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门提督府 掌灯时分,一辆马车停到了提督府侧门,托合齐得了通报后匆匆而出。 车帘被掀开,披着一身灰斗篷的男子下了马车,托合齐微微一愣,慌忙上前道,“不知是殿下亲自驾临,未曾远,还请殿下恕罪。” 胤礽只冷冷地瞥了托合齐一眼,未着一语,便举步迈进府门,托合齐抿了抿角,弓着身子跟在后头。 正院会客厅中,前来与托合齐商议应对策略的齐世武、耿额,正等着毓庆传来的旨意,不想却有小厮跑来禀告,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到了。 “臣等叩见太子,”二人慌忙出了屋子,跪在院子当中。 胤礽脚步一顿,扫了两人一眼,亦没有叫起便直接进了屋子。 “殿下息怒,”托合齐亲自奉上热茶,“景熙的折子奴才们已经在想办法,必不会拖累殿下。” 胤礽冷声一笑,将茶碗重重顿在桌上,“不会拖累?你们当胤禩那头只这一封折子就罢了了?你可知,他费心筹谋的本不是你们如何结营私,而是皇阿玛对本殿还能容忍到几时!” “殿下,”齐世武举步迈入正堂,“殿下何必惧怕区区一介小人?臣手握西南重兵,京畿一地的安全又俱在托合齐大人的掌控之中。只要殿下登高一呼,臣等便以清君侧之名,先将八阿哥擒下。届时若皇上肯禅位于殿下则万般皆好,若不肯——” “放肆!”胤礽一手扫落桌上的茶盏,目坠如寒冰。 托合齐慌忙拽着齐世武跪于堂中,俯下身道,“殿下息怒,臣等知罪。齐大人也是愤于八贝勒的屡次陷害,并无谋反之心,还请殿下宽恕。” 胤礽了两口气,慢慢靠向椅背,“川陕一地天高水远,若要调兵遣将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这些子,皇阿玛调了多少人过去?你们还以为西北一地的兵权牢牢握在你们手里?别闹笑话了!” 齐世武皱了皱眉,还想说话,被托合齐一手按下。 “至于京城九门的兵力,能有多大把握在直隶驻军进京前控制住皇城,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太子冷眼瞧向托合齐。 托合齐略一沉后,拱了拱手道,“殿下言之有理,勤王之师尚需情由,殿下本为正统,若我们冒然起兵,反倒先失了人心。” “恩,你倒还不算糊涂,”太子略弯起嘴角,“箭在弦上还总有几分威慑,若轻易松了手,只怕虎不成,反受其累。” “可是,”齐世武见状话道,“此次臣等受景熙那个老匹夫弹劾,若皇上一意追究,又该当如何?” “齐兄,”托合齐转头看向齐世武,语气似颇为坚定,“这件事理应由我等承受,不可再烦扰殿下!” 太子深口气,嘴角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眼看向两人道,“这件事我自有计较,若皇阿玛问起,你等一概推就是。最后成与不成,便看天意如何吧……” 雍亲王府 东小院内,苏伟正在卧房里屋子打转,四阿哥自己换了便服窝到榻子上。 “我的信哪去儿了?”苏伟将上的褥子全部抖了开来,又挪开脚榻爬到底下四处翻找,“我昨儿明明就到里的,怎么不见了?” 四阿哥默默无语地举起桌上的账本,将一张俊脸挡的严实。 苏伟左看右看了半天,扁着眼往软榻踱过去,“是不是你给拿走了?你给我放哪儿去了?” “你藏得那么严实,爷怎么可能拿走?”四阿哥面不红心不跳地道,“一定是你自己忘了放在什么地方,平白过来诬赖我。” “你少装相了,”苏公公一个软垫甩过去,“你越心虚眼神越用力,账本都快燎出窟窿来了!还想骗我,你给我把信出来!我还要看着内容回信的!” “你还要回信!”四阿哥把账本一摔,“那什么几月不见,心下甚是想念的!什么如此辽阔景致,想与君同享的!跟男男女女,私相授受有什么区别?当着爷的面,你还敢说要回信!” “你才私相授受呢!”苏公公面上一红,起胳膊就朝四阿哥扑了过去,两人在榻子上一通翻滚。苏伟身上的甚多,一会儿就着气儿在垫子上蹬腿儿求饶,叫他家四爷把雪白的里衣全部扯了开。 “主子!”张起麟硬着头皮跪到卧房门外,若不是事情紧急,打死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的,“主子,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从托和齐处出来,就直奔了雍亲王府,在月的掩照下敲开了东花园的角门。 不到一刻钟,四阿哥披着外袍匆匆而来,到了马车前刚要俯身便被扶住。 “诶,我今天是微服私访,四弟不必拘礼,”太子放下斗篷的风帽,朝四阿哥弯了弯嘴角道,“皇阿玛不知道我出,我也不想惊动旁人,还请四弟就近收拾间屋子出来,让二哥借住一晚。” “二哥客气了,花园内就有小院,二哥请进,”四阿哥扬手了太子进府。 几盏灯笼往东小院而来,苏伟带着小英子几个跪在院门口行礼。 “都起来吧,”太子倒似颇有质,一边走一边看道,“四弟这花园里的别院也很是致啊,看起来倒有江南一带的风趣,若是夏时节,肯定十分宜人。” “二哥谬赞了,”四阿哥低了低头,“若是二哥喜,等入了,四弟再邀二哥过来小住几。” 太子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只怕二哥没四弟的福分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