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神微冷,语气带着淡淡警告:“太后上了年纪,以后莫要在她老人家面前多嘴。若是太后急出个好歹,无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十四公主垂首,小声问:“母后是听皇祖母说的么?” 皇后淡淡嗯了一声。 十四公主沉默许久,微微屈膝:“女儿明白了。” 皇后见十四公主如此,倒不好再苛责。 十四是个聪明丫头,点到为止足够了,说多了反而显得她这个皇后心狭隘。 “好了,你退下吧。” “女儿告退。”离开坤宁,十四公主抬头望了一眼仄的天空,心头茫然。 皇祖母对母后说她说了十三姐上元节遇险的事,皇祖母为何这么说—— 十四公主驻足,望了一眼慈宁的方向。 今皇祖母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若非有事,以母后的涵养不会专门把她叫到坤宁提点。 十四公主咬思量片刻,去了福清公主那里。 福清公主正靠着屏风发呆,就听婢禀报说十四公主过来了。 “请她进来。”福清公主理了理衣衫,起身相。 十四公主面走来,身量纤细,脚步却比以往沉重几分。 福清公主脚步一顿,问道:“十四妹有心事?” 她双目失明多年,只靠一双耳朵聆听这个世界,于声音的细微变化十分。 十四公主冲福清公主笑笑:“没事,就是闲来无聊,想找十三姐说说话。” 扫一眼身边侍立的婢,福清公主没有多问,挽着十四公主的手进了屋子。 很快有婢奉上茶点。 福清公主端起一杯递给十四公主,自己也捧了一杯清茶在手中,温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两位公主好,凑在一起说贴己话是常有的事儿,婢不觉有异,很快退出去。 福清公主打量着十四公主,问道:“十四妹,你怎么了?” 明明七哥与七嫂刚来时还不是这样。 十四公主知道福清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心思细腻不会忽视旁人受,遂强笑道:“本来正在绣万福屏风,谁知竟不小心扎了手,一时心中慌就忍不住来找十三姐了。” 太后寿辰临近,两位公主商量好一人绣万寿屏风,一人绣万福屏风,到时候凑成一对送给太后当寿礼,十四公主绣的就是万福图。 皇后派人去喊她时,她正在绣一个福字,一听坤宁来了人一下子扎了手。 燕王夫妇与母后一起用午膳,母后突然派人来喊她,定然有事。 福清公主握住十四公主的手,果然见她左手食指有一个小小针孔,不由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十三姐,明我们早些去给皇祖母请安吧。”十四公主顺着先前的话头暗示对太后的担心,丝毫没有引起福清公主怀疑。 福清公主勉强笑了笑:“也不知皇祖母有没有心情见我们。” 十四公主立刻问道:“皇祖母怎么了?” 因宣德楼的事十四公主在场,福清公主没想着瞒她,简单说起萍姑姑的事,最后叹道:“为了我的事,不但让父皇、母后担忧,还让皇祖母忧心,实在令我难以心安——” “十三姐莫要这么想,你从没招惹过任何人,有人算计你必然为了更深的目的。祸事并非你招惹来的,你才最无辜。” 福清公主轻叹:“但愿父皇早把作的人找出来,不然搅得所有人都不安生。” 十四公主点头附和。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十四公主回到寝往榻上一坐,一颗心彻底了。 皇祖母知道了上元节宣德楼发生的事,对父皇与母后说是她说的——可她明明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显然皇祖母有别的消息来源,不好明说,于是随口推到她头上。 想通这一点,十四公主弯苦笑。 皇祖母是笃定她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对父皇、母后言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 她一个浮萍般的人,难道要对父皇、母后说皇祖母说谎?这显然不可能。 十四公主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太后的模样。 许久后,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皇祖母真如表面看起来那样慈么? 连十三姐都不知道,当初朵嬷嬷是她以身为饵引出来的,尽管她不知道朵嬷嬷做过多少恶事,可让父皇、母后如此重视,朵嬷嬷显然不简单。 朵嬷嬷是慈宁的人,萍姑姑也是慈宁的人,慈宁接二连三出现兴风作浪之人,那安静祥和之下真是一片净土? 慈无争的皇祖母,真的毫不知情么? 十四公主微微摇头。 人心难测,在这冰冷的皇里,除了心若琉璃的十三姐,她谁都不信。 假如皇祖母并非表面看起来这样,要害十三姐的会不会就是皇祖母? 想到这种可能,十四公主一颗心深深往下坠去,仿佛坠到了无尽深渊,骇得她浑身冰凉,连热血都结了冰。 她是真的怕。 中的刀光剑影从来不见血光,而利剑刺来的方向往往来自那些亲近的人。 怎么办,要不要提醒父皇、母后? 十四公主坐立不安,一颗心犹如在油锅里煎。 最后,她还是歇了这个念头。 她无凭无据跑去与父皇议论皇祖母的不是,恐怕除了一顿斥责什么都得不到。 至于母后,她同样不敢冒险。 思来想去,十四公主暗暗下了决心:罢了,以后与十三姐一起去慈宁她时刻警惕着,至少不能再让人害了十三姐。 郁谨与姜似回到燕王府时,阿午睡还未醒来。 一只大狗卧在小边打盹,听到动静张望一番,见是二人忙了过去,嗅着姜似的手邀功。 今小主人是它哄睡的。 姜似摸摸大狗的脑袋,轻声道:“继续陪阿吧。” 二人离开厢房,进屋叙话。 郁谨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冷笑道:“姜是老得辣,太后这招弃卒保车用得不错。” 第735章 各有心思 如果先前对太后还只是怀疑,现在郁谨则笃定太后有问题。 “先是朵嬷嬷,再是萍姑姑,慈宁一次次出问题,太后要真是这样的瞎子也不会有今。” 尽管太后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嫁入皇室,可纵观以往,能从太子妃成为皇后继而成为太后的又有几人? 在皇室这个大泥潭,有时候太早领先不见得是好事,而是催命符。 可太后偏偏就安安稳稳到了现在,无所出也不怕,收养了景明帝当皇帝,收养了荣长公主解闷,儿女双全,尊贵一生。 这样的女人会是聋子、瞎子? 郁谨一百个不信。 在他看来,也就是被母子之情蒙蔽了双眼的皇帝老子才那么天真。 “太后真是果断,眼见查到萍姑姑身上,先一步自断臂膀,既使后面的调查陷入僵局,又把自己置身受害者的位置从而洗嫌疑,令父皇愧疚……” 姜似点头:“太后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经过此事,短时间内父皇恐怕很难对太后产生猜疑了。” 到了他们这样的身份,证据往往没有那么重要,上位者会不会怀疑,愿不愿意相信才重要。 郁谨放下茶盏,声音冷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后不是三两能扳倒的,狐狸尾巴既然已经出来,终归是多做多错,咱们来方长。” 姜似想了想道:“我还是多跑几趟宜宁侯府,争取从外祖母口中问出些线索来。” 往事如烟,许多秘密都埋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想要翻出来找当事人无疑最方便。 “嗯,过了这几再说。” 郁谨才刚成为皇后之子,最近走亲访友反而不美。 夫二人折腾了大半也乏了,收拾一番便歇下了。 头由当中渐渐西移,一眨眼就过去了。 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从里传到了外,齐王等人借着进探望太后的机会顺理成章去了各自母妃那里打探消息。 打听的自然是郁谨成为皇后之子的事。 鲁王拍拍心口,有些后怕:“母妃,幸亏您只生了儿子一个,不然睡一觉起来弟弟成别人家的了,您说可怎么办?” “怎么办?”将门出身的宁妃冷冷一笑,是那种浓眉俊目的明,手往桌几上一拍,桌几上的茶蛊就猛地跳起来,继而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看一眼惨淡收场的茶蛊,鲁王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己的后怕是多余的。 他媳妇摸菜刀时他哪怕搂着天仙都不敢干啥,想来父皇的心情与他差不多。 这般想着,鲁王心中一动,嘿嘿笑道:“母妃,儿子求您个事呗。” “说。”宁妃吐出一个字。 皇上突然把燕王记在皇后名下,对她影响虽然不大,可终归是有一丝不快。 平看着好脾气的皇上动作未免太迅速了些,简直让人一点安全都没有。 这一次是把燕王记在皇后名下,焉知下一次又是什么奇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