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牢牢记着自家姑娘的叮嘱,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到年轻人手里。 年轻人一愣,随后拿起一枚铜钱吹了吹,笑道:“小兄弟还识趣,不过哥哥找你真的不是为了钱。” 那就是钱不够! 阿蛮又摸出一串铜钱放到年轻人手里,心中却有些遗憾。 可惜姑娘反复叮嘱了,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不然就面前这只弱,她一只手就能提起来扔墙去了。 年轻人显然没料到这衣着普通的少年居然能敲出不少钱来。 别看阿蛮给的都是铜板,要知道这里是贫民聚集之所,绝大多数人过着食不果腹的子,这些铜板足够一个人吃馒头吃上好几天了。 年轻人视线盯在阿蛮挂在间的荷包上,伸手毫不客气拽了下来。 阿蛮捏了捏拳头,下火气道:“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我可以过去了吧?” 年轻人又呵呵笑起来:“小兄弟别急啊,哥哥真不是为了钱。” 只不过钱他也要而已。 “那你是为了什么?”眼角扫到不远处的几个闲汉虎视眈眈,阿蛮问道。 “是为了小兄弟你啊,哥哥一见了你就喜。”年轻男子显然因为阿蛮一直的退让而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阿蛮冷冷看着年轻人,伸出了三手指。 “什么意思?” “我主子说,事不过三。”阿蛮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年轻人觉得有个物件刺入了体内。 那种觉很玄妙,他能清晰觉到血对那个物件的阻力,却丝毫觉不到疼痛。 年轻人低头,看到一支金簪刺入他的小腹,簪身大半留在外面,簪头栩栩如生的玉兰花仿佛能闻到香味。 这一刻,年轻人脑海中蓦地划过一个念头:他现在要是拔腿就跑,这支金簪就归他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年轻人的腿却牢牢钉在地上,一步都没有挪动。 “不疼吧?”阿蛮语气森然,落在年轻人耳中,说不出的诡异。 年轻人脑袋翁了一声,冷汗瞬间透了后背。 不疼,他真的没有觉到疼。 为什么不疼?怎么能不疼? 那留在小腹中小半截的金簪并没让年轻人觉得可怕,他这种人本就是街头混子,这点伤对他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可是明明见了血却丝毫觉不到疼痛,年轻人心中发了。 青天白,他莫不是撞鬼了? 这里离着麻姑胡同不远,麻姑胡同里住着的仙姑能通鬼神呢,所以偶尔遇到个鬼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不疼吧?”阿蛮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不疼——”年轻人舌头打了个结。 “不疼就对了,等到今夜子时就疼啦,以后每天那个时候会越来越疼哦。”阿蛮声音越来越低,如无形的丝线把年轻人的喉咙紧,让他有种呼不过来的觉。 原来是个怂包嘛,真不知道姑娘用这样的人干什么。 阿蛮眼中闪过鄙夷,声音细若蚊蚋:“如果不想最终疼痛而死,记得拿着这支金簪三后的晌午去五福茶馆二楼第二个雅间。” 年轻人直到阿蛮拐进了前边的胡同才如梦初醒。 “阿飞,你傻站着干嘛呢?”平里经常在一起厮混的人围上来。 “没什么——”年轻人飞快推开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的人,撒腿就跑。 不管那个奇怪的少年说的是真是假,不能让别人看到这支金簪! “阿飞是不是有病啊?”被推开的人骂骂咧咧道。 “你们看!”其中一人指着地面语气动。 几人低头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由变了脸。 “乖乖,阿飞这是撞上硬茬了吧?” “早就觉得阿飞这个急脾气要惹祸,都散了吧,散了吧。” 几个人走回墙,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模样。 阿蛮走进麻姑胡同,在一处挂着玉兔灯笼的民居前停下来。 民居已经有年头了,虽然瞧起来还算完整,木门却有着深刻的岁月痕迹。 阿蛮上前叫门,很快一个女童把门打开。 “我来找仙姑的。” 女童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把门一拉道:“进来吧。” 阿蛮随着女童进了屋。 屋内香烟袅袅,一名头梳道髻的中年女子盘膝而坐,双目微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听到动静,女子睁开了眼睛:“所求何事?” “你是刘仙姑吗?”阿蛮来到女子面前,气定神闲问道。 第38章 鱼饵 刘仙姑矜持点头。 “我们主子有事请仙姑帮忙,这是请仙姑喝茶的。”阿蛮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刘仙姑面前。 刘仙姑飞快扫了银票一眼,上面五十两的面额让她暗暗意。 请喝茶当然是委婉的说法,能有五十两的定金,事成后的报酬定然丰厚。 刘仙姑名气确实不小,但替大户人家做事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更多的还是为普通人家驱作法,赚点名声。 “不知姑娘的主子遇到了什么事?”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刘仙姑语气亲切多了。 阿蛮诧异看了刘仙姑一眼,口道:“仙姑看出来了啊?” 她自幼习武,个子又比寻常女子高挑,穿上男装连姑娘都说分不出来,居然被这仙姑一眼看出来了。 阿蛮心道:看来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怪不得姑娘会让她来请人。 刘仙姑能吃这口饭,察言观的本事是少不了的,一看阿蛮神便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不由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当然看到了这小姑娘耳垂上的孔。 “主子有什么事并没对我说,她在天香茶楼等您过去详谈。” 刘仙姑略一沉,答应下来。 在平头百姓面前她是神通广大、高高在上的仙姑,对那些高门大户她可不敢拿乔。 越是富贵人家能接触到的有真本事的人越多,她只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个罢了。 见刘仙姑起身,阿蛮摆手制止:“仙姑不忙现在就去,主子申初在茶楼等您。”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刘仙姑越发觉得对方是大主顾了。 她太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遇到不寻常的事一方面请她这样的人去作法,一方面又好脸面,不旁人知晓。 相较起来,那些普通人对她的尊敬是实打实的,只可惜有个最大的缺点:没钱! “那我就先告辞了。” 阿蛮走出麻姑胡同,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到拐进一条巷子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 “小崽子,敢算计你爷爷!” 阿蛮灵巧一扭身,躲开了偷袭的人,看清那人模样不由杏眼圆睁:“是你!” 偷袭的人正是不久前被阿蛮用金簪刺了一下的年轻人阿飞。 阿飞显然已经摆了先前诡异气氛的影响,盯着阿蛮的眼神像是一条饿,凶狠残忍。 此时那支金簪就握在他手上,簪子尖端泛着暗红。 那是阿飞干涸的血。 “小崽子,你刚刚不是能耐么,不是拿这玩意刺我么,现在爷爷就用这玩意刮花你这张清秀的小脸,看你——” 阿飞的尾音化成了一声惨叫。 阿蛮收回打向阿飞腹部的拳头,紧跟着两只拳头错而出,如雨点落在阿飞小腹上。 阿飞痛苦蹲了下去。 阿蛮抬脚把阿飞踹倒,狠狠踢了十几下才停下来,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阿飞冷笑道:“废话真多!” “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不等!”阿蛮抬脚又狠狠踹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阿飞被踢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终于受不住求情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阿蛮嫌弃看了阿飞一眼,绕过他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阿飞扶着墙壁艰难爬了起来,盯着阿蛮远去的背影嘴微微颤抖。 他当时被诡异的情况吓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得到了一支金簪。 那可是金子做的,他们这种人连摸都没摸过! 阿飞当时的逃跑是从切身利益出发,但这口气他咽不下,这才有了这次偷袭。 只可惜偷袭失败,自小混迹街头的阿飞骤然生出深深的恐惧。 他这次真的栽了,那小子说的话可能不是吓唬他。 阿蛮的到来对麻姑胡同这片的人来说不过是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只有一名叫阿飞的年轻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子夜的到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