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弦怔怔地说:“半年?” 任燚掏出手机,触碰按键的手都是抖的,他回拨了庞贝博士的电话, 动地说:“博士,他醒了,他能跟我正常对话了,你快来!” 挂了电话,任燚挤出一个酸楚的笑容:“你真的醒了么?” 应弦捧住了任燚的脸,怔怔地望了良久,突然眼圈一红:“对不起,没救出老队长。” 听着这话,任燚险险又要掉眼泪,他脸埋在 应弦腿间,哑声说:“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进去,你那么怕火,那么怕火。” 应弦也弯下 ,亲吻着任燚从衣领中 出来的一截修长的脖子:“我更怕你难过。” 任燚眼中 气上涌,不觉揪紧了 应弦的衣摆。 应弦顺着他的脊椎抚了两下,有些无措地说:“不要哭。” 任燚抬起头,扯动嘴角:“我不哭,我哭够了,我现在高兴都来不及。” 应弦好像说话舌头还有些不利落,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任燚:“别哭,我不怕,不怕。” 任燚直起身,看了 应弦一会儿,破涕为笑:“你是因为什么醒的?是因为催眠治疗,还是因为跟我……”他挤眉 眼的暗示 应弦。 应弦改为 着任燚的耳垂:“其实,昨天催眠后醒来,我就 觉好多了,然后你又来……”他轻咳两声,“刺 我。” “早知道这‘刺 ’有用,我就早点‘刺 ’你。”任燚捏了捏 应弦的脸颊,“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应弦睫羽微煽,小声说:“你也……不生我气了?”那语气仍是不确定的。 任燚轻叹一声:“你还骗我吗?” 应弦用力摇头:“再也不了,如果不能说,我就告诉你我不能说。” 任燚点点头:“我这段 子反复都在想,虽然生你气,可以后要是真的没有你了,该怎么办,你要是没有我了,该怎么办。” “我不能没有你。” 应弦抱着任燚,“绝对不能没有你。” “然后我又想,你并不是出于恶意骗我的,你只是不懂这样会多么让人伤心,我可以慢慢告诉你,我可以像庞贝博士那样治疗你,我可以让你越来越会体谅别人,要是我不这么做,谁还能做呢。” 应弦鼻头发酸:“对,只有你。” “所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任燚笑了笑,“我还是生你气,但是我 你。” 应弦抱着任燚的手在轻轻发抖,这双看似优雅却又气力惊人的手,此时却好像连两片肩膀都要拢不住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任燚快速站了起来,收拾起脸上的表情。 原来是盛伯催他们去吃午饭。 用完午饭,庞贝博士也赶到了,他对 应弦的恢复效果表示惊奇,连连赞叹,他原本预测跟六岁时候相比,这一次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却没想到八天时间,仅仅八天时间, 应弦就已经从自闭的状态里 离了,虽然思维和语言较之正常时候还有些迟缓,但这种症状很快就会消失。 这实在令人惊喜。 庞贝博士还会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但见他面上的轻松笑意,任燚等人都放心了。 应弦恢复过来后,片刻也不得闲,先是跟邱言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然后抱着笔记本在屋里闷了一下午,说是这次的经历,让他想起了一些当年的细节,他要把这八天里错过的工作进展都补上。 任燚理解 应弦,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戕害了太多无辜之人的案子分量更重了,而现在是真相呼之 出的关键时刻。 夜深了,任燚把盛伯刚熬好的田七炖 汤送去了书房。 应弦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捏着笔,在纸上若有若无地写画。 “怎么样了?睡前喝点汤吧,很补的。” 应弦抬起脸来,眼尾泛着一点薄红:“我想起,想起老队长来救我。” 任燚愣了一下:“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想火场。” “我没有勉强自己,记忆回来了,它就回来了,其实我也没有全都想起来,但是多了很多细节。” 应弦凝眸看着任燚,轻声说,“那时候他来救我,把我抱起来,把面具 下来给我戴,把我摁在怀里。他的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烟灰,被汗糊得 七八糟的,看不清脸,但我看到了他鼻梁上的那颗痣,于是我记住了救我的人,鼻子上有一颗痣。”他看着任燚鼻子上那颗与任向荣相似的痣,看得出神。 任燚摸了摸鼻子,想起 应弦被烟熏得神志模糊时,对他说“叔叔,救救我”,心里一痛。 “如果我早点想起来就好了,我知道老队长是救我的人,可这个认知远远比不上记忆中的场景有冲击力,如果我早点想起来,我就会记得当时是多么凶险,他是从死神手里把我抢了下来,他 本不可能有时间干别的,我也就不会……” 应弦懊悔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