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存在即是合理 窦太后越听越生气,“既然不能杀,那就将她立刻赶出平城!不,赶出大魏!此等能使用妖术 法之人,绝不可留!” 这次不用拓跋焘开口,叔允便道,“那位天女脾气不大好。只怕惹恼了她……” 以前是不开心就拆房子,现在是不顺意就诅咒你,想杀谁招个鬼来动手,就问你怕不怕? 窦太后气结,“杀又不能杀,赶又不能赶,难不成就让她赖在大魏了?” 叔允答道,“今 臣去见天女时,她说她只会逗留到六月中,希望此后都能相安无事。” 窦太后皱着眉,“什么叫相安无事!明明是她先挑起事端!六月中,那也没几 了……既如此,让她在住所静修,不要再出门了。” 她又转过头对拓跋焘道,“陛下该下旨安抚安定王府了。安定王病逝,他是先帝之子,理应厚葬。” 拓跋焘点头,皇家颜面最重要,不管别人怎么猜测,皇室说安定王是病逝的,那他就是病逝的。 “白衣庵擒贼尼,木祭台斗众僧,二十一女昭雪,无嗣王爷伏诛。” 也不知是谁编了歌谣,很快就在平城的小孩儿间口口传唱。 此次平城不少寺庙的高僧,面对白衣庵之事时,不仅是非不分,还跑去安定王府帮着念经。 跑去念经也就罢了,那么多人还念输了,让拓跋弥最终死得不明不白。 檀邀雨曾说自己是修仙之人,所以百姓们就觉得,她应该是道家一系的。 于是原本信佛的,不少又觉得还是道教更灵验。贫民百姓拜佛,为的就是求佛祖庇佑。 既然佛祖庇佑不了,那就改拜太上老君吧。 可平城内虽有佛寺十三座,道观却一座都没有。搞得百姓们就算想烧老君的香,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然后不早不晚,魏皇拓跋焘偏偏就在此时下旨,召见了天师道的新派宗师寇谦之。 与檀邀雨这种“半路出家”的不同,寇谦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名 天下了。即便是在崇尚佛教的北地,也有不少他的信众。 此次得知寇谦之受崔浩邀请,来到北魏,分设在北方的“祭酒”们,就带着教众,从各地赶来平城,希望有机会能得到寇谦之的教化和指点。 信奉天师道的教众们都很 动。因为魏皇不仅亲自面见了寇谦之,还与他相谈甚 ,甚至将寇谦之留在 中,连着请教了三 。 三 后拓跋焘便下令,在白衣庵的废址上重新修建天师道的道观。寇谦之为观主,供奉太上老君,并设三清殿和三皇殿。 由于寇谦之是崔浩请来的,所以离 后就在崔家暂居。寇谦之带着云道生便被安排住进了邀雨她们曾住过的小院儿。 崔浩亲自为寇谦之他们引路,“此处极为僻静,天师可以安心清修。” 寇谦之道谢,“有劳崔司徒了。” 两人进入院内,寇谦之环顾四周笑道,“崔家果真是底蕴深厚,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都布置得如此雅致。” 崔浩笑着指着院中石案上已经摆好的棋盘道,“我与天师也几年未见了,天师可还肯赏脸与崔某对弈一局?” 寇谦之很喜 下棋,此时见崔浩如此细心地准备了棋盘,不免笑着点点头,“贫道也很多年没遇过像崔司徒一样好的对手了。” 两人分左右落座,有云道生在,也不用别的仆从服侍。两人并不多言,只专心在下棋上。 第一局两人下了整整一个时辰,崔浩以两子之差落败。 崔浩摇着头笑道,“崔某果然是坐井观天了。没想到天师的棋艺又 进了许多。” 崔浩知道,这局棋,他表面上虽然只输了两子,但实际上,是寇谦之故意谦让他。 云道生适时地分别为二人上了一杯茶,两人便饮茶休息片刻。 拓跋焘同寇谦之 谈时,崔浩也有陪同。当拓跋焘问寇谦之,天师道是否能替代如今佛教的地位时,寇谦之直接回答,不能,也不必。 崔浩不明白,寇谦之为何要劝陛下容忍佛教,“天师如此大才,为何不愿再进一步?如果能将佛教从北方剔除,天师道便会成为中原第一大教。” 寇谦之微笑着答道,“万物相生。有果则必有因。有因则必有由。佛教在北地如此盛行,必定是因为它有合乎天道理法之处。就好比一颗果树,佛教便是树上结的果,即便魏皇让人将果子全都摘掉,只要果树还活着,到第二年,它依旧会结出新的果子。” 寇谦之从案桌上拿起一颗桃子,递给崔浩,“贫道深知崔司徒一心想要在北地弘扬道宗。只是有些事不可太过强求,需知物极必反。” 崔浩看着寇谦之递过来的桃子便是一愣,脑子里竟回想起檀邀雨说,“司徒大人快吃吧,他们俩等着要桃仁儿呢”时的情景。 崔浩片刻失神,有些自嘲地摇头笑了笑。 他从寇谦之手中接过桃子,“天师说的没错,这果子只是树的表象,想要剔除佛教,还是要找到树的 啊。” 寇谦之却忽然道,“曾经住过这个院子的那位天女,或许可以助崔司徒一臂之力。” 崔浩惊愕,“天师怎么知道她住过这儿……等等,您是说那位檀邀雨能剔除佛教?” 寇谦之摇头,“并非剔除佛教,而是弘扬道法。她在平城才不过几月,就引得平城百姓开始推崇道教。崔司徒之所以劝陛下这个时候召见贫道,不也是希望借这阵东风吗?” 崔浩面上有些尴尬,他的确是占了檀邀雨的便宜。 寇谦之其实早在半月前就抵达平城了,可那时白衣庵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崔浩便将寇谦之到达之事隐瞒了下来。 他硬是等到檀邀雨一鸣惊人后,才顺势而上,将寇谦之推到陛下面前。 寇谦之笑着为崔浩打圆场,“崔司徒不必在意。贫道并不介意如此趁势而为。从古至今,但凡功成名就之人,无不是走在前人铺下的路上。只是崔司徒是否想过,她在平城一地尚且能有如此影响,若允许她在北地行走,宣扬道教,相信用不了多久,民众自然归心。” 崔浩犹豫道,“您是说,劝陛下放了檀邀雨?” 寇谦之笑而不答。 ——分界线—— 注解:天师道同五斗米道一样,都属于道教的分支。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情债 崔浩一听说要劝拓跋焘放了檀邀雨便微微摇头,“此时恐怕难为。陛下如今对这位天女执念甚重,绝不可能轻易让她离开平城。” 寇谦之温和道,“贫道却不这么看。贫道与魏皇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贫道看得出,魏皇陛下是个心系天下之人。崔司徒若是以天下 之,贫道相信,陛下会同意放天女离开的。” 崔浩怔在原地,开始不断推敲这其中的利害,一直到太 西沉,崔浩才起身,恭敬地作揖告辞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 多谢天师指教了。” 寇谦之笑容和煦,起身让云道生送崔浩出门。 云道生回来便忍不住问,“师傅您不是说,师姐的命救不回来的。怎么您又几番出手帮她?” 寇谦之苦笑,“为师也未曾想,一到平城就占了师侄女的便宜,这份人情总是要还的。否则我那位师兄,不一定要闹出什么麻烦事儿。” 分界线 被人占了便宜的檀邀雨此时的确心情很不美好。 倒不是她气那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寇谦之借她扬名,而是白衣庵要重新盖天师道的道观,整 里敲敲打打,一墙之隔,吵得人不得安宁。 檀邀雨之前得到的赏赐已经都用得差不多了,再想在平城置办一套像样的宅子显然不可能。她正愁着呢,崔家就派人送来了一份地契。 三进的院子,离皇城不远不近,就在平城闹市边上,想逛集市,出门走过两条接到便是。站在房顶都能瞧见肴楼。这位置简直不能更合她心意了。 想想崔浩借她的威名扶植天师道,这宅子就算谢礼了,邀雨拿得一点儿都不亏心。 这几人也没什么行装,稍稍整理就搬了过去。 刚安顿好,墨曜就被差去街上帮邀雨买糖粘子,结果回来就气得不行。 她见邀雨正在练转龙鞭,便转而对子墨抱怨道,“那个什么天师道,简直是挂羊头卖狗 。女郎在白衣庵大展神威,他们就要了白衣庵建道观。搞得百姓都以为是给女郎建的,全都跑去出认捐墙砖,说什么出了钱,这块砖就会一直受道观香火,绵延福泽。搞得买砖跟买功德似的!” 墨曜越说越恼,可子墨却毫无反应。 墨曜有些奇怪道,“子墨郎君都不生气吗?他们这么借女郎的名声赚钱,您都不想去教训他们一下?” 邀雨虽然一直在练功,墨曜的话却也听了一耳朵,一开始她还觉得认捐墙砖是个来钱的好手段啊,自己当初怎么想到到这一点。 后来听到墨曜问子墨的话,便也觉得奇怪。 她收回转龙鞭走过来问子墨道,“那个帮你回平城,为你提升功力,又教你焚碳法的人就是寇谦之?” 子墨笑着点头,“他不让我告诉你,却没想到你自己先猜出来了。” 这就尴尬了,原本以为是别人欠自己的,结果一回头,发现居然是自己欠了人家一 股债…… 邀雨看看手里墨曜刚给她买的糖粘子,“要不我把这个给人家送去,算是谢谢他?” 子墨浅笑,“他不会同你计较这些的。等师傅来了,一切自会告诉你知道。” 邀雨撇嘴,子墨的疑心病有多重邀雨最清楚。自己身边的人,除了祝融,即便是棠溪和墨曜她们,子墨都不是完全信任。 结果这个寇谦之,也不知是有什么能耐,居然让子墨放下戒备。换做以前,邀雨肯定要半夜偷溜出去看看。可眼下,她只想悄无声息地待到及笄那天。 之前娇娘来仇池时,就曾经说女子及笄,是很重要的 子。当时子墨说要替邀雨好好 办。 谁想到 差 错,他们竟在北魏逗留了一年。檀邀雨觉得,若不是有秦忠志在仇池,自己这仙姬恐怕是真的要名存实亡了。 邀雨平时都很嗜睡,今 却自己就早早地醒过来。 她坐在 榻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今 就十五岁了。 去年过生辰时,他们还在驿馆之中。邀雨记得当时子墨还让盈燕给自己梳了一 箭一样的发辫。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有些人出现,有些人离开。索 她在意的人还都平安,她依赖的人也都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邀雨一 身从 榻上跃起,直接找了件练功的劲装胡服穿在身上。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决定一会儿就直接上房顶。这样师傅若是来了,她就能第一个瞧见。 见到师傅第一面,她是应该先出拳,还是先出腿? 邀雨热好了身,就见墨曜推门而入,然后一脸惊讶,“女郎您居然自己起 了?”她说着就冲屋外喊道,“子墨郎君,女郎起了。” 墨曜话音才落,子墨便走了进来,他看到邀雨的打扮就微微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今 可是你的及笄礼。” 子墨正说着话,墨曜已经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套崭新的衣裙。裙子还没展开,邀雨就已经看到那刺绣用的金丝银线。 “这么豪气的裙子,朱家送来的?”邀雨问道。 “女郎您可真聪明,”墨曜边说边拉着邀雨坐下,重新为她净面,“今 可是大 子,非这么贵重的裙子,不能衬托女郎的霸气。” 邀雨不 意了,“什么叫霸气?不是该说美丽、漂亮之类的吗?” 墨曜也不回答,直接将裙子拎起展开给邀雨看。 只见那裙子上全部用东珠的点缀的垂,十五排的美玉 步,蝉翼罗纱的上衣,配上 绣祥云纹的帔帛。而邀雨之前看到的金丝银线则是抱 上绣的天凤。 邀雨深 了一口气,“的确是要用霸气形容啊。这裙子得多少银两?我这是要穿一套宅子在身上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