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芯说完,似乎是担心白微影会拒绝,又有些盖弥彰地补充道:“白姑娘,你们莫要误会,我只是想着,若是你们将这药方给我,或许我能替你们去准备药材呢,也省得你们人生地不地四处奔波。” 兰芯虽极力作出一副风轻云淡,古道热肠的模样,但白微影还是从她下意识的动作细节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兰芯贵为一族之长,本该是德才兼备,再不济也需坦磊落才是,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兰芯却是急功近利,眸中的贪婪之也是无法彻底掩去。 难道…… 白微影眸光微闪,继而勾一笑,虚以为蛇地应付道:“族长,今天已晚,不如我们明再议,况且这药方是姜婆口述于我的,我也需要时间来仔细回忆与确认才行。” 兰芯听罢,却是愣怔了片刻,随后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竹屋。 邹域见兰芯离开,正要张口说话时,就看到白微影对着他使了一个眼,无声地张口道:“门外有人。” 邹域会意,他握拳轻咳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欣喜,“这下好了,有了族长帮我们,药材很快就能够找齐的。” 白微影似是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但愿吧,你们先出去吧,我须得一个人好生回忆一番才可。” “好。”白崇明和邹域齐声应道,他们在起身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待到两人走到门外时,便看到一道灰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邹域转过头,与坐于屋内的白微影眼神相对视,皆出心照不宣的一笑。 兰芯生多疑,她初见白微影等人便觉得有诸多的古怪,再加上多年前的那桩事,更是让兰芯对姜婆的名字讳莫如深。 原本兰芯是想要趁机将三人赶出去的,但因为姜婆是苗疆的长老,他们又是受姜婆的委托前来,若是这般做,难免会引来有心人的猜忌。 所以兰芯便决定先将几人留下,再做打算,一来是方便监视他们,二来也是想要从白微影手中得到忘情蛊的解药之法,从而坐稳这族长之位。 方才白微影推辞不肯将药方拿出来,兰芯便在离开之际派人前去偷偷打探消息。 现下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兰芯才将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算他们识相,竹梓,你继续去盯着他们,莫要被他们发现了。” “是,属下遵命。”跪在兰芯下首,那位身穿灰衣袍的清俊少年恭敬地应道。 许是因为白微影还有利用价值,在吃食或是住行上,兰芯都是特意关照,白微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还透出几分闲适自得,那副模样倒像是来苗疆游山玩水的,而不是前来求药的。 相比之下,兰芯的耐心却是渐被消磨,就在她快要沉不住气时,白微影才打着送药方的名义去见了兰芯。 “白姑娘,这几照顾不周,还请姑娘担待。”兰芯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白微影,在看到白微影衣袖口出的宣纸的一角时,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前来,可是将那药方记起来了?” “是的。”白微影惬意地微眯双眸,鼻尖凑近散发着茶香的杯盏之中,“我这人记不大好,而这药方又是弥足珍贵的,我生怕哪里错了半分,便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兰芯闻言,只当白微影是在自谦,又与白微影寒暄了一阵,这才切入正题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将药方给我,我定会帮姑娘找齐药材的。” 白微影轻笑了一声,这才将药方拿了出来,上前到了兰芯手中。 兰芯拿着那药方仔细地琢磨了一阵,而原本应站于她身侧的竹梓却是不动神地向她背后挪动了几步。 兰芯忙着看药方,白微影也没有出声打扰,安静地坐在原处等待,顺便将厅内众人的反应都默默记在了心底。 这兰芯得到梦寐以求的药方,自然是得意又开怀的,只是这竹梓…… 虽然竹梓的一举一动都皆无纰漏,但当他看清药方上所列之物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却是没能瞒过白微影的眼睛。 而且若是细细看去的话,还带着另一重隐藏得很深沉,一种类似于如释重负的表情。 难不成,这竹梓是知道些什么? 白微影给兰芯的药方自然不会是真的,只是兰芯毕竟是族长,若是假得太过的话,也很容易馅。 所以白微影便写了一多半的真药材名字,至于剩下的,诸如那龙珠泪和所谓的绝情藤不过是写来惑兰芯的,为的就是让兰芯不得不相信这个药方就是真的。 反正这两样东西绝顶珍贵,又是极难找到的,就算兰芯想要去考证,也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事情的发展都在白微影的掌握之中,不过这个竹梓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身为兰芯的护卫,不该事事为她所考虑吗?而且这忘情蛊的解药之法只有姜婆知晓,竹梓又是从何能够得知的呢? 除非竹梓与姜婆有着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瓜葛。 白微影在脑海中飞速整理和分析着新得的线索和脉络,而兰芯也看完了药方,原先萦绕在兰芯眉宇间的郁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得意之。 “白姑娘,你们远道而来,今晚啊,我们特意为你们设宴接风洗尘,还请白姑娘不要推辞才是。” 白微影闻言,娥眉微挑,她对上兰芯暗含期待的目光,毫无防备地应道:“族长好意,我必然是要领情的,寻药之事,倒是麻烦族长了。” “好说,好说。”兰芯挥了挥手,随后又亲自将白微影送出了自家府门。 直到白微影的身影逐渐化成微不可见的黑点,兰芯才将那副伪善面具撤下,她对着竹梓冷声吩咐道:“今晚我要他们有去无回,至于该怎么做,想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