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苏伟有些虚浮地一手撑着墙,眼前一阵眩晕过后,就见拐角一身悉的玄青蟒袍。 “主子,我先带库魁公公去疗伤,”傅鼐适时地一俯身,将屋子后头的一片清净留给了两人。 苏伟勉强地仰着头看四阿哥,却见那人铁青的脸上,两颊已经微微凹陷。 “胤禛,”苏伟伸手,身子便是一晃,好在被四阿哥及时抓住,“你别又教训我,”苏伟把头靠在四阿哥脖颈里,“我都受伤了……” 四阿哥缓缓地吐出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逐渐温软起来,只是箍着前那人的手臂越来越紧。 曹卓一行人死的死、抓的抓,曹卓本人伤了腿,又被四阿哥下令了四十鞭子,押运进京时已是半条命了。 苏伟等人在庄子里做了短暂的休整,便也匆匆地回了京。此一次,虽说主子们安全回府,丫鬟们也都没事儿,但府上还是折了二十几个侍卫,这些活生生的人命摆在那儿,即便已经安全,大家也难展笑颜。 傍晚,马车到了四爷府,苏伟被扶下车,看着自家的大门,刚想舒口气,就见小英子一路飞也似的跑了出来。 “小英——”苏伟的招呼打到一半,李英却直愣愣地扑到了四阿哥脚下,“贝勒爷,您快去看看吧,弘晖阿哥不好了!” 平地一声雷炸响在贝勒府的上空,苏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跟着磕磕绊绊的四阿哥跑到了福晋院里。只记得,他们刚进门时,一室的哭声与苍白…… 福晋抱着弘晖坐在上,脸上泪痕已干,嘴里轻哼着安眠小调儿,丝毫不顾诗瑶在一旁惊恐的呼唤。 四阿哥一步一步走到前,福晋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紧闭双眼的弘晖,轻声道,“爷小声点儿,弘晖睡着了……” “弘晖,”四阿哥半跪到前,颤抖着抚上弘晖的脸,“弘晖醒醒,阿玛带你去跑马,带你去箭,弘晖……” 苏伟站在门口,见弘晖僵直的身子、四阿哥含在眼眶的泪、福晋恍惚的神,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请贝勒爷、福晋节哀,弘晖阿哥去了,”苏伟俯身跪下,嘴几乎失去了全部血。 一屋的奴才见状,纷纷止了悲戚,带着哭音齐声道,“请贝勒爷、福晋节哀,弘晖阿哥去了。” “啊——”福晋突然一声长泣,面上血尽失,仰头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诗瑶扑到前,四阿哥紧闭双眼,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的颤抖,强声道,“叫太医来,叫太医……” 这一天,对于苏伟来说是最不想记得,却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一天。 弘晖阿哥的离世,似乎在顷刻间带走了四爷府的所有生气。福晋病倒,两位小格格病倒,西配院里也只剩了李氏、宋氏,勉强主持大局。 而四阿哥,则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苏伟几次走到门口,抬眼看看屏风后的人影,都只将饭菜放下,默默离去。 三天后,四贝勒府举丧,皇上巡视永定河中得知消息,传回圣旨,弘晖以世子礼下葬。并令宗人府追审罪犯,务必抓到背后指使,严惩不贷。 弘晖的丧礼办得并不大,但也算庄重,各位皇子府上都送来了丧仪,朝中重臣也前来吊唁。十四阿哥从中出来,在府上住下帮忙持。 这一晚,苏伟没有回自己的屋里睡,而是蜷到了书房外的榻子上。 半夜,四阿哥由书房走出,坐到了苏伟身边,苏伟起身,两人在一片黑暗中相拥。 苏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与他的四爷这样深刻地拥抱过,只是觉得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将他带回了千百个夜晚前,那些他们只有彼此的子。 丧礼过后,四阿哥还是经常沉默,苏伟陪在他身旁,也不怎么说话,偶尔会空跑里一趟,或者偷偷地在屋子里鼓捣些什么。 张廷玉、傅鼐等人每天来去匆匆,内务府的账目已经理出头绪,曹卓等人的口供直指凌普,似乎一切合情合理。但苏伟、库魁俱见到了何舟,曹卓也供认不讳,宗人府上奏的折子里便又上了直郡王一条,只等皇上回再做定夺。 十一月初 张廷玉入府,将调查到的曹卓底细呈给了四阿哥,“贝勒爷,这曹卓确实是凌普的家臣,底细还算清楚。平里为人谨慎,做事也勤勉,凌普很看重他。” “谨慎、勤勉?”四阿哥翻了翻那几张纸,“他和纳兰揆叙、鄂伦岱有没有接触过?” “这个不算肯定,”张廷玉弯了弯,“但微臣从他同僚那里听说,前一阵这人突然很慌,整天心不在焉的,后来又突然好了,开始在内务府调奴才,又往武备院跑了几次。” 四阿哥冷冷一笑,“那便是了,突然转了子,肯定是因为有人给他做了什么保证。这凌普虽然不聪明,但总还知道忠心,他们从曹卓这儿下手,也是理所当然。” “贝勒爷,这直郡王从中作梗,咱们是知道的,”张廷玉拱了拱手,“但曹卓这儿抓不到切实的证据,直郡王又对外说何舟早已被他赶出府邸,事实上这人确实一早就被划掉了中的记档。而咱们这儿,马廉的话怕是不能作为证据。要想搬倒直郡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四阿哥面清冷,“没关系,不急。我有一点还觉得奇怪,就算何舟被划去了中的记档,但他是直郡王的奴才,知道的人可不少。直郡王费心竭力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会在这事儿上出了纰漏呢?” 张廷玉敛眉思索片刻道,“贝勒爷是怀疑,这何舟是被旁人进去的?” “未必是旁人,”四阿哥走到了窗口,“直郡王身边一心两用的人可是不少……”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