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嘿嘿笑两声,把额头顶在四阿哥下巴上,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闪闪烁烁。 三月入,京中渐渐去了暖意,皇中已不见半点儿杂雪,御花园里开了一树的木棉,很是鲜。花房应景地摆了不少新培出来的各山茶,一时之间倒真有百花竞放的盛之。 在屋子里憋了一冬的妃子们也都踩了暖和的头,到御花园里走走。 良嫔由红菱扶着入了御花园,在万亭附近闲逛,走到荷池边时,正碰到成嫔姗姗而来。 “哟,”成嫔嘴角一弯,“这不是良嫔妹妹嘛,咱们姐妹真是好久没见了。” 良嫔略略地颔首,“给姐姐请安了,妹妹近来身体不大好,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妹妹言重了,”成嫔捏着帕子掩了掩角,“如今妹妹与我同在嫔位,做姐姐的哪能胡挑理呢?说到底也是惠妃娘娘从宝华殿祈福回来就一直深居简出,这往热闹的延禧渐渐落了冷清。姐姐见与惠妃娘娘一向亲近的妹妹都不再登门了,这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良嫔闻言微微一笑,“姐姐真是玲珑心肝的人儿,惠妃娘娘早先为大清祈福,想必现在也不热闹了,有成嫔姐姐见天地陪着,妹妹们也都能放心了。” 成嫔脸微变,转身向池边走了两步,“姐姐听说,近来八阿哥在朝中颇具人气,连裕亲王都赞不绝口。如今看妹妹的神,想是传言属实了。” 良嫔尚未开口,成嫔又道,“不过也对,不说八阿哥是惠妃娘娘教导出来的,单就八阿哥的婚事在皇子中也是少有的。只是姐姐现今想来,八阿哥大婚也几年了,这后院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没有子嗣就算了,连个格格都没进。当初在阿哥所的那个王氏一出就病死了,如今八阿哥偌大的府邸里就福晋一个,不是太单薄了吗?” “不劳姐姐担心,”良嫔转过身子,看向荷池,“胤禩年轻,抓紧时间生个嫡子才最打紧。” “妹妹真是好儿,”成嫔弯了嘴角,“这要是老七的福晋,姐姐一早训斥她了。这后院空落,不是坐实了福晋善妒的名声吗?那传出去,丢的可是一府的脸面。” 良嫔绷了绷神,冲成嫔微一颔首,“妹妹不舒服,就不陪姐姐了。” 成嫔抿了抿角,“是姐姐的不是了,不该硬拉着妹妹说话。这调教儿媳的事儿慢慢来也好,更何况人家是郡主的女儿,身份高贵,和那些出身卑的总是不同的。” 良嫔看了成嫔一眼,目光微寒,成嫔扬着角,一派恬淡。 出了御花园,红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您别在意成嫔的话,她——” “她说得对,”良嫔扶着红菱的胳膊,“如今我是人老珠黄,这嫔位也是有名无实。老八的福晋,除了逢年过节就没正经进过,我又何苦自己骗自己呢。” 索相府 索额图在廊下慢慢走着,格尔分匆匆而来,“阿玛,敖格传来消息,公主府的事儿已经成了,保准不痕迹。” “好,”索额图扬起嘴角,走到台阶下,在一颗老榕树的枝干上使力拍了拍,“枯木逢,万物复苏,这沉寂数十载的年岁逢了好时候就该蓬而发。” 格尔分抿了抿角,上前一步道,“儿子不明白,阿玛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万一让佟国维觉察了,咱们就骑虎难下了。” 索额图仰起头,看着冒出绿意的偌大树冠,“咱们干的就是骑虎难下的事儿,成则已以,不成也没再坏的结果了。佟佳氏的势力不容小觑,在他们身上挑起子,扰人视线,也能防着他们挡路,再合适不过了。” 格尔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四爷府 一大早,荷叶的水还没干透,萧二格就在东小院外转起了圈圈。 四阿哥出门时正看到萧二格对个假山石使劲儿,一副子纠结的傻相,跟某人倒像个十足。 “萧二格!”张起麟唤了一声。 “哎哟,贝勒爷,”萧二格弓着身子小跑过来。 “你来找苏培盛的?”四阿哥挑了挑眉。 萧二格咽了口唾沫,低垂的脸苍白的厉害,“是,是,苏公公有事儿吩咐。” 四阿哥凝眉盯了萧二格半晌,眼看着萧二格就快把脑袋进地底去了,四阿哥才缓了神,开“行了,你赶紧着去吧。” “嗻,”萧二格慌里慌张地行了礼,磕磕绊绊地跑进了东小院。 张起麟看着萧二格的背影,转身对四阿哥道,“要不要奴才派人去看看?” “不用了,”四阿哥迈步向正院走去,“一准儿是又在捣什么蛋,让他折腾去吧。” “是,”张起麟紧忙地跟在后头,“石篆坊的东西今儿该送来了,要不要奴才去准备准备?” “过几天吧,”四阿哥叹了口气,“耿氏眼瞅着就抬进来了,这时候给他,他也高兴不起来。” 东小院,苏伟将萧二格拉进屋里,“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萧二格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苏伟,拽着袖子擦擦脑门的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