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烟：……
糟糕，昨晚她有求他答应她什么吗？
唐烟烟支支吾吾，有意试探他：“你确定？”
陆雨歇挑了挑眉梢，言辞笃定：“确定。”
没能套到消息，唐烟烟讪讪地笑，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讲：“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陆雨歇倏地轻笑出声。
天
渐亮，晨辉洋洋洒洒地从窗而入，星子般坠在他身上。这还是穿越以来，唐烟烟第一次见他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
是属于年少的恣意和飞扬。
第二天，袁兰、许惊蛰等恒山派弟子，和陆雨歇一起进了九渊秘境。
紫薇
府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连个说话人都很难寻到。唐烟烟索
待在屋子里，专心养生。她这具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调理。
两个月过得不算快，唐烟烟几乎是掰着手指数
子。但陆雨歇没有回来。
他虽说至多两月，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唐烟烟并不怪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唐烟烟再见袁兰，是又两月后的傍晚时分。
她脸
很难看，看得出来，受了不轻的内伤。唐烟烟翻找了些疗伤补益的内丹，急急给袁兰送去。
袁兰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很复杂，她嗫嚅
瓣，垂下头去，低声说：“烟烟，陆雨歇在秘境出事了。”唐烟烟微怔。
似是不相信。
袁兰不敢直视唐烟烟清澈的眼睛，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告诉她。
毕竟她和陆雨歇的关系……
而且，九渊秘境里，陆雨歇舍命救过她，若非他，她或许已经死了。
袁兰明白。
陆雨歇肯护她，是看在唐烟烟的情面上。
“对不起烟烟，”袁兰自责地闭上眼睛，“他救过我，因而受了伤。如果他没受伤，或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我……”
“他到底怎么了？”唐烟烟倏地打断话语。
袁兰眼睛
润，那般怜惜愧疚地望着她。唐烟烟一颗心不断下沉。
尽管她告诉自己，陆雨歇不会有事，绝不会。
但万一呢？
万一是她的出现，改变了某些轨迹呢？
冷风呼啸，自入冬，气温越来越低。
袁兰含着哭音的话，随寒风灌进唐烟烟耳中，一字一句，如刀刃，狠狠割在心口。
唐烟烟听得面
煞白。当夜，唐烟烟便御剑离开紫薇
府，离开了恒山派。第一三零章
冬
的第一场雪, 在夜里悄然降临。唐烟烟御着剑，一路服尽两瓶补灵丹，才风尘仆仆地赶到玄英宗。
此时玄英宗宗门紧闭, 防护大阵开启。
宗门不仅谢绝所有访客，门内戒备也非常森严，不时有门中弟子列队巡视。
他们肃然着脸, 神情冰冷, 不复往
热情好客的模样。唐烟烟站在巍峨宗门之下, 朝内望去。
眷古峰被护阵掩藏其中，苍茫茫的天灰暗厚重，什么都看不真切。
雪还在下, 不知不觉, 落
肩头。唐烟烟几乎变成雪人，头发也被冰雪浸
了, 漉漉地贴在脸颊。守宗门的两个小弟子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以传音劝说护阵外的唐烟烟：“姑娘，宗主之令不可违, 你还是先回去吧，若有要事，可过段时间再来。”
唐烟烟冻得嘴
发乌，但她眼神很沉静：“没关系，我可以等。”那小弟子又说了几句，见唐烟烟意志坚定，他没有办法, 只得放弃规劝。
裹着细雪的风冷得彻骨, 唐烟烟却
觉不到冷。她低垂着头, 如一粒渺小尘埃, 被银装素裹的世界
没。……
眷古峰，积雪累累，一枝松枝竟被硬生生
断。“啪”得一声，雪团和着松枝，重重砸落地面。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窗下出神的镇
仙君，他怔怔望着银白的眷古峰，蓦地回眸，看向躺在
榻上的陆雨歇。他气
并不好，双目紧阖，昏睡至今，始终未醒。镇
仙君定定看着他，艰难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畔。他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出去，掐住陆雨歇脖颈，周身迸发出耀眼白光。
白光渐盛，瞬息便能化作利刃，取人
命于无形。镇
仙君眼珠瞪得极大，布血丝，似要生生从眶里掉出来般。只需瞬间，他就能将他……
额头冷汗涔涔，镇
仙君脚步发虚、全身冰冷。他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险些被衣摆绊倒。
他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不敢再看榻上的陆雨歇。
这孩子又有什么错？
他错就错在，不该投生成他的孩子。
镇
仙君眼瞳猩红，泪如雨下。终于，他颓唐地佝偻着背，走出这间清清冷冷的厢房。
这个冬天可真冷。
陆雨歇醒来的时候，十二月还没过完。
他
、面皆苍白，憔悴得像是霜雪里的一
瘦竹。眷古峰很静，静得能听见风穿过空气、松林的声音。
陆雨歇冷静地逡巡着四周，这里并不陌生，是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桌椅柜，包括书案上的古玩摆设，都是云葭仙子生前亲手为他布置。
陆雨歇看着一件件
悉的摆设，视线盯着某处，似在发怔。雪后初晴，
光很浅，窗下有纤尘在微光下跳舞。陆雨歇终于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脖颈。
他在昏睡中
受到了杀意。可他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陆雨歇闭了闭眼，自嘲一笑。
九渊秘境发生的一切，如一场漫长噩梦，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
没人知道，九渊秘境为何会出现上古魔兽。
当时情况危急，陆雨歇率领所有试炼弟子，与魔兽殊死搏斗，没料到的是，这魔兽极擅幻术。
恍惚间，陆雨歇仿佛看见了他娘，甚至回到了他与云葭仙子受困的烈焰魔窟。
从未真正遗忘的画面重复上演，一遍又一遍，在陆雨歇深可见骨的伤痕洒
白盐，他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破碎。他憎恨这一切，憎恨所有的善与恶，憎恨所有的因与果。
陆雨歇从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狰狞可怖的模样。
他眼瞳血红，筋脉暴凸，似癫似狂。
一个陌生的陆雨歇提着剑，周身萦绕着黑雾，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恶魔举起屠刀。
灾祸即将降临世间。
倘若九渊秘境没有被及时劈开，倘若诸位仙门大能没有合力出手，事情会变成怎样？
他们那些人，是不是早已沦为他剑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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