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巴顿?”去客栈的车上,沈寻忍不住问程立。 “我没有说过。”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故 玄虚。”沈寻没好气地回,拧开瓶盖抬头喝水。 “你就当我带你去约会。”他视线望着前方,抛来轻描淡写的一句。 沈寻被水呛到,接连咳嗽了几声。 “稳住了,小朋友。”他的声音里有笑意。 “程队是在 我?”她反击。 “你还需要 吗?” 言外之意,不 就已经主动上门,兴风作浪。 沈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索 扭头看风景。 “想好怎么和巴顿说了?”他又问,安静的车厢里,嗓音如大提琴,低沉悦耳。 “说我马上要走,接下来可能要驻外,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所以再去和他聚一聚。”她又有点犹豫,“他们会相信吗?” 程立嘴角微勾:“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你只需要找一个表面的理由。” “你打算怎么介绍我?”他又问。 “我男朋友,”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颜,“还有, 毒大队队长。” “嗯,如果他们真有问题,未必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实说也没关系。”他顿了一下,“至于男朋友……可以。” “什么可以?”沈寻眼睛一亮,直勾勾地望着他。 “可以就是……可以。”他淡淡地答,目不斜视。 沈寻瞪了他几秒,继续看风景。嘁,真无趣,多说一个字也不肯。 巴顿见到她,自然又是热情的拥抱相 。亲吻沈寻脸颊时,他看见一旁高大的男人正缓缓摘下墨镜注视他们,眉眼刚毅深邃。 “sara,这位是?”他笑容玩味。 “morpheus,我男朋友。”她答。 “很有趣的名字。”巴顿惊讶挑眉,伸出手,“您好。” “幸会。”程立同他握手。 玉而 开纱帘从后厨出来,浅棕 的眸含了一抹柔媚的笑:“hi,sara,又见面了。” 她看了看程立,又看向她:“可以哦,比巴顿帅,进步了。” 沈寻不由得笑了:“小心他骄傲。” 四个人一起共进晚餐,边吃边聊。巴顿开了一瓶酒,在他们面前晃了晃:“retsina(松香葡萄酒)配同样来自希腊的morpheus,怎么样?” 沈寻不怀好意地瞅了程立一眼:“好啊,让我试试千年的味道。” 程立和巴顿碰杯,温和地笑:“她这是嫌我老。” “sara刚才说,你的工作是 毒?”巴顿问他。 程立点头。 “很危险的工作,”玉而抿了一口酒,看向他,“当初为什么会选这个?” “也不是从小立志,好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步。”程立看着她,“人生就是顺势、尽力。” “顺势?”玉而轻轻一笑,“你看起来不像这么认命的人啊。” “怎样才算不认命?”程立骤然抬眸, 角勾起,似笑非笑,灯影下侧颜完美。 沈寻不经意间回首,捕捉到他这一霎的神情,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真是要疯了,她几乎想猛拍桌子,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帅哥没见过?怎么碰到他,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太丢人了。 玉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扬眉看向沈寻:“你男朋友很有意思。” 沈寻忍不住呵呵笑,怎么办? 觉像小时候考试拿第一,格外骄傲。 “你这客栈开了多久了?”程立不理会身旁的小花痴,径自问巴顿。 “四年多。” “生意看起来还不错。” “马马虎虎。” “喜 这里?” “算是。” “因为她?” 巴顿看了一眼玉而,点点头。 “玉而是混血?” “是,中缅混血,妈妈是中国人。” “喂,喂。”沈寻趴在桌上,隔着酒杯望着他,“你这是查户口呢?” 程立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伸手过去摸了下:“这么点酒就这么烫?” 接着把她整个人拉到怀里,声音低柔:“要不要回去休息?” 沈寻乖乖点头。 程立叹了一口气,表情似无奈、似宠溺,又看向巴顿夫 :“抱歉,我带她上去。” 回了房间,沈寻仍抱着他的 ,腻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松开手,好不好?”程立低头,伸手托起她的脸。 “不好,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她耍赖,嗓音绵软。 “嗯,千年的味道,来自古希腊。” “你真记仇。” “看得出,巴顿和你关系不错。” “我喜 过他,他是我入行的师傅,”沈寻坦白,“不过他就当我是小孩,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嗯,我知道。”程立笑了笑,“你们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最清楚。” 沈寻的脸一下子红了:“警察叔叔耍 氓。” “怎么会?警察叔叔专治坏蛋小 氓。” “我哪儿坏了?”沈寻抬头瞪他。 “哪儿都坏,坏透了,哪儿都欠收拾。”他声音低沉,暧昧的语气让她全身发烫。 这人,总是这样,冷起来像冰,有时又突然不正经,让她完全无法招架。 “怎么不说话了?舌头不见了?”他俯首问,“来,让我检查下……” 炙热的吻,带着点葡萄酒的香气, 绕着她的 舌与呼 。 沈寻咬了一下他的嘴 。 他轻轻一颤,大掌在她 上不留情地拍了一记:“袭警?不要命了?” 她吃痛,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浸了酒意的水眸格外勾人。 程立却不领情,健壮的双臂将她困在 上,漆黑的眼里跳跃着危险的火焰。 沈寻咬住 ,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似求饶,又似 惑。见他不为所动,便起身吻住他的嘴角,温柔试探。 程立额上已有薄汗,紧盯着她红 似火的容颜。 “长本事了,嗯?”他的呼 渐渐不稳。 “三叔教得好。”沈寻的表情羞涩又得意,像个讨赏的学生。 程立一怔,几时变成了三叔?可心里居然也有一丝隐隐的受用 :“那继续啊,让我查查你功课做得怎么样。” ………… 木 吱呀轻响,承载着 息、汗水、哀 、低笑,晃 出 旎的时光。 桌上的烟盒仍泛着冷冷的光,见证着这一切。暧昧的声浪,隔着电波,拧碎了一颗被嫉妒和痛苦 绕的心。 缅甸山林间一幢三层的别墅里,茶杯摔碎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红褐 的 体 脏了白地毯,像是暗沉的血迹。 “那天为什么不给她个教训?”说话的人怒极,拿起一个骨瓷碟子又砸在对面人的身上。 金边白瓷碟狠狠地飞上穿着黑 西装的健壮身躯,又弹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被摔得粉碎。 黑衣男子似乎没有看到自己 前的一片茶水渍,像尊毫无知觉的沉默雕像。 “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尖锐的质问声再度响起。 “我的首要工作是让你安全离开,”木然的声音,仿佛机器人,“再说,动了她并没有好处。” “我的事几时需要你多嘴了?你不过是江际恒养的一条狗。” 被骂狗的男人眉 都没有动一下:“叶小姐,您该休息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抬起头,一张素雅白净的脸,如夏 清荷的姿 ,可那双美眸里,却盛着怒火。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男人丝毫不动。 “我让你出去听见了没有?”纤指一挥,茶几上几近完成的拼图顿时迸散,散落在地。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一道温和的声音自门厅响起。 江际恒缓缓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伸手捏起一块拼图:“好不容易拼起来,就这么 坏了,多可惜?” “我乐意。” 江际恒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女人:“小雪,你脾气越来越坏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跪下来,替你换鞋、奉茶,叩谢你的恩情?” 叶雪看着他,嘴角勾起,眼里有一丝嘲讽。 “不需要?”她站起身,“不需要的话恕我失陪,我困了。” 她迈步的瞬间,江际恒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沙发上。 “刚才这么 神,看见我就困了?”他脸上仍是淡淡的笑,但笑意却未及眼底,手上也用了狠劲。 “你要我跟你聊什么?”叶雪也不反抗,任他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聊我怎么继续帮你做大生意?” “是啊,”江际恒盯着她,“两个毒贩能谈什么?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还能回到他身边吧?” “我真好奇,他要是知道了你的情况,会是什么心情?”见她脸 一僵,江际恒松开手,姿态放松地仰靠在沙发上,“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也许会来找你呢。” 见她沉着脸不吭声,他又开口:“毕竟,当初他 你 得死去活来,你说,我们要不要期待一场不 江山 美人的戏?” 叶雪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冷笑:“好啊,那就一起等着,不过,我怕你吃醋呢,毕竟,你那么喜 我。” 言罢,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 江际恒在沙发上久久未动,然后坐起身,捏起桌上散 的碎片开始拼图,样子格外专心。 当他在一处空缺处犹豫时,一旁的黑衣男子捡起地上一块碎片,递到他的面前。他抬起头,看向那人:“廖生,她真的很不乖,你说是不是?” 廖生仍是沉默。 江际恒似乎也没有期望他的回答,径自忙他手里的事情。 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镜片后目光却渐渐 冷。 ——我把你找回来,拼凑完整,等你苏醒,不是为了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沈寻夜里醒来,看见窗边倚着一道伟岸的身影。 他指间夹了一支烟,不知在思量什么。 直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坚毅的下巴……月光下,那张容颜有种鬼魅的英俊。最要命的是他衬衫半系, 出坚实的 膛,上腹肌 的线条若隐若现,如果即刻拍照留存,绝对是可以登上时尚杂志封面的大片。 沈寻凝望他,有些痴了,却又觉得心酸。 是什么让他辗转难眠,在深夜里 闷烟? 她不敢猜,也不敢细想。眼见他低头掐灭烟,她赶紧闭上眼,假装仍在睡觉。只听见他的脚步声轻轻接近,在 边停下。 他似乎没有动,一直站在原地。 他是……在看她? 沈寻一动也不敢动,努力保持呼 的平稳,可是心跳却忍不住加快。 额前的碎发被他轻轻 开,她几乎可以 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一个如羽 般轻柔的吻印上了她的 ,稍纵即逝。 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想哭。 好想睁开眼,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举动,他这个人会不会像这个吻一样,那么温柔,却迅速消失。 但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能做。 临睡之前,程立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祖安传来的照片。 那是去年 天,江际恒从一家医院出来,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黑发如云,容颜清秀。 他退出相册,摁灭屏幕,房间里的一切陷入黑暗,只剩清冷的月光,落在他那双深沉如墨的黑眸里。 清晨醒来,沈寻就对上一张俊俏的容颜。睡梦中的程立,看上去不似平时那样冷酷,而且他睫 很长,让杀伐果断的一个人,显出了温柔无害的气质。 最 人的是鼻梁到 峰,线条太完美,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说从外貌匹配的角度,她在他面前也是要甘拜下风的。 视线向下,是他健壮结实的上半身,完全没有一丝赘 ,即使在睡梦中,每一寸肌 似乎都蓄 力量,离得这么近,她看得眼睛发直、喉咙发干、心跳加速。 “好看吗?”一记低笑传来,跟着略显沙哑的嗓音。 她抬起头,便撞上程立带笑的黑眸,他目光里 是促狭。 她脸一烫,嘴上却不认输:“好看,要给钱吗?” “怎么老跟我谈钱,是觉得免费的服务不到位?”他轻笑,低头吻了下来,伸手扣着她的后脑,贴着她的 缓缓 咬,温柔辗转, 绵许久,直到她几乎 不过气才松开。 “好吃吗?”他又问,嘴角扬起 魅的弧度。 “不理你了。”她要起身离开 ,却被他长臂一勾,又困到他的怀里,后背紧紧地贴住他滚烫的 腹。 觉到异样后,她浑身一僵。 她蹬着脚把他往薄被外头踢:“出去, !” 他低头咬住她粉 的耳朵,声音越发暧昧:“还没进去呢,怎么出去?” 沈寻听了这话,简直要疯掉。还没有时间抗议,就已经被他 在身下。 “程队是不是太不节制了?”她伸手抵住他的 膛,作苍白的提醒。 他却俯下身,在她耳边暧昧出声:“一会儿受不了的时候,叫我三叔,我 听。” 她顿时 脸通红,侧过头不看他。 程立却捏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扳正,深深地凝视她。 “乖,让我好好看看你。” 长指落在她的额头上,一路向下,仿佛在仔细勾画她的眉眼,用心铭记。 “寻宝很喜 我?” “不是很喜 。” “嗯?” “我 你。以前没有 过谁,但是我 你。” “我有什么好?” “再不好,也是我 的程立。我这辈子最 的程立。”几乎是孩子气的宣告,却光明坦 。 “会一辈子都记得我吗?”明知不该问,不该起贪念,却情不自 。 “为什么要忘记你?” 他弯起嘴角,轻轻笑了。目光里,盛着浓浓的情绪,仿佛是怜惜,也有不舍。 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沈寻突然有点心慌。正 发问,他却捂住了她的眼睛,突然间狠狠进入。 他的动作近乎 暴,以最狂野的攻势,迅速击溃了她的思绪。 掌心之下,是她明亮清澈的眼,是细腻无瑕的肌肤。她是他的心魔、他的妄念、他的海洛因、他的一场美梦。半生起伏与生死,竟都抵不住她这一句——为什么要忘记你?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下她。徒增烦恼,也徒增牵挂。 什么毒?最该 的毒,明明是她。 可是,纵然有太多唏嘘,太多不甘心,人生事,又有多少可以真正由我们任 。 一场抵死 绵。沈寻埋在他的肩头,像倦极了的小猫。 “程立。”她轻声唤。 “嗯?”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自杀?” “为什么?” “我参加完我妈妈的葬礼,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我爸和他的女朋友。” 他沉默了一下:“那不关你的事,以后不要为别人伤害你自己。” “这些年我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其实我很想念他。” 程立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我明白。”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无论多坏的情况,都要告诉我。因为无论走到哪一步,我都愿意陪着你。” 他怔了一下,只是笑了笑:“不要胡思 想。” 这时有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拿起电话。 张子宁跟他汇报最近的情况,他静静地听,然后打下一行字:她都教孩子什么手工? 子宁回复:我翻了下教案,最近有金刚结手链,里面是中空胶管,外面 彩线的那种,还有抱枕、小布偶挂件。做完之后,会有人来收这些东西,卖掉的钱她就分给孩子们当零花钱,孩子们都 喜 上她的课。 他又打出一个问句:收货的是什么人? 子宁:瑶水寨的人,叫陆华,在附近镇子里有个杂货店,我打算周末去看下。你不用去了,还是守在学校,我会另外安排人盯着。他发出这条消息后,放下手机。 “你觉得玉而有问题?”沈寻轻声问。 “还不知道。”他答得含糊,转身拍了拍她的俏 ,暧昧一笑,“还舍不得起 ?” 上午的客栈餐厅空 的没什么人,大概是住客都外出游玩了。程立下楼时,看到巴顿在吧台后面,仔细地擦着红酒杯,擦过一圈,就举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确定光亮洁净,再把杯子倒挂在头顶的架子上。当他又拿起一个杯子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一个,程立上前一步接住了杯子。 “谢谢。”巴顿朝他挑眉微笑。 “sara说你来自康沃尔?”程立倚在吧台边,指了指墙上一张海岸风景的照片,用英文说,“那里的夏天很美。” “没错,你去过?”巴顿问。 程立点点头:“还是中学的时候,有一年我做 换生去了伊顿公学,假期去过康沃尔。那次虽然时间仓促,但是印象深刻,总想着再去一次。” “是该再去。”巴顿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口标准的英式口音,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坚毅外表,又带着低调的贵气,想来出身应该很好。 “有时候我们以为很容易回去的地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去。”程立看着他,淡淡出声。 巴顿动作一滞,缓缓擦完手中那个杯子才看向他:“我已经走得这么远,早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可以吗?”程立 了一支烟出来。 巴顿把火柴推给了他。 程立点燃烟,徐徐吐出一口,语气平淡得像跟老友聊天:“help……为什么送那个烟盒给sara?” 巴顿放完最后一个杯子,看向他:“那并不是为我自己。” “即使为了你想保护的那个人而伤害到sara?” “所以,我尽力给了提示。”巴顿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 她如生命的人,你会懂得我的心情。” “即使你们走的是一条错误的路?”程立抬眼,目光犀利。 “有的人生来就有她无法对抗的命运。”巴顿答。 “因为她姓段?”程立弹了弹烟灰,神 平静,“你是在果敢遇到的她?” 巴顿一怔,随即自嘲一笑,表情像是如释重负:“你果然都猜到了。” “我不是猜,我是判断,”程立看着他,语气低沉,“三年前,我经手了一桩案子,所有死掉的人、涉及的人,他们的人际关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果敢有个毒枭,叫段文宣,死在当时的 战里,他有个女儿,叫玉而。” “morpheus,你经历了那么多,应该能够体会,很多事情不是光靠黑与白就能说得清楚。” 巴顿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他,声音温和:“我是去果敢拍纪录片的时候遇到了玉而,那年她才16岁。我看到她时,她穿着紫 的裙子,戴着草帽靠在树上睡着了,像朵可 的非洲堇,安静温柔。我情不自 地偷拍了她。按下快门的那一霎,她突然睁开眼睛望向我,慌张又好奇。就是那一霎……”他笑了笑,眼神有点 蒙,仿佛陷入了回忆,“这些年,我几乎走遍了整个地球,看过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美妙风景,可是我知道,千山万水,都抵不上她那一眼。你明白吗?” 程立一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明白。”良久,他缓缓出声,“巴顿, 一个人有两种方式,送她上天堂,陪她下地狱。” “当我再和她重逢的时候,我知道,我只能选择后者。”巴顿微微一笑,“你呢,你怎么选?” 程立摁灭了烟,嗓音微扬:“玉而,你说我会怎么选?” 吧台后的帘子一掀,玉而走了出来。 “程队果然 锐。”她冷冷一笑,美眸里夹着恨意,“不如我现在就送去你下地狱。” 她举着 ,对上了程立的额头。 “光天化 的,这么冲动?”面对黑漆漆的 口,程立眉 都没动一 ,“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啊,小姑娘。你看见的、以为的,就一定是真实的?” “你什么意思?”玉而语气不稳,手也有点颤抖。 “不如去问你老板。” “玉而。”巴顿按下她握 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这时手机振动,程立拿起来,是季柯发来的微信:陆华的店里也搜出证据。孩子们做的金刚结手链、抱枕里,都藏着海洛因。 他看完,放下手机看向玉而:“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如果你这辈子还想有机会再见到巴顿,就带我去见你老板。” 玉而脸 苍白,却 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看来,程队是做了第二个选择。” 程立没说话,眸 深沉。 “你们都在啊。”温柔悦耳的声音自楼梯处响起,沈寻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程立身旁,“写了一上午的稿子,有点饿了呢。” 程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微扬:“我给你做东西吃?煎个pancake?” 沈寻眼睛一亮,双手握在 口,一副馋猫般的期待模样。 “材料都有。”巴顿在旁边开口:“玉而,我们还有枫糖浆吗?” 玉而握 的手背在身后,微笑点头。 “我 死你们啦!”沈寻笑着推程立,连声催促:“快去快去。” 油的香气在空气里蔓延,高大的身影浸在 光里,有种不真切的温暖的 觉。沈寻望着,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这眼前的光影会似烟云般消散。 她走到料理台前,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硅胶勺,将调好的面 缓缓地倒在平底锅上。一旁成品的煎饼,泛着点焦的金黄 ,格外 人。 他的样子很专注,仿佛在琢磨着什么艺术品。 沈寻忽然觉得鼻酸,自他身后抱住了他的 。耳朵里,听到了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真好。 “怎么,饿得体力不支了?”沈寻的脸贴着他的背,他的声音隔着宽厚的身躯传来,格外低沉。 “觉得愧疚,程队握 的手,竟要给小的摊煎饼。” “练练手,以后我失业了,就开个煎饼摊。” “养我吗?” “养不起。” “我很难养吗?”她不 地抗议。 一个盘子递到她眼前,煎饼上淋了枫糖浆,闻起来分外香甜。 “吃吧。”程立淡声道。 沈寻的注意力被胃部主导,捧着盘子,吃得心 意足。 “寻宝。”许久,他的声音缓缓扬起。 “嗯?” “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抬起头,看到他倚在料理台旁,点燃了一 烟。 “你刚才点烟,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她放下手里的盘子,语气平静。 “你该回去了。”他看着她,眼底无波。 “回哪里?” “回北京,回你该在的地方。” 沈寻走到他面前,静静地凝视他:“你是在跟我告别吗,三叔?” 自他深沉的黑眸里,她看见小小的自己,连她脸上的失望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叶雪?”她问,用力抑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不完全是。”他的语气仍是平静得可怕,“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只是恰巧相逢,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以后,还是各有各的路要走。” “意思就是一夜情喽?”她喉咙发干、灼痛,是从心头一路蹿上来的疼。 他不看她,轮廓俊美如神祇。这个男人怎会令她如此着 ?现在,她终于尝到了苦果。 是啊,其实她的想法就是那么市侩天真,像许多童话和电影里那样,幻想自己是无数女人中最特别的女人,可令野兽变王子,令坏男人从良,朽木逢 。以为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以为他一定可以因为她而改变。 却不知,在他眼里,这场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三叔。”她轻唤,抬手轻抚他的眉眼,语气格外温柔,“你是不是 上我了?” “你这么觉得?”他未置可否,永远进退得宜。 “我宁可被真相伤害,也不要被谎言欺骗。”她答。 他看着她,眸光渐冷:“我喜 你,但从来没有 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 沈寻沉默地看着他,缓缓收回手。 “我知道了。”她静静退开身,“我尊重你的选择。” 她的平静,让他微微拧眉:“寻宝?” “不许再叫我寻宝。”她看着他,神 清冷,“这个名字,以后只有我的丈夫能叫。”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沈寻,我没有心了,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并不能确定,在你的未来里,是否有我的存在。 自始至终,他给的答案,都清清楚楚。她眼见他挣扎过、沉溺过,也自然知道,他终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她应该 谢他,无论如何,作为她生命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给了她一场刻骨铭心、意 情 的 情。 他有他的心结、他的从前。说什么 同身受,都是妄言。谁能真正体会他走过的路,受过的苦?旁人的观 都是自以为是,换作是他们自己,未必撑得下来。她也不例外。 所以她不会再 他,但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人生不过一趟,读书、工作、嫁人、生子。她想就任 这一次,豪赌这一次,不论输赢。 只因遇见了他。 只因是在这个地方,某个房间的匆匆一面。她愿意用一生去等待,或者——忘记。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