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司华圳与白微影离去,司鹤临仍旧未收回注视的目光,此刻他的心底却是产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鲜明认知,那便是:在不久的以后,或许是明天,又或是几个月后,他和杜芷会来一段前所未有的艰辛时光。 但只要熬过去,一切便会如康庄大道一般平稳顺利。 杜芷轻拍了拍司鹤临的肩膀,莞尔一笑道:“你是我儿,虽非亲生,却也是胜似亲生,往后啊,咱们俩便是真的要相依为命了。” 杜芷的语气慨然,但却听不出任何的颓靡之意,反倒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会尽全力护着你的。”少年郎虽然尚显稚,可是一字一句,皆是代表着他郑重其事的承诺。 杜芷见状,却也是从善如地应了声“好”,便再没有说其它。 皇帝的丧葬连续了七,方才算是礼成,众人的目光也由此转移到了谁有资格继承皇位,入主朝堂之上来。 各方众说纷纭,司华圳这派的态度是保司鹤临,而司苑琼那派却是明里暗里在说司苑琼才是最为合适之人。 在争论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司华圳施施然出声,打断了众人喋喋不休的争论,“陛下驾崩之前,曾秘密与本王一道诏书,上面所言便是要传位于二皇子司鹤临。” 司华圳的声音并不算重,但却隐含着威和说不出的冷意,一时间,更是让殿内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过了不知多久,司苑琼才轻笑出声,含着嘲,意有所指地问道:“哦?是吗?可为何本王却从未收到过半点的风声呢?而且陛下重病在,又如何能够有力起身,写下这诏书呢?敬平王莫不是在信口雌黄吧?” 司苑琼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恶劣,眼底甚至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似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司华圳自是了然,他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司苑琼,淡声回怼道:“淮安王又如何知晓陛下无法起身的呢?又为何会如此笃定呢?莫不是淮安王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故而才会有这般的底气?” 司华圳周身所散发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两人间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司苑琼似笑非笑地勾起角,“本王也是关心则罢了,毕竟这皇位继承,乃是重中之重,又如何能凭得敬平王三言两语,便将此事落棺敲定呢?” 司华圳却也不恼,脸上的神叫人瞧不出息怒,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将那道明黄的诏书从宽大的袖筒中取出,朗声念道:“朕自时无多,江山风雨飘摇,朕不愿看到兄弟阋墙,皇子自相残杀之局面发生,故而朕特立此诏,传位与二皇子司鹤临,命敬平王为辅政大臣,待到我儿能独当一面之时,自可退去。” 皇帝临到死,也不忘再摆司华圳一道,他知道司华圳的本事,也终于看清了司华圳的为人,将司鹤临给司华圳,他其实是再放心不过的。 只是皇帝依旧不愿让司华圳始终手握大权,所以才会在诏书中如此言明,自然是为了给后的司鹤临一个光明正大让司华圳权的借口。 在今从密室中取出这道诏书时,白微影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后,对皇帝的鄙夷却是更盛,“这明明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果真是把你当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白微影为司华圳抱不平,即便司华圳一早便是打算在风波彻底平息后,与白微影一同归隐于市做一对寻常夫。 可这并不代表白微影会想要看到皇帝如此厚颜无地要求司华圳,甚至还来这么一出道德绑架。 这委实是太恶心人了! 司华圳倒是没有多大的觉,修长有力的指腹婆娑着拇指处的玉扳指,反过来安抚白微影道:“无事,左右皇帝已经驾崩,这身后事如何,可是再由不得他了。” 白微影深了一口气,将那抹躁意如数吐出,而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郁不由得隐隐闪现。 “今的朝会怕是与那龙潭虎无异,你定要全身而退才好,即便是暂时吃些亏,也莫要与司苑琼争一时意气。” 白微影还吩咐了许多,司华圳皆是一一耐心应下,现下终于将诏书公之于众,却是多了一分莫名的轻松,一切都在按照着司华圳所预想的方向前进。 司华圳俊雅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五官深邃,如若神祇一般地睨视众臣,而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司苑琼的身上。 司苑琼带着几许难言的兴味挑眉,薄轻启道:“啧,不是本王信不过敬平王,只是,本王却也是不小心听到了些风声,这无风不起浪,本王细细一揣摩,倒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司华圳深黑的眸子中依然是往里一贯的冷静自持,反相讥道:“哦?既是风声,便也算是空来风,怎的?淮安王现在竟是如同那市井长舌妇一般,在背后如此嚼人舌了么?” 司苑琼并不将司华圳的讽刺放在心上,凤眸半眯,“所以啊,本王今才想着要趁势验证一番啊,敬平王,半月前,你曾被先皇召进,在那之后,你便突然称病,本王想知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会让身子一向康健的敬平王都不慎染病了呢?” 司苑琼故意将“不慎”二字的音节咬得极重,似是咬定了司华圳无法反驳一般。 司华圳的语调平缓沉,了几分嘲讽的意思,“病来如山倒,本王又非圣人,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难不成淮安王是在怀疑本王是装病?这内里如何,你会不清楚吗?” 司华圳与司苑琼之间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谜,却是让不明内情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司华圳不等司苑琼说些什么,便又继续道:“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淮安王有意想要给本王安什么罪名,本王便是再如何解释,那也是无济于事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