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都是价值连城的布匹绸缎,香料茶叶,纵然几个伙计们拼尽了全力抢救,最后也只是杯水车薪,天和商号这一年的收成如今是都化为乌有了。 “掌柜的,忙了一宿了,去歇歇吧,”京里的伙计把杨泰扶到一边,“二掌柜已经去通知主子爷了,甭管是谁做下的,这回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是谁做的,”杨泰目光深沉,“这京里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掌柜的说的是——”伙计好奇问道。 “吉盛堂的苏大财东啊,”杨泰冷笑了一声,“雍亲王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亏得他还有胆子胡作非为!行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倒要看看,他现在还有多少本事!” 雍亲王府,东小院 “这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苏伟坐在书房的榻子上,听傅鼐禀报外头的消息,“我就说万岁爷还是心软了点儿,勒索朝臣这么大的事儿,哪能跪两三个时辰就算了的。” 四阿哥无语地捏了捏眉心,挥手让傅鼐退下,“希福纳的事儿听起来严重,其实闹不出多大风波,皇阿玛不会让皇家颜面有损的。” “切,”苏伟不屑地别过头,“朝臣又不都是傻子,明眼人早看出是怎么回事儿了。反正这下他们面子里子是都丢光了。” 四阿哥轻笑了一声,从桌上捡起个果子扔给苏伟。 “都没,”苏大公公咬了一口,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等我出去,给你带些好果子回来。” “又说出去,”四阿哥翻开本书,语气十分无奈,“现在咱们出不去,你就乖乖地呆在爷身边吧。” “谁说出不去?”苏伟得意地翘了翘眉梢,“你等着吧,自有人请本公公出去。” 西配院 钮祜禄氏果真天天看着诗玥喝药,所幸府里其他东西不多,药材确是足够的。 “程太医的药也是有用,”钮祜禄氏见诗玥放下药碗,忙捡了颗饯递给她,“我看姐姐的脸好了很多,可惜程太医现在不方便进来,否则还应该再给姐姐把把脉。” “我哪有那么娇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诗玥把饯含进嘴里,眉眼间带了一丝担心,“现在王爷被圈,福晋也病倒了,咱们还是安稳点儿好。” “唉,”钮祜禄氏低叹一声,一手扯了扯自己的帕子,“也不知万岁爷什么时候能解了王爷的足。咱们被圈在府里还不到一个月,这各方各面就都开始敷衍了事了。我自己福薄,呆在哪里都是呆,可弘盼还小,以后要是进,我可不想他被人笑话。” “放心吧,”诗玥安地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王爷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咱们王府的孩子都是最有福气的。” “小主,”两人说话间,絮儿掀帘而入。 “出什么事了?”诗玥见絮儿有些紧张,神情颇为踌躇。 “回小主,”絮儿抿了抿,低下头道,“奴婢刚刚听说,顺天府的人来了咱们府上,带走了苏公公。” 东小院 库魁垂首站在屋子中央,将天和商号与吉盛唐的冲突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四阿哥听,包括苏伟不久前做下的惊人决定,火烧天和商号。 四阿哥靠坐在太师椅上,脸还有些惨白,听了库魁的话,静默了半晌才道,“给爷备好纸笔,爷要给皇阿玛上折。” “王爷,”傅鼐皱了皱眉,略微踌躇了片刻才道,“希福纳的事儿还未解决,连诚亲王都受了万岁爷责备,此时实在不是复起的好时候啊。属下看苏公公很是有成竹的模样,那新任顺天府尹也不是个只会趋炎附势的蠢人,兴许,苏公公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呢。” “兴许?”四阿哥一手按了按眉心,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爷可经不起那点儿兴许。这人的胆子都快大破天了,爷要不兜着点儿,他还不把顺天府闹得犬不宁?再说——” 四阿哥放下手,眼神逐渐凌厉,“谁说现在不是个复起的好时候?” 顺天府衙 屠沂是刚刚接任的顺天府尹,原顺天府尹施世纶被调任漕运总督,深得皇上看重。 屠沂自知没有施世纶的才干,但也不想碌碌无为地度过任期。可谁知道刚上任没多久,就让他碰到了这么棘手的一件案子。 后堂里,杨泰带着九阿哥的信物,脸冰霜。屠沂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只求衙差赶快把涉案者带来。 “屠大人,”杨泰把茶碗放到桌上,又在旁边摆了一枚玉牌,屠沂见到上面的字不自觉地低了低头。 “我家主子有言在先,这在京城纵火一事可是决不能姑息的,”杨泰抚着手上的扳指道,“当初,敦郡王一时气急,烧了一间不规矩的酒楼,还被万岁爷罚去了宗人府思过。这一次,我们天和商号无辜受害,要怎么处置那纵火之人,我想屠大人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是是是,”屠沂陪着笑,连连拱手,见杨泰神略有缓和,又试探着道,“只是不知,这纵火之人可留有什么证据?万一对方不承认——” “世上有哪个犯人会主动承认罪行的?”杨泰打断屠沂的话,声音又冰冷了起来,“屠大人做地方官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怎么让犯人认罪,想必是不用人教的。” “是,是,”屠沂踌躇着应了两声,又抬起头看了杨泰一眼,“可,可是,对方到底是雍亲王府的人啊。这要用刑,下官怕是不好对雍亲王——” “雍亲王尚在圈之中,”杨泰站起身道,“他手下人干出纵火伤人之事,雍亲王也是难辞其咎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