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 的管事牌子王朝辅见了,忙拦下正要进去撤换贡茶的小 娥,静静等着。 “这个文震孟,亏朕还钦点他做了状元!” 朱由校越想越气,走到宣德炉旁,居然将奏疏直接扔了进去,望着逐渐旺盛的炉火,道: “以骨 血亲,劝朕留情,以信王成岁,叫朕留府,再用军需告罄,让朕无以动工!” “好心思,好算计!” “这般心思,若不是用在 争搏名,放在为国谋利上,倒也该是个朝堂重臣!” “可惜、可惜…” 朱由校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回到御案上,将劝谏留府的奏疏尽数御批上四个大字: “朕知道了。” 待批复完毕,朱由校起身,冲王朝辅道: “万历二十年时,安南都统使司内 ,黎氏派郑松打败莫氏,大明版图得以扩展至安南升龙一带,这本是件好事。” “但朕听说,郑松得胜后,开始目中无人,自任‘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人称“郑主”,朝廷册封的安南都统使,倒是让他架空了。” “在这之后,安南的南边,还有阮氏公开反对黎氏。” “黎氏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册封的安南都统使,局势 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行。” 说着,朱由校小呷口已经微凉的贡茶,淡淡道: “神宗皇帝嫌安南土地贫瘠,土民又不服从管教,所以不愿理会,可朕想的和神宗皇帝不同。” “安南眼下这个局势,朝廷再不 一脚,怕是让那帮小国的土霸王们,真把自己当王了。” “尤其那个郑氏,改好好儿的惩戒一番。” “传朕谕旨,册封瑞王为安南国王,去升龙就藩,黎维祺还是安南都统使,都统使司暂时不裁。” “安排桂王去安南的富 就藩,阮氏如今的地域,就划给他做封地。” 朱由校想了想,继续道: “还有惠王,去高棉王城就藩吧,那儿的使臣去年大朝仪上对朝廷还算臣服,朕册封他为高棉王。” “至于十王府,给朕的皇帝留一个,其余九个,继续给朕拆。让宗人府上,不想走的,不论皇亲还是国戚,一律净身出户!” ...... 第二 ,朝光开晓,旷野的细雨落在北京城东广阔的十王府中,照耀出昙花一现的七彩光华。 然而,这种美景,终究只是片刻便化作虚无。 王府中的玉殿琼楼还来不及再染上尘埃,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震落仅有的几粒灰尘。 一批身着白衣的宗人府人马来到瑞王府前,为首的司礼监太监曹化淳登上石阶,试探 地唤了一声: “王爷,宗人府奉旨来请你们出府!” 里头细细碎碎一阵声响,伴随着愈发接近的脚步声,却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美 妇人打开了府门,道: “王爷还在睡着,你们进来吧。” 曹化淳制止了其余宗人府的人马,径直进去,随在王妃身后,轻笑: “陛下有了旨意,这次,是喜事儿。” 王妃叹了口气。 “拆除王府,哪是什么喜事,公公说笑了。” 曹化淳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待不多时,瑞王朱常浩自榻上苏醒,一脸不情不愿的从被窝中钻出来,蹬上靴子,冷哼道: “宣旨吧!” 似乎,他已经猜到了类似福王的结局。 曹化淳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明黄 卷轴,在半空中铺展开来,用不高不低的声调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安南都统使司,浊 已久,失祖宗设立初意,分裂为祸,亦属国土。当地百姓,亦是朕之子民,朕谕:稳固安南。 察瑞王朱常浩,居京数载,邻里相安,尊承皇考诏命,谨言慎行,未有欺辱百姓之事。 兹册封为安南国王,赐诏命、铁券,即刻起赴升龙就藩!钦此。” 一番话下来,朱常浩傻了,册封自己为安南国王? 这是咋回事,太 打西边出来了。 这还没完,曹化淳宣了旨后,还道: “王爷放心,桂王也册封到安南去了,陛下说,二位王爷到任后可互相扶持,若郑氏、阮氏有胁迫之意,当告知朝廷,大明必发兵以助。” 说着,他嘿嘿笑道: “毕竟,再怎么说,您也是咱大明朝的王爷,怎容那番邦小国欺辱?” 第二百一十四章:猜不到、猜不透 瑞王这边惊魂未定,其余的桂王、惠王,更是忐忑不安,逃也逃不得。但是从福王的下场来看,留在这里,更相当于等死。 几乎在曹化淳亲往瑞王府宣旨的同时,也有两名司礼太监带着宗人府的人马,来到了桂王、惠王的府邸。 惠王朱常润,神宗皇帝朱翊钧第六子,生母李敬妃,与桂王朱常瀛同母, 好礼佛。 历史上的天启七年八月,崇祯即位, 其就藩荆州府,在荆十年,御藩甚严,无有凌辱百姓之事。 不似瑞王朱常浩那般,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睡着,朱常润一夜无眠,只是独自坐在书房,吃斋礼佛。 “吱呀——” 随着开门声,王妃带着两名王府侍女走入书房,亲自为他梳洗头发。 朱常润缓缓睁眼,任凭王妃为自己 糙的梳洗,淡淡问: “来了吗。” “宗人府和司礼监都来人了,说是要宣旨,还不知道咱们 后要去往何处。” 王妃说着,因情绪变动,手上也加重几分。 朱常润 受到王妃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转过头对着她,正待安抚几句,却听外屋传来响声。 “王爷、他们来了!”管家行 匆匆而至,捡起一把榔头,道: “王爷带着王妃快走,老奴抵挡他们一阵!” “不必,逃得出王府,也逃不出京师,就算能逃出京师,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安身。” “难道叫这整府的亲族,都跟着我颠沛 离?” 朱常润目光极其坚定,似乎望了方才要安 王妃的事,将眼一闭,盘腿而坐,静静等待。 只是, 下短须的微微颤动,暴 了他心中 本不似看起来这般平静。 王妃却没有这样淡然,她匆匆起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眼里泛有泪花,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书房中的惠王府众人个个紧张时,却是管家又跑了回来,喜形于 道: “打听到了——” “来的司礼太监说是报喜的!” “报喜?何喜之有。” 王妃沉 片刻,缓步至凳子上慢慢坐下,这时,朱常润给她打了个眼 。 待王妃来到身后,屏息凝神,继续为自己梳洗、束发时,朱常润睁开眼,道: “你去给那司礼太监上府里最好的茶,让他暂等一等,我穿戴整齐后,便与王妃同去。” 管家应声,赶紧回去应酬前头那位大珰。 待管家离去,王妃怔怔望着起身独自整理衣物的朱常浩,忽然问道: “你真信了那司礼太监的话?” “不信。” “不信为什么要如此重视…”王妃心中,隐隐泛起了小女人的涟漪。 闻言,朱常浩眼神凛凛,转头道: “就因为我是大明王爷。” 言罢,他眼神变得温柔,开始为失态的王妃整理穿戴,嘴里念叨着: “看看你的样子,哪还有堂堂大明朝王妃的样子,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华贵。” “记住了、王爷。” ...... 司礼太监王承恩正在王府西侧正堂坐着。 管家亲自端上一盏梅花雪水烹调的都匀 尖,哈 欠身在一旁赔笑,生怕这位大珰,有什么不 意。 如今司礼监掌着印的,正是人称厂公的那个魏忠贤。 提起魏忠贤,没有人不觉得背后发凉,但提起许显纯,大多数人只会觉得恐惧。 前者带来的多是 狠,后者给众人的印象,却是狠毒。 相比曹化淳靠自己的能耐晋位秉笔而言,王承恩就显得平庸许多。 他是靠谄媚曹化淳,才得以到司礼监补缺,并且也是因曹化淳在司礼监那几位大珰的极力引荐下,才得了到惠王府宣旨这么一个天大的美差。 王承恩本是不打算喝茶,无奈闻见香气后,双眼发直,还是忍不住拿起杯子,小呷一口。 随即,赞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