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急忙道:“小猪包里面,可以放不同的馅料呢,姐姐带着 儿一起做好不好?” 平时夜屿极少有时间陪 儿玩,府里的下人们,更是不可能做她的玩伴,一听舒甜要带她做包子,连连道:“太好了!姐姐可不能骗 儿啊!” 舒甜笑着看她:“好,姐姐说话算话。” 儿二话不说,仰头,就将药灌进了嘴里。 她的小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起来有些痛苦,但她仍然努力忍耐着,没有把药吐出来。 舒甜接过药碗,递给樊叔,又将水递到 儿 边, 儿忍下嘴里的苦涩,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 舒甜垂眸看着 儿,道:“ 儿真的很乖,这样一来,病很快就能好了,姐姐等着你一起做小猪包。” 对于孩子来说,大人的承诺总是格外重要。 儿一脸期盼地笑起来。 她吃完了 蛋,又喝完了药,有些犯困了。 舒甜扶着她躺下,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 纤细白 的手指,轻轻抚在 儿的肚子上,像羽 一样轻柔。 舒甜身子向前探着,青丝垂向一侧,顺着纤薄的背脊,滑落下来,柔亮如瀑。 儿抿 笑起来,小小的手勾起舒甜一缕长发,绕圈圈玩。 过了不久,药 发作, 儿缓缓闭上了眼睛。 舒甜默默坐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儿便睡 了。 舒甜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但面 比之前倒是好了不少。 舒甜放下心来,缓缓站起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大人……你还在?”舒甜不自觉出声,她方才一直关注着 儿,没有留意到夜屿。 夜屿不言,只定定看她。 舒甜顿觉,方才这话不妥。 这里是都督府,夜屿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这话,她不应该对夜屿说,应该对自己说才是。 想起自己来都督府的缘由……连舒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但这么晚了,实在不便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北游 ,如今世道动 ,万一遇上什么歹人,可就糟了。 舒甜默默思索着。 夜屿眸 沉沉,沉默地盯着舒甜。 她发髻微松,应该是方才照顾 儿的时候 的,一双月牙般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 “大人……”舒甜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可否……可否请大人帮我安排个引路人……天 已晚……” “既然天 已晚……”夜屿淡淡开口:“便住下罢。” 夜屿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一丝情绪。 舒甜微怔:“住、住下?” 夜屿转头,看了樊叔一眼:“安排住在南苑。” 舒甜:“……” 樊叔愣了下,急忙应声:“是,大人!” 夜屿不再看舒甜,也再无别的话,转身,迈出了卧房。 舒甜怔然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董姑娘,随老奴来吧?”樊叔笑呵呵道。 今夜这董姑娘来得太是时候了,不仅哄着 儿小姐吃了 蛋,还成功地喂了药。 樊叔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里,笑容可掬地领着舒甜,向客房走去。 舒甜抱着包袱,跟在樊叔后面。 这都督府虽大,但里面人却不多,整个内院,除了樊叔和看门的侍卫以外,便只有一两个丫鬟了。 舒甜一边打量着都督府的陈设,一面道:“樊叔,待 儿小姐醒来之后,可能会腹中空空,可以为她准备一些清淡的粥食,例如小米粥、瘦 粥等……她脾胃虚弱,需要一点一点恢复食 ,等食 好了,病也自然就好了。” 就连今晚喂 儿吃 蛋,也是为了让她吃药不再反酸。 孩子要恢复体力,需要循序渐进才好。 樊叔看了舒甜一眼,多了几分赞赏。 平 里讨好夜屿大人的不少,很多人当着夜屿大人的面,极尽殷勤,但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今夜这董姑娘来了,不但主动照料起 儿小姐,待大人走后,还仍然惦记着她,可见不是那种 做场面功夫的人。 樊叔面 郑重了几分:“董姑娘放心,老奴会安排的。” 舒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 樊叔领着舒甜,很快便到了南苑。 “这南苑是咱们都督府待客的地方,平 里也没有人来,还请董姑娘在这儿将就一下。” 舒甜抬眸一看,眼皮跳了跳,这叫将就!? 这南苑的中庭,宽敞广阔,种着一排名贵的玉兰,不过现在花期未到,枝丫上光秃秃的,树干屹立在深秋里,依旧有种雅致的美。整个房顶由琉璃瓦铺就而成,就算在夜里,都反 出微微的光芒,檐角飞翘,仙人神兽,雕刻得栩栩如生。 走入卧房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金丝楠木八仙桌,桌上的茶盏釉质清润,一看便知不凡。 拔步 上,金钩挽纱,十分宽阔,柔滑矜贵的绸缎被褥,铺 一 ,华丽至极。 舒甜呆了呆,她以为锦衣卫指挥司后厨的厢房已经不错了,但和都督府的南苑比起来,简直一个是招待所,一个是五星级酒店。 就在此时,一个面貌清秀的侍女步入卧房,她看着约莫十六七岁,眉眼沉稳,冲着舒甜和樊叔,福了福身子。 樊叔道:“这丫头是秋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差遣她。” 舒甜忙道:“多谢樊叔,我就叨扰一宿,有劳秋茗姐姐多照顾。” 秋茗笑起来:“董姑娘客气了,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秋茗是都督府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能来都督府做客的寥寥无几,而能住在这里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秋茗无声打量了一下舒甜,只见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琼鼻 翘, 不染而红,活 一个大美人,不 心生好 。 秋茗帮舒甜安顿好后,便出了卧房。 她快步追上樊叔,低声道:“樊叔,这位董姑娘是……” 樊叔轻咳了下:“她是锦衣卫指挥司新来的厨娘。” 秋茗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寻常厨娘……怎么可能跟着大人回都督府?” 而且……居然还能堂而皇之住在招待贵客的地方? 樊叔笑了笑,看向秋茗:“既知不寻常,又何必多此一问?” 秋茗会意,忙道:“奴婢多言了,一定照顾好董姑娘。” 樊叔摆摆手:“去罢。” 秋茗点头,默默退下。 樊叔转过头来,沿着长廊,往夜屿的书房走去。 不怪秋茗好奇,任谁知道夜屿大人带了个姑娘回来,恐怕都要瞠目结舌。 今夜,虽然大人和董姑娘说话不多,但董姑娘在照顾 儿之时,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董姑娘身上。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樊叔加快了步子,很快走到了书房门口。 月凉如水,但灯仍然亮着,樊叔走上前去,轻轻叩门:“大人。” “进来。”夜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吱呀”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樊叔躬身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樊叔将食盒缓缓放在桌上,将药碗和米汤,一一端了出来,低声道:“大人,吃点东西罢?” 夜屿正垂眸看着公文。 室内熏香极淡,盖不住药的苦味。 夜屿淡淡应了一声。 樊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言又止,片刻之后,准备转身离去。 “ 儿的事,母亲知道了吗?”夜屿淡声问。 樊叔目光顿住,连忙道:“老夫人不知道。一切按照您的吩咐,所有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事,老奴都没敢惊动老夫人。” 夜屿终于抬头,目光落在樊叔身上:“那就好。” 顿了顿,夜屿又道:“我的病情,也不要和她提起。” 樊叔微怔一瞬,无声叹了口气。 夜屿大人真是完全不把病情放在心上,若是老夫人知道,还能督促一二,但他连老夫人都瞒着,可见是铁了心,不想让别人过问了。 樊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夜屿继续处理公文。 樊叔只得转身离去了。 夜灯如豆,恍恍惚惚。 夜屿忙到很晚,待他处理完所有公文,药和汤都凉透了。 夜屿淡淡瞥了一眼,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端起药碗来——黑棕 的汤药,随着他的动作, 起缓缓的涟漪。 他面无表情地将药送到嘴边,皱着眉,缓缓饮了一口。 凉了的药,苦味淡了不少,但夜屿依旧 到不适。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