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里飘》每晚七点,六集连播。电视里正演着,恶婆婆拿着藤条,秫秫有声地 在蜷缩啜泣的儿媳身上,边 边骂,“叫你浪!叫你 !今天浸猪笼 不死你,我有的是招数收拾你,快跟我儿子天赐离婚!” 散步归家的谭校长打开客厅的灯,惊到对着电视正在沉思的谭母,“怎么还不睡?” 谭校长注意到吵闹的电视画面,不由皱眉,“少看这些,演来演去,她儿子不还是 着这女的,最后还是得顺人心意和和美美。”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谭母不以为意地拿过遥控调高音量,止了他的话。 谭父知道劝不动,转身上楼时,听见谭母在身后问他,轻轻柔柔,“如果她是罪有应得呢?有些事就不能和和美美。” …… 谭全雨和卡曼先生合伙的教学软件公司尚在筹备,没找个有MBA的CEO,找了个内地教育局辞职下海的刘生,为人负责、人情练达,还有教育系统的门路。 公司取名‘微影’二字。 甄影那天无聊和他去公司的写字楼参观,谭全雨不想让她去,新近装修生甲醛,但她非要去。 刚到公司前台,甄影看见招牌停下脚步,问身边的男人,“影字是不是指你亲 的太太我啊?” 谭全雨手 口袋,一脸她想多了的表情,“想得美。” 甄影耍小脾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被谭全雨追了上来,“闹什么闹?影字除了你还有谁?” 甄影盯着他笑,忍不住埋怨他,“你真是别扭死了谭全雨。” …… 前几 ,邝裕美来家里,带了鲜花化妆品营养品一大堆,甄影对她没好脸 ,不知陈迭许诺这只 猫什么,居然把她家的地址给了他。 邝裕美做了亏心事还笑眯眯的,说陈导让她再考虑考虑,电影尚在筹备,愿意等她生完BB恢复好身材再开拍。 邝裕美劝,“这次片酬高不说,演陈导的戏红是一定的。” ‘红’这一点让甄影很心动。 这天早上八点,谭全雨起 给甄影做早餐, 边没了他,她就醒了,有了小情绪蹬着被子要他陪着再睡一会。 谭全雨进卧室,熨帖笔 的西装 ,长身玉立,他边走边扣上袖扣,“别闹,我今天有个招聘。” 谭全雨负责教学软件的技术把关,自然不是累死累活地敲代码作程序,技术部的招贤纳士落在他身上,做面试官。 甄影觉得 边一沉,他坐在她旁边,把她搂怀里慢条斯理地 ,他的双手像带电似的, 得她想要更多,不由埋怨,“都怪你,我睡不着了。” 这下甄影只能下 ,送上班的他到玄关,谭全雨注意到堆放的礼品,长指挑了下礼卡——Johnchan。 谭全雨不由 慨,“你的旧情人还真是贼心不死。”他看甄影时眼神审视,“你没对他抛媚眼吧?” “没有,我跟他说我怀你的孩子了,让他别来找我了。”甄影风情万种地 长发,“可他就是要来啊,只怪我魅力大。” 谭全雨冷哼一声,低头换鞋子。 甄影来了鬼主意,“不然下次我把我们的房事给他讲讲,次数啊姿势啊还有你有多猛啊,让他知道我是你的人,别再来 着我了。” 听得谭全雨牙 ,捏甄影的脸解气,“我有空还得去会会他。” 到傍晚,夕 圆圆要下山,家家炊烟。 甄影醒来时半睁的眼儿,身子懒倦打算再躺一会儿,就注意到 边的男人。 甄影唔了一声,伸手去握住谭全雨的手,她 瞪瞪的,“怎么才回来?我饿了。” 谭全雨坐在 边,把甄影睡得凌 的卷发捋回耳后,“我回来有一会了,看你睡觉不想吵你。” 姣好的面颊磨蹭着松软的枕头,甄影阖上眼,口齿不清地嘟囔,“让我再睡一下。” 谭全雨在她耳边叫她小猪,“别睡了,睡久了今晚睡不着。” 甄影不管,“讨厌,别吵我。” 小女人模样看得谭全雨嘴角微掀,他有办法让她醒,掀开手里的天鹅绒盒,冰冰凉的金属蹭上她的指尖,缓缓推进,卡在她的无名指末端。 “嗯?”察觉异样的甄影睁开眼就对上左手的无名指,这下,她果然睡不着了,又惊又喜,白金钻托撑起钻粒,钻石光芒熠熠耀眼,椭圆形切割,大如鸽子蛋。 香港的八卦报纸上常有新闻,某某富豪向某某女星求婚,总会细致地放大求婚钻戒的图片,附上克拉数和价格。如果现在甄影够红,这枚钻戒上报纸能傲视一片,够大够昂贵,谭全雨历来对她大方敢花钱。 谭全雨上个月趁她睡觉的时候拿布尺量的,戒环不大不小正合适,“牢牢把你套紧,让那些狂蜂浪蝶远点。喜不喜 ?” 甄影明明 不释手,却又念他,“陈迭没来之前,弃我如敝履。现在他来了,就买了戒指想套牢我,你们男人真是 骨头。” 谭全雨解释,“上周家宴后想去店里拿的,一时有事不记得,回家遇上你和旧情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意思是他定制戒指是在陈迭出现之前。 他说这话夹杂一丝酸意,他还记得那天的醋意滔天,咬牙切齿。 甄影心头跟沾了 糖似的,戴着钻戒的手指上侧过来侧过去地看,很是 喜,抬手对着天花板欣赏,光线漏过纤细的手指 ,她边看边说,“我想起一段话,‘像是天方夜谭里的市场才会无意之间发现的奇珍异宝,光头极足,亮闪闪的,异星一样。’” 谭全雨拢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掌里,甄影问他,“你知道来自哪本书吗?” 他当然不知,甄影的心情很靓,“《 戒》张 玲的。” …… 过了几天,谭全雨正在公司工作,和几个年轻人商量计算机教学系统的 作界面,他虽然年轻,但是天赋和资历都是顶尖,又是合伙人,骨子里自带上位者的从容淡定。 男人的衬衫折迭到手肘处, 出线条 畅好看的小麦 手臂,神情专注地敲击键盘,长指翻飞,和人沟通时富有磁 的嗓音,说话清晰有条理。 经过谭全雨办公室的玻璃往里看,一众女职员千百朵心花开,有人捂脸花痴,“技术部的谭工好帅!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 人。” 前台小姐下午茶喝咖啡时悠悠叹气,“你们没机会了,谭工有家室了。” 有人惊讶地眼睛都圆了,“你从哪里知道的?真的假的?” 前台向来是全公司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前台小姐一脸的‘信不信由你’,“听人说是个女演员,又靓又标致,两人之前常去酒店开房,只能说帅哥都 靓女。” 这边谭全雨修改程序,办公桌上的电话响,接起来是谭全 的声音 他的心思在屏幕上,“全 ,怎么了?” 谭全 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现在妈妈知道阿嫂拍过情. 电影的事了!她真是好可怕,说什么‘你是我生的,是站姓甄的那边还是站我这边’……哥,你打死我算了。” 谭全雨听不出情绪,“只能亡羊补牢了。”他沉 了一会儿,“全 ,你要知道,我和你嫂子是一体的,不存在姓甄那边还是妈妈这边。这件事你别自责了,我来处理。” 谭全 一阵道歉自责后才挂上电话。 谭全雨这阵子忙,想过一阵去找陈迭谈谈,现在只能提上 程了。 当天,前台小姐看见谭工中午就从公司离开了,每每看见他穿西装的样子,面冠如玉,身姿颀长,都会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 谭全雨开车到达香港中文大学时,已是下午两点。 临湖边的红花绿树招展,港中文的教学楼群自带一丝不苟的学术气息,校内的小礼堂森森,厚重的帘幕拉起,正中的舞台灯光明亮。 小礼堂的舞台上,陈迭领着一群青 洋溢的大学生排练话剧,谭全雨扫了一眼门前粘贴的海报,演出话剧是钱钟书的《围城》。 《围城》讲的是民国时,半瓶子水的知识分子方鸿渐回国后认识苏文纨,一起约吃饭、约跳舞, 情升温,她把作的诗给他看,奈何落花有意 水无情,他一个大男人因为怯懦不敢告诉她实话‘他不 她’,模棱两可地一拖再拖。等到两人另有婚娶再相遇,苏文纨对方鸿渐可谓是碾 式报复,老娘现在比你有钱有地位,从来没有看得起你过,被切中要害的小男人方鸿渐只能私下酸溜溜地嘲讽她走私——‘她的白话诗还做不做了’。 注意到礼堂门前的光亮处有人,长身玉立,西装革履,投下的影子瘦削修长,陈迭让排练的大学生 悉台词,慢慢走过来。 谭全雨看那海报挑眉,不懂为何陈迭光环加身却开始领着学生演校内话剧,陈迭解释,“这是社会公益,没办法。” 两人坐在小礼堂舞台的幕布后聊天,折迭椅拉开,陈迭递来矿泉水,“谭生,你找我是想谈甄影的事,对吗?” 谭全雨靠在椅背上,简单的折迭椅被他坐出了豪门沙发的效果,他双腿 迭,一派气定神闲,脚上的黑 皮鞋干净发光,“是,也不是。我想请你,给甄月月小姐找部戏拍。” 当然,此甄月月非彼甄月月。之前谭全雨找了一位小姐,姓程,容貌和甄影七六分像,在乡下演戏的,说是演 州戏里的花娘,身段和才情也不算差。陈迭是娱乐圈的人,找部戏给甄月月拍是信手拈来的事。 陈迭明白过来,“这个忙我可以帮。不过,谭生,你这出狸猫换太子是演给谁看的?你爸妈?”他不 惋惜,“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这话翻译过来是,谭全雨骗自己爸妈甄影不是甄月月,甄月月另有其人,但是谭全雨本人要是当真,真把甄影当成没拍过情. 电影的甄影,就是自欺了。 谭全雨另有一番看法,“我铁了心一定要娶甄影,这不叫自欺欺人,这叫收拾手尾。” 陈迭被‘铁了心要娶甄影’这几个字刺了一下,即使他还 着甄影,念念不忘,但是他做不到谭全雨这样铁了心要娶甄影。 陈迭说,“听说你家在南市有头有脸,为什么非要娶一个 星呢?更何况,甄影也就模样好看点,她脾气差、诡计多,配不上你。” 谭全雨轻笑,把玩着矿泉水瓶,“陈导,你这算什么?挑拨离间?”他很认真,“我 甄影这个人,她之前的人生经历也是她的一部分,没有那段经历,她也变不成今天的甄影。我想,既然 她,无论好坏,我都会全盘接受,没有怨尤。” 谭全雨边说边想起甄影那天的那句话,耳边恍若还有她自信的声音——我不后悔,我为什么要为我做过的事情后悔? 谭全雨到现在,恼的只有甄影瞒着他的事,可是她怀了孕,身子渐渐丰腴,她圣洁又美丽,他知道她辛苦,一颗心顿时绕指柔,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只剩下对她 腔的 意。 谭全雨想起偶尔 使小 子的甄影,眼角眉梢带点无奈还有说不出的痴 和 怜,“甄影的脾气不好我知道,她喜 耍点小手段我也知道,可我都愿意。” 一番对话下来,陈迭成了台下吃醋泛酸的观众,看了一出谭全雨表忠贞、力排众难都要娶甄影的剧目。 谭全雨走时,拨开厚重的舞台绒布,外面的学生正聚在一起对台词。 一个看起来男主角模样的人,正用酸溜溜的小男人声音说着内心独白,“帮人走私带货?苏文纨她不是女诗人么?白话诗还做不做了?”港中文的大学生台词功底不错,话语清晰入耳。 谭全雨突然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看向身后的陈迭,“我问你,如果没有我,你会娶甄影吗?” 陈迭知道甄影已做人妇,丈夫又是谭全雨这样不放手的强势男人,他轻轻摇头,实话实说,“不会。” 谭全雨轻笑,像是在讨论外间的剧情,又像是在嘲讽陈迭,悠悠 慨,“走私?走私算个 。王佳芝也走私,易先生知道后连个 想都没有。” 说完,谭全雨 开幕布走了,独坐的陈迭望向他慢条斯理离开的背影。 这一刻,陈迭心知肚明,他兵败如山倒。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