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也就罢了,”苏伟扬起头,话语里也再无谄媚之意,“左了,奴才已经落到了贝勒爷手里。只是,贝勒爷想利用奴才牵扯王爷,不说这个点子已经老掉牙了,单说奴才一个又老又丑的太监,我们王爷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就凭您空口白牙的一句话,谁会相信呢?” 八阿哥微微眯眼,嘴角仍带着浅笑,“苏公公是想知道本王手里有没有证据吧?” 苏伟没说话,八阿哥却笑的越发开怀,“真是妙啊,怪不得四哥这般放不开手。本贝勒常从不把奴才放在眼里,毕竟他们只会奴颜婢膝,谄媚奉承,能有一个稍会办事,懂些眼的已属不易。像苏公公这般的,只怕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贝勒爷谬赞了,”苏伟垂下眉梢,“奴才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太监,跟着我们王爷时也才十岁,什么都不会干。能有今天这过得去的模样,那是我们王爷教导的好。毕竟——” 苏伟斜着眼睛觑了一眼梁毅,又看回八阿哥,“什么样的地里长什么样的庄稼,这茅坑修的再人模人样,也是开不出花儿来的。” “你!” 梁毅已是极度低了自己的存在,没想到还是被人当了刀,既埋汰了他,更侮辱了八阿哥。 饶是八阿哥一直云淡风轻,有成竹,此时也不得不因这句过于直白低俗的话,稍稍变了脸,“苏公公尽可逞一时口舌之快。我估摸着再不过半个时辰,你我要等的人就该来了。” 苏伟抠在茶碗边上的手越发泛白,窗外最后一点余晖也渐渐退去,桌上简陋的烛台下滴了蜡油。 “看来,贝勒爷费了这番功夫,是打定了主意要排一场大戏了!” 八阿哥笑而不答,苏伟又往窗外看了看,“不知哪个有幸做今晚的看客呢?” 八阿哥弯起角,“大学士李光地今天正好由直隶回京,算算时间,该过官道了。” “好人选啊,”苏伟咂摸咂摸嘴,“万岁爷最信任的人,也是朝里少有的不站任何皇子的重臣。不过,李大学士也不是个嚼舌的人,更遑论这种三班子的戏码!” 八阿哥轻声一笑,“苏公公放心,这戏不好看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四哥的一片情深!” “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惊异,”八阿哥上下打量了苏伟一番,“我那个一贯眼高于顶,城府极深的四哥,竟然会为了身边的一个太监,甘冒被人算计的大险,亲自带人出京!” 苏伟抿紧了嘴,听着八阿哥带着嘲讽的笑音。 “当属下来报时,我还不敢相信。派了人几次确认,才最终肯定,”八阿哥向前矮了矮头,离得苏伟近了些,“我之所以先甩开他,早一步到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这样一个太监,到底什么地方入了他的眼?” 苏伟没有说话,八阿哥却又凑得近了些。 “宗亲权贵中,好狭貌美小童的不少。就是当初二哥,不也因一个哈哈珠子,闹得城风雨?不过,若真论起来,我这四哥,才是真叫人开眼!” 苏伟下巴一痛,被迫仰起头,直视八阿哥的双眼。 “一个又老又丑的太监,竟然被当成了心头宝,为了寻人,不惜以身犯险!整个王府的美人,都只能在这个太监不在府中时,才能得承雨,怀上孩子。如此情深意重,若让皇阿玛知道了,若让朝大臣,天下百姓听说了,我们新觉罗的脸,怕是要丢回关外去了!” 八阿哥说完,就要甩开捏着苏伟下巴的手,却被苏伟一把抓住! “丢脸?这些捕风捉影的推断就要丢脸,那八阿哥堂堂一个皇子,不能人道,却暗地里借种,让一个野男人爬了自己女人的,事后又杀人灭口!这要传出去,岂不能让新觉罗家的老祖宗都从棺材里爬出来?!” 话如惊雷,劈的已经恨不能割了耳朵的梁毅,瞬间就窜到了茅屋的墙角。 而被苏伟抓住手的八阿哥,原还得意洋洋的脸,现在已经黑入夜中雨幕,丁点光亮都看不见了。 “你怎么会知道?”八阿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问。 这回轮到苏大公公笑了,他贴到八阿哥耳边,带着些戏谑,“奴才当然知道了,您那玩意儿用的药,还是奴才找人配的呢。” 怒火冲冠,苏伟还未来得及身,脖子已经被人一把掐住,砰地按到了桌子上。 梁毅此时是没有任何上前的胆子了,也不关心八阿哥会不会直接掐死苏培盛,其实掐死他最好,最好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伟抓着八阿哥的手腕,拼命扑腾,八阿哥的力气不小,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颈骨在吱吱作响。 眼旁的斜光里,苏伟看到了梁毅默默地转头冲墙,他一只手扣住八阿哥的手腕,一只手向旁边摸去。 “砰!” “磅——” 梁毅被两声闷响震地回过头时,眼前的情况已经乾坤倒转! 本来看起来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苏培盛,此时竟然把八阿哥按在了地上,八阿哥脸上还有被什么东西砸到的青紫,而翻倒的烛台正好落在了一旁的稻草堆上,火光噌地窜了起来。 “住手!” 梁毅好不容易从一连串的震惊中醒过神来,正要冲上前,苏伟已经勒住了八阿哥的脖子,把一块碎碗片抵在了八阿哥的脖子上。 木桌跟着被踹倒,苏伟拖着八阿哥向后,在一片火光中大喊,“不许过来!还想要你们主子的命,就都给我滚出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