓缓眨了眨眼,手中的团扇不小心落在了膝上。 她原以为娘亲是像那 画册一样,带个人来给她瞧瞧罢了。 也仅仅是瞧瞧。 但现下好像又有那么一丢丢不同。 怎么突然就要入赘了? 夏 的风总是带着些热意,吹在院里,枝上淡黄 的花 微微颤着,仿佛连花都被晒化了些,掉了些在地上。 甚至还砸下 枯枝。 屋上的虞舒似有所觉,下意识抬眸往那树上看去,却什么都没瞧见。她又看了几瞬,方才迟疑地收回目光,继续往下望着。 旁边的安远侯夫人紧紧扒住屋檐一角,呼 都有些急促起来。 只听得句娇娇的:“陈公子...不娶 了?”“爵位功勋,也都不要了么?” “公子的父母亲长亦无它议?” 少年努力抬起眸,红着脸摇了摇头:“我,我顶上还有兄长,爵位自有他担着,只...只要能与姑娘在一起,那便是极好的。” 嫁与娶又有什么妨碍呢?总归是她就好。 姜岁绵看着他,纤细白皙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脸。 “公子喜 我,是因为我的容颜,可眼下再怎么好看,以后也是要老的。你若是娶 ,以后想纳多少妾便可纳多少,可若是入赘...” 小姑娘抿抿 ,认真道:“有我父兄在,到那时你可是没这个机会的。” 不知想起什么,眼前的年轻公子身子一抖,方才颤着声回道:“不,不纳妾,陈某此生,只要姑娘一个。” 他话音渐落,亭子里的人好半响都未曾开口。 糖果子被 光晒化了,外头的裹着的糖衣滴到陈容手上,黏黏的,他却始终没松开手。 就在陈容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的时候,前方似乎响起了道极轻极轻的声音,像是叹息,又恍惚不是。 还没等他费心分辨,一句话便轻飘飘的落入他耳中,让陈容整颗心也跟着飘了。 “想来你能到此,应是我阿娘允了的。公子若定了心思,与我府上议亲也无妨,但这亲最后成与不成,我也不知道。” “姑娘应下了?” 一直在亭外几步之遥的少年郎猛一抬头,嘴角后知后觉地咧开了来。 “夸嚓——”树上一枝又落了下来。 只恰逢檐上一瓦片坠地,顺势将这声遮掩了过去,并无人察觉。 两位暗 听完了全程的夫人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亲热极了。 只是与侯夫人全然的 喜不同,虞舒望着底下的女儿,眼底一抹愁 一闪而过,最终逐渐转为坚定。 两情相悦固然好,但这已经是她眼下能为岁岁筹谋出来的最好的结局了。 皇家颜面不容有失,或许那位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喜 ,也很快就散干净了罢。 小姑娘低着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 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达成默契后,姜陈二府就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动作起来,却没走漏半点风声。 来叩门的 人依旧被虞舒三言两语拒了回去,珠珠她们也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成功踏入姜府大门。 京城里风平浪静,朝中也因着豫州一事陷入了莫名的平和。 就连大皇子,送东西的频次都较之前要更为内敛了。 除了观星监那好像出了些什么岔子,正使接连几 不朝之外,一切看着都是如此的顺遂。 不过这人上了年纪总是要病上一遭的,只是不知他为何病得有些重,竟是吐血了,为着那点同僚情谊,备点礼过去探望一二便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尚书大人那颗提起的心,总算一点点放了下来。 许是他们猜错了也说不定。 今 便要纳采了。 姜淮站在朝上,头微低着,耳边是同僚禀事之声,心绪却已不再此处。等朝会结束之后,他... 姜大人心里莫名生出些许不舍。 但很快这点不舍也就散了。 他们岁岁可是招赘,是要永永远远地留在府中的。 姜淮胡思 想这么一通下来,那厢禀事的大臣已然退了下去。上头的大太监声音尖利,惯常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户部尚书垂着眼,连行礼的姿势都备好了。 外头却突然一阵嘈杂。 朝中众臣不约而同地向着殿门处看了过去。 这可是金銮殿,在此喧哗,怕是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有的官员站得近,一眼就看清了来人,不由惊呼出了声:“正...正使?” 他们之所以会惊讶至此,只因那并非观星监正使一人。 他是被人抬上殿的。 只见那架上之人嘴角渗血,面下大片青黑之 ,尤其是那头乌发,竟是掺了些白,看着吓人的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