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要她一直等？
她不想等了。
不想再遵守他无谓的拉扯规则——明明是平等的，她也拥有制定的权力。
于是，杜窈给自己的希冀与心软划上了期限。
年前。
有赌气成分。
毕竟，年前年后只差七八天。可她真是逆反颈儿上来，偏偏要不如他的意，和他的深思
虑作对。把两个人都
进死路，不是折磨她，就是
垮他。总有一个人要低头。
杜窈心肠是软。但对于程京闻，她向来能做到伤自己八百也要杀他一千。
既是弱势，也是主导。
杜窈低一低眼。
在开启飞行模式的最后一刻，把程京闻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还有五天。
-
“……老板？”
视频电话里的声音裹挟一股呲呲的电
。程京闻皱一下眉，暂掐了对面的麦。会议里顿时噤声。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周，自家老板都是
沉的脸来，沉的脸走。公司里气都低。去汇报工作的，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犯了什么错事挨发落——偏偏没有，跟钝刀子磨后颈皮似的。看似一切照常，气氛却越发的窒息。直到程京闻昨
再去陇西，他们这些底下的员工才算松一口气。可苦得依旧是顶头几位组长，还要打去视频汇报。即便隔了一张屏幕，气氛不减抑。这会儿，更是跌到冰点。
卢豫私底下敲他。
“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
“你他妈听汇报都走神三次了。”
“……没有，”他略是烦躁地拧一下眉心，“我在听。”
“得，听听听。”卢豫敷衍应一句。顺手，把一封文档传给他，“你上回要我去接触的南城几家，大部分都
好说话。正时本来就在走下坡路，他们早想另谋出路。只是有几家，与孟家走得近，吃的利也多。难啃。”“啃不动就算了。”
“嗯？”
“已经够了，”程京闻随意看一眼文档，“正时一倒台，他们也硬气不起来。”
卢豫却迟疑一刻，“但是……我不建议把事做绝。南城那些旧贵，虽然式微，依旧有底蕴在。
急反扑，也够我们喝上一壶。”“无所谓。”
“什么？”
“拔干净就够了，”他声音平静，“不计代价。”
“……行，”卢豫有气无力，“你的公司你说了算——要不是看你起家的，我都怀疑成悦跟你有仇，可劲儿地造。”
“我对公司没有兴趣。”
卢豫一愣，“嗯？”
如果他没有听错。
这话的言下之意简直像是——垮就垮了，关我什么事。
“没什么。”
程京闻切回主频，散会。
“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卢豫叹，“提到南城——最近没见公主？”
程京闻缄默。
片刻，“她生气了。”
“这不是
正常，脾气本来就不好。”卢豫耸肩，“去哄啊。”“不一样。”
“什么？”
“没什么。”
“你他妈就拧巴吧，”卢豫一眼看破，“公主跑了就是
离苦海。”“你懂个
。”“我是不懂了。你俩都和好到就差上
了，有什么不能说？”“……算了，”程京闻捏一下鼻梁骨，“挂了。”
他把通话掐了。
去看一旁的手机。叹一口气，拿起。再拨了一次号码——依旧是忙音。
还没有消气。
自从生
发了一通脾气，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程京闻去问杜窈相的朋友，也都一概不知去向。叹一口气。
刚要把手机反盖在桌上，一振。翻手，主页跳一则上京有雨的提醒。
程京闻忽然很想她。
起身，买一张机票。傍晚回到上京，驱车去往公寓——荒芜生气的旧家这几天又被她的东西填
。这让程京闻些许安心。东西还在，至少她不会离开太久。
钥匙在锁眼里只转一圈便开。
程京闻一怔。
手也顿在门把上。片刻，掀起一股风，把玄关的风铃娃娃撞得叮啷作响。
“窈……”
又一停。
屋里依旧是黑——大概是睡觉了。他轻下脚步，摸黑，走去卧室。
敲了敲门。
“窈窈？”
里面静悄悄的。
但门
里有光，暖
。或许她还生着气，不愿意理他。可是只要她还愿意回来，都有转圜的余地。
程京闻
下把手，推开一隙。视野里一张，是掀开的被褥和斜斜摆的枕头。他神
一滞。顷刻，把门彻底推开。把白
的窗帘也吹鼓起，扰得青的艾草香挂打旋似的转。细细的绿绳子拧成一股，又慢慢晃晃地解开。屋里没有人——甚至，说得上空。
几天前桌上还糟糟的一团。
堆在一块儿的化妆品与护肤品，摞起一叠的设计稿纸，贴了卡通小熊图案的电脑与平板，几本与他在书店淘来的图集……
全不见了。
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时间回溯，不及防的残忍。把杜窈曾经的生活痕迹恢复，又全数消涂。予他一枕槐安的空茫。
程京闻在门边缄默地驻足。
半晌，去到桌边。确认似的碰一碰桌上的钥匙，冰凉——甚至有积灰的错觉。已经搁了很久。注视片刻，慢慢把钥匙蜷进掌心，用力。于是，锯齿的边缘刺进皮
。一声轻微，逐渐淌下一点粘稠温热的
体。他恍若未觉。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这样。
明明一切都好。
只是和以前一样，悄悄捉
了她一下。像喂猫以前把小鱼干儿在它
漉漉的鼻尖晃一晃，招来在腿边怀里的扑腾——是很亲昵的举动。只是这样。
他没有忘记生
，没有忘记礼物。记得她喜
卡萨布兰卡，也记得她喜的蛋糕夹层。可是她走了。
和四年前一样，彻底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白夜
米兰少雨。
雪倒是不吝啬地下。才出机场, 地面已经铺积一层薄薄的白。往来的行人走过，顷刻又被踩成乌脏的灰。
在酒店下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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