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虽说出自于文官,但饥民造反,白水县驻防官军毫无作为,以致饥民轻易夺取县城,这也有他们武将的罪过。 本来争斗不休的陕西官场,全都随着一个人的到来,拧成了一股绳。 或者说,临时上了一条船。 尽管这条小船破破烂烂,似乎随时要在来自于京师的大风浪中被掀翻,但他们还是不得不蜷缩在上面。 “参见陛下!” 这时,帐外的勇卫营士兵纷纷半跪行礼。 一阵脚步声伴着铁甲叶子相 之音传入九龙帐,一身明黄 甲胄的朱由校,在众人的眼前走进了帐中。 勇卫营的总督陈策,一如既往跟在他的身后。 朱由校坐在九龙御座上,心中自然知道这次来陕西的目的,原本 派之间的倾轧,无论阉 还是近年来复起的浙 ,都有其古代封建 派的弊端。 好比阉 ,毫无能力的陕西巡抚乔应甲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由校不得不说,在应付东林 的时候,这些油盐不进,而且对自己忠心的阉 的确好用。 但是东林被肃清朝堂以后,尤其是皇权现在已经被自己抓到这样地步的情况下,阉 存在的弊端就已经超出他的优势了。 眼下朝堂上仍然需要阉 和浙 相互制衡,但是地方上,则需要任用真正有能力的官员。 一个官员的贪腐和无能,便会对一地的百姓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 当这样官员占据地方官员的大多数,朝堂的政令便不能得到彻底实施, 奉 违的情况也就屡 不止。 王二在白水“起义”的消息,为朱由校敲响了警钟。 现在已经不能再坐在紫 城里,等着看各 之间角逐出优胜劣汰,然后慢慢换人了。 这次下来,就是要着手清理一下地方上糜烂的官场,用铁腕手段,让自己的意志在这片土地上得到贯彻。 杀一个不行,那就杀十个、百个。 总而言之,不把陕西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朱由校就不会走。 “都来了。” 朱由校说道:“坐吧,赐坐。” 语落,十几名勇卫营士兵纷纷入帐,将早就备好的凳子整齐的摆列在两侧,文武们见了,纷纷行礼。 “谢过陛下——” 然后,分列两侧坐好。 人是坐下去了,可是心却是吊起来的,谁也不知道这次皇帝又要处置谁,谁的心里都有鬼。 “白水县,朕刚从那儿回来,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大员,就没有什么要和朕说的吗?” 一句话下去,帐内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崔治,你身为陕西的布政使,掌管全省的民、财、田、户、钱,孙以智在白水县征收了三年半的课税,你就毫不知情吗?” 崔治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过孙以智已死,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就行了,死人毕竟不能说话,也不会狡辩什么。 他连忙出列,噗通跪倒在地。 “陛下!朝廷取消课税、杂税的公文臣的确在前些年就已经下发至各州、府、县,可他孙以智竟敢无视布政使衙门的公文,依旧在白水胡作非为。” “对此,臣也是早有所知,只是他孙以智善于隐藏,一直未能找到真正的证据,故而…” “胡言 语。”朱由校冷哼,“朕虽没做过布政使,却也知道,全省的田册和税册都在布政司衙门内。” “来人,将田册和税册拿给朕看!” 不多时,陈策亲手将两本册子捧来。 朱由校只是随手一番,然后便猛然间将册子掷于地上,“你自己看看,天启三年到天启七年,白水县的税务正常吗?” 崔治连忙拿起册子,胡 翻看,实则 本没有细看的心思。 他的额上不断有斗大的汗珠滚落,浸 了册本,朱由校耐心早已消散殆尽,“行了,别看了。” “以前不知道查,现在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朕查过了,西安三十一县,有半数的税册和户部都对不上,恐怕私底下征收课税的还不只是白水县一地。” “你这个布政使,到底是怎么当的?” 说着,朱由校右手攥紧,狠狠击在桌案上。 “无能巡抚,无能布政使,陕西怎能不 ?”朱由校大手一挥,向外喝道:“来人,扒了崔治的官服,抄了他的家。” “扔到街上,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陛下,陛下臣有话说!”崔治见到身后闪起亮光,就知道勇卫营亲军已经入帐。 再听见愈发接近的沉重脚步声,他心 如麻,只求自保,惶然拜倒在地,不断叫喊。 “陛下,是都指挥使李洪与知县孙以智等联合,暗中征收课税、侵 军饷,互相分账!” “陛下明察,陛下明察啊!!” 第八百四十一章:祖宗成法 “等等。” 朱由校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陕西布政使崔治见到引起皇帝的兴趣,好似抓住最后一 稻草,连声说道:“千真万确!”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清查天启朝以来,历年陕西都司各卫所军饷,去问那些当兵的也行,他们全都知道。” “都知道,怎么不报?”朱由校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意识到问错了人,不等崔治反应过来,便向陈策打了个眼 。 陈策抬脚几步,来到一脸仿徨的陕西都司都指挥使,秩正二品的李洪面前,后者在这位勇卫营总督面前,也只是 心的恐惧。 似李洪和崔治这般职权,就和后世的军区司令和高官差不多。 但是在朱由校这个皇帝面前,他们还是如同一只蚂蚁,可以被轻而易举的踩死。 “你这是血口 人!” 李洪自然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服软、认罪等于死路一条,要是咬紧牙关撑住不松口,倒还有一线生机。 “我李洪为朝廷兢兢业业,镇守陕西,何曾传出过贪污军饷、侵 卫所军屯之事?” “陛下,莫要听信那崔治的一家之言,臣对大明,对陛下之忠心, 月可鉴,绝无此事啊!” “崔治这是眼见死到临头了,到处 咬呢!” 朱由校嗬嗬一笑,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但是目下来讲,崔治知道的可能更多,倒是暂时不打算再 死他了。 “是真是假,朕自有定夺,暂且将崔治收押,至于你么,李洪,你近前来,真有话对你说。” 后者闻言,连忙上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陛下请说,臣无不照办!” “若真是崔治造假,朕自会严厉惩戒,可若他方才这些话有真的,李洪,你的下场要比他凄惨数倍。” 李洪闻言,浑身一颤,险些摔倒,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从未贪污过陕西官军的军饷和军屯。”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崔治冷笑:“姓李的,死到临头了,你还在咬牙硬 !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是厂卫查不出来的?” “哼哼,等死吧!” ...... 天启皇帝来势汹汹,一场见面,又有一名大员落马,临死前如疯狗般 咬,又供出另外一名重要人物,都指挥使李洪。 随着皇帝的到来,陕西官场突然间变得血雨腥风。 几天之内,陕西巡抚乔应甲、陕西布政使崔治,这两个陕西的高官干部接连落马。 尽管地方官府有意隐瞒,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嘭!”都指挥使李洪的拳头猛砸在都司衙门内的桌案上,连带茶碗都飞起老高。 这次他侥幸逃 ,不是皇帝起了仁慈之心,而是因为影响不好。 事实上朱由校也就是这样,接连几 之内处置的朝廷大员太多,地方难免震动,毕竟陕西一省的军政事务,还需要有人处理。 茶碗在桌上跳了几下,最后还是落在地上,茶水溅了前面站着的两名指挥同知一身。 其中一人,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什么?陛下要清查卫所的军屯田册和历年饷银?见鬼!” 李洪双手一背,大步在中厅走来走去。 “敢动祖宗的成制?……陛下这是喝了魏忠贤那票阉 的的 魂汤了!” 一名唤做李正的指挥同知说道:“陛下早就想动卫所军屯了,前些年,胡士广、许为京那两个老东西忽然来陕西,办什么晋商,我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想想, 亡齿寒哪!”另外那唤做邵士彦的指挥同知 脸的后怕,说道: “说不得从那时候起,陛下打算剪除晋商之后,再清查陕西的卫所军屯,现在我们孤立无援,该如何是好?” 听两名心腹说完,李洪骤然停步: “还是要找人劝劝陛下,现在浙 的温体仁入阁后比较得宠,要不要派人飞马入京,给他送份厚礼?” 没错,魏忠贤又又又背锅了。 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会有人傻到直接去说皇帝的不是,皇帝身边不正有一个名声极臭的阉 头子么? 所以,他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两名都司指挥同知李正和邵士彦,同时也都有军队里的职务,带着兵,他们站在两侧, 脸的严毅刚正,似乎是代表正义的一方。 “卑职看,行不通。”邵士彦说道:“陛下我可知道,一旦定了主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早些年刚即位的时候,包庇阉 、诛杀东林,甚至在亲征的路上,让勇卫营鸟 队 死了洛 王!” “我们这些人,又能比洛 王和东林大臣强到哪去?” 李洪 脸的愤怒, 了一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