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桥如有所 ,收紧了双拳准备阻止他闯上去,眼前人却歉意作揖,声音诚恳。 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海涵。只是如果阁下有消息,请务必尽快通知我。 他身量与沈浮桥几乎持平,皮肤呈现出一种清冷的白皙,开口时有种志在必得的自信:阿逾 落在外,我很担心,他也一定很想念我。君子成人之美,愿阁下收起私心,能助我和阿逾早 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是这么用的吗? 阿逾?成人之美? 沈浮桥的心情莫名变得异常烦躁,但在陌生人面前依旧保持着礼数,只是蹙起的眉暴 了他此刻的不耐。 阁下家住何处? 京城宣王府,静候佳音。 那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下万顷轻声拍打的白浪,以及山间寂寞的空林。 沈浮桥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微凉的 光被云翳遮去了,身前浅淡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他觉得有些难以呼 ,连着身体也略做佝偻态,快要支撑不住似的。 直到眼前恍惚出现一双白皙的玉足,沈浮桥艰难地向上看去,是宁逾的鲛鳞环纹和深绛外袍。 怎么下来了? 宁逾没接话,从沈浮桥手里接过了木桶,让他腾出手环过自己的肩颈,撑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 我没事,不用这样。沈浮桥想推开他,但是全身已经没什么力气,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头中针扎似的密密地疼。 哥哥闭嘴。 宁逾声线冰冷,语气很冲,但尾音又带着点不太明显的哭腔,沈浮桥忍着疼偏头细看,发现他眼眶红得不像话。 沈浮桥不擅长安 人,也不知道宁逾因何难过,于是便真的闭了嘴,尽力不把重量往宁逾身上放,一路爬上去依旧是费了些功夫。 回到屋子里,沈浮桥便靠墙倒了下去,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捂着心口重重地 息。宁逾便坐在他身边将他抱进怀里,慢慢释放着鲛人妖力,缓解着沈浮桥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沈浮桥才渐渐从绵密的煎熬中活过来。模糊视线变得清晰了些,鼻间萦绕着好闻的海 气息,耳边隔着衣物和某种坚硬的护器,传来又轻又闷的心跳声。 宁逾。 嗯。 我和你说一件事。 嘘。宁逾伸手捂住了沈浮桥的 ,微凉的指节触到他温热苍白的脸,哥哥,现在先别说话。 沈浮桥还没有恢复力气,便只能听宁逾的。他眼前被宁逾那片张扬又神秘的红占据了,宁逾柔软的指腹按在他的脸颊,却像是攥住了他的心脏。 太近了。 他有点 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想要抗拒这种太过强烈的情愫,但一想到今 种种,内心竟舍不得再将他推开。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反正也快到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了。 仅凭着那点见不得光的私心,沈浮桥自暴自弃般地在宁逾怀里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力气慢慢恢复,脑袋也慢慢清醒过来时,沈浮桥才覆上那只手,将其抓了下来。 他抬身离开了宁逾冰凉的怀抱,伸手理了理宁逾微 的 襟,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哑声开了口: 我方才遇见了你的族人。 宁逾倾身,朝沈浮桥靠近了些,淡蓝 的双眸里闪过疑惑的光泽:我的族人怎么会在近江浅滩? 是特地来寻你的。沈浮桥微微后退,他的头发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是白 ,淡蓝 双眸,手拿折扇,身着长袍。 宁逾默了默,语气有些怪:哥哥看得好仔细。 沈浮桥莫名其妙:难道不应该仔细些吗? 宁逾闷闷地哼了一声,轻声问道:他是不是与你差不多高? 嗯。 那应该是我同辈异系的兄长宁远。 宁逾 到有些奇怪。 前世宁远这时候估计还在外边花天酒地 连忘返呢,怎么这一次来得这样早? 沈浮桥听到兄长一词,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又被他 了下去。 他忽然想起那人临走时的一番话,没留意便问出了一句:他待你好吗? 宁逾眨了眨眼,似乎琢磨出了一点别的意味。他不敢肯定沈浮桥是不是在吃醋,于是起了试探的心思。 阿远哥哥待我很好,为什么哥哥不告诉他我在这里呢? 他装出一副生气又难过的样子,看得沈浮桥有些心疼,又想起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见不到他那位阿远哥哥而难过,喉间突然一阵酸涩,连带着心脏都像是被重重地锥了一下。 他有很多理由可以说,但是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无论他承不承认,那里面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私心,又何必找太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反正宁逾只会在意他的阿远哥哥。 抱歉。 那哥哥要怎么补偿我呢? 还要补偿宁逾对那人是有多深的执念,才会这么胡搅蛮 ,一时见不到便如此伤心? 沈浮桥心中不适,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点烦躁的语调:我不觉得自己有责任补偿你。 哥哥为什么这么凶啊? 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同族异系的兄长,只是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废人,担待不起。 宁逾听了这话却没不高兴,只是扑了扑长睫,双眸突然变得有些亮。 晃得沈浮桥眼疼。 你笑什么? 哥哥不知道吗?你刚刚说的话,活像一个担心配偶另觅他 的怨夫。宁逾声音很轻,因为凑得太近,微微 的气息就钻进沈浮桥右耳里,若即若离,哥哥居然会吃醋,我好惊喜啊。 别开这种玩笑,我不喜 。沈浮桥有些恼了,颇有种被宁逾捉 的错觉,还有,别靠我太近。 用完就扔,哥哥是坏人。 别说得这么奇怪。沈浮桥不愿与宁逾多做纠 ,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木桶和渔网,伸手指给宁逾看:这些鱼,你的。 渔网上的鱼不甘地拍打着尾巴,在地板上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沈浮桥顺着宁逾的长腿往下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腿不疼了? 宁逾懵了一下,反应极快:刚刚看见哥哥在路上不舒服,一着急就没顾上腿疼。不过现在比起之前确实好多了,只要慢些走都不会太疼,我还受得了。 沈浮桥心中微涩。 他起身去衣橱找了双袜子,又去盥洗室拿 棉布给宁逾擦了擦脚。 宁逾似乎很怕 ,沈浮桥不得已只能捉住他的脚踝。那一圈淡蓝 鲛鳞环纹好像格外 ,沈浮桥一握上去便察觉到这具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宁逾小声的 息 得沈浮桥头皮发麻,三下五除二便将脚擦干净了,连带着穿上袜子的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 沈浮桥如释重负,抿着 尽力装作无事发生,然而一抬头宁逾那张泛红的脸便映入眼帘。他靠在墙边,长发铺下来,原本白皙的脸上冒着不正常的热气,眸底薄薄的一层 意。 鲛人天生冷冽,脸红是很稀奇的事。 但若是没有那双袜子和衣物的遮挡,沈浮桥会发现宁逾那两圈蓝鳞纹也变成了深红。 沈浮桥脑中有 弦忽然松了一下,他怔愣地望着宁逾 无辜的双眼,意识到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鲛人的双足是不能摸的吗? 哥哥。宁逾声音有些哑,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游刃有余,你现在离我远一点,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 他攥住自己的襟口,声音越来越微弱,眉峰微蹙,尾音像是带着哽咽和叹息。 宁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浮桥怎么可能走? 宁逾的状态一看就很糟糕,更何况还是他给 出来的虽然他现在也一头雾水,为什么只是穿个袜子情况就变成这样了 哥哥,我求你了,你别看我了好不好?我现在很难看,你离我远一点,你在我旁边我好难受。 沈浮桥这才发现他额边已经被浸透了,汗水顺着他如削的颔线无声滑落,洇 了暗红 的 领衣襟。 沈浮桥脑中一嗡,那 弦又骤然绷紧了。 第21章 节节败退 沈浮桥不假思索地冲进盥洗室,从木格里拿出新的白棉帕打 ,奔向宁逾时却见一道红光飞速击来。 他下意识闪躲,但血 之躯不及妖力之速,冷不防就被那光遮住了双眼,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冰凉柔软的触 应该是某种纱。 宁逾的鲛纱? 沈浮桥心中微妙的 觉一闪而逝,他伸手扯了扯眼上的红纱,却已然拿不下来了。 宁逾,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走开 沈浮桥倒是想走开,但如今这情况他走得开么?宁逾一边说着走开,一边又小声呜咽,他便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无奈之下,沈浮桥只能透过隐隐绰绰的光影摸索着朝宁逾走去,他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宁逾身边,跪坐而下,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 好烫。 沈浮桥连忙用 棉帕给他敷在额头上,顺带着想要解开他的衣带让他散散热,却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 别怕,我只是给你降一下温 还没待他说完,宁逾便翻身 住了沈浮桥,借着这个姿势将沈浮桥抵在墙边。 他的重量完全 在沈浮桥身上,撑在墙上的手与沈浮桥十指相扣,由于比沈浮桥小了一圈,看起来像是陷了进去。 尾巴变回来了。 沈浮桥的双腿被身上人的尾鳍急促地拍打着,他忽然察觉到一股热气凑近,一团影子遮住了光线,应当是宁逾倾身上了前。 沈浮桥难得有些紧张,指节无意识地收了收,才发现宁逾的指节处覆上了一层硬质物,他抬指摸了摸,猜想应当是鲛鳞一类的东西。 所以宁逾把他眼睛蒙着,是怕他看见他的鳞?方才说的难看也是指这个? 哥哥为什么不听话 他一开口, 齿间的热意便扑了沈浮桥一脸,像是故意示威似的,用行动告诉沈浮桥忤逆他的代价。 他嗓音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沙哑,与平 里微冷的声线大相径庭,听得沈浮桥有些心惊胆战。 我 他甫一开口,还没待说出点什么,薄 便覆上了一层温软的触 ,和手中的指节一样发烫,未隔任何东西传递着突如其来的热意。 是宁逾的 。 宁逾 本不会接吻,只知道傻傻地贴着,实在难受了才不得章法地蹭两下。沈浮桥大脑又宕了机,怔愣在原地任宁逾胡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正 将身上人推开,宁逾却先行退了些,滑落到了他的肩上。 你 哥哥让我抱一下。宁逾哑声道,别推开我好不好? 一会儿让我走开,一会儿让我别推开,宁逾,你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逾没回答,下巴尖搁在沈浮桥肩窝,整个身体在沈浮桥怀里细细发着抖,热得不像话。 沈浮桥都怕把他给热化了,又不敢贸然给他洗冷水澡,毕竟自己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宁逾的身体金贵,万不可随意糟蹋。 如果抱着自己能让他好受些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一切的走向太奇怪了。 他只是突然良心发现给宁逾穿了双袜子,现在却被他堵在墙边,几乎是动弹不得。 宁逾力气很大,他算是见识了。 最奇怪的还得是方才那个诡异的亲吻,那是沈浮桥的初吻。 临死前初吻不保还是被一条不清醒的傻鱼夺去的,这到底算什么? 做鬼也风 ? 沈浮桥嘴角 了 ,被自己的想法给惊悚到了,倏地回了神。 宁逾还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他看不见,但能 觉到锋利的指尖蹭过喉结,带过一阵酥麻的电 。这是很危险的姿势,只要宁逾一发狂他就很可能丧命于他的手下,但此刻沈浮桥却顾不上担心自己。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没被扣住的手,动作生硬地拍着宁逾的背脊以作安抚。柔软的长发纠 着指节和手腕,沈浮桥只能愈发小心。 他不说话,宁逾也沉默着,好像能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天荒地老,好像单凭这样抱着搂着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宁逾不清醒,他也跟着不清醒了吗? 我带你去看病。 沈浮桥说着便要扣 把他抱起来,却被宁逾抓住了手,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动作。 不是病。宁逾的声音恢复了些,连带着那条鱼尾也重新变成了双腿,分开坐到了沈浮桥的 腹间,哥哥刚刚碰到了我的尾巴,那里不能碰,更不能直接抓,否则我容易被强制 导,很想和哥哥生小鱼,就像刚才那样。 原来即使变成了双足,那里还是尾鳍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握上去的时候你就该把我踢走才是。你方才的情况有多糟糕你知不知道?若是遇见坏人会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沈浮桥一 动就唠叨,喋喋不休地在宁逾耳边念,听得宁逾头疼。 我以为第一次没关系嘛但是好像不是第一次,哥哥以前抓过我的尾巴吗我确实没有那么轻易被本能驱使,方才的事我也很意外,不过如果不是哥哥的话,别人是没有资格靠近我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