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知道，那些都是用他的生命换来的。 白博士说：“为了维系生物能量场的强度和稳定状态，基因编辑后的孩子有严重的缺陷。每年一次的刺青，实际也是在使能量能够适应身体，缓步释放，让其能起到辐 其它畸变体的作用。当这种调节起效，达到一个身体能承受的峰值，才会停止。” 伊撒尔：“身体能承受的峰值？” “是。”白博士眼眶通红，“随着年岁增长，他们身体里的能量会不断积攒，虽然刺青时注的药物能起到一定作用的，但也效果也是有限的。能量会一直蓄积，直到完全不可控……然后爆发。” 想起涂教授说的“能量暴涨、远超身体负荷”，伊撒尔握紧了拳。 “……还有多久？”他哑声问。 白博士短时间内就像又苍老了一些：“每一位圣子的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三岁。” 厚重的老花镜起了水雾。 白博士将眼镜拿下来，用衣摆擦拭，然后才重新戴上。 “……从我将他从培养皿中抱出来的那一天开始，我能陪伴他的 子就进入了倒计时。他是多么可 的一个孩子啊，聪慧，单纯，乖巧……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特质……” 白博士颤抖着声音说。 “可惜……” 眼泪终究从布 皱纹的脸上滑落。 他对伊撒尔说：“然后，他遇到了你。他告诉我，你们将完成契约，他会变成一头龙，你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我太高兴了。他背负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责任，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以为，他终将摆 那样的命运。” 说到这里，白博士的喉咙彻底硬了，半天吐不出完整的句子：“谁知道……谁知道会是……” 圣子无法被标记。 无法变成一头拥有永恒生命的龙。 在圣殿里，圣子不被允许恋，也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人生。 因为在他们短暂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所之人，都注定会分离。 雪宪是从培养皿中出生的孩子，并不和谁有血缘，也不属于哪个家族。 他生来就属于圣殿，属于民众，他与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没有人比雪宪自己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亲近雪宪的人，都能 觉到他身上那股通透的疏离，他平静、乐观，他没有多私人的愿望，也没有多久远的愿景。他接受生离死别，认为人类的个体虽然会死亡，但种族会延续。 雪宪是个清醒的游离者，若那来临，他不会抗拒自己的命运。 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头非他不可的幼龙。 他闪亮的眼睛，温柔的梨涡，从此都有了存在的意义。 一无所有的圣子上了龙，第一次与这世界建立起真正的链接。 但圣子没有未来。 不会有幻想中的退休生活，不会有新的工作，也不会建立家庭。 他们的人生总会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像振 器上的繁复图案被按了停止键，能量的波动在最强烈的一刹那爆发，然后消失。 他们是编织出来的一场甜美的梦，只在这世上短暂地停留，任何人都抓不住。 在走了这么远以后，雪宪还是孤身一人。 第83章 会议室。 通讯结束后研究员齐聚，一名黑发女 研究员问道：“强效抑制剂既然已经起了作用，执政厅为什么不直接命令批量生产下发？如果人人都能领到一支抑制剂，那恐慌是不是能得到缓解？” 前几天主城爆发了一波畸变 ，损失惨重，因为有了安城的前车之鉴，已经很快得到了控制。 但明目在网络上发布的新信息，让人们陷入了恐慌中。 “强效抑制剂伴随呕吐、四肢酸软，免疫力下降的副作用，每一支强效抑制剂打下去，都需要专业的医护照顾。”涂教授说，“这次畸变爆发，医院的 力本来就已经非常大。若是每个人都发一支……我们且不说医院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接纳病患，这其实没有解决 本的问题。” “而且现在连主城也突然失控，人们更想知道的是‘明目’说的是不是真的，银龙是不是真的可以变成人形态，是不是真的也可以让人类变龙。在这种爆炸新闻里，强效抑制剂简直成了暂时的安 剂。所以行不通的。” 好像是这样。 黑发女研究员慢慢 了气：“……您说得对。” 涂教授道：“执政厅那边说，他们有理由怀疑明目手上还有更多珀尔修斯计划的资料，文件、视频……随便拿一样出来，都会引起暴 。” 理查德医生问：“既然抓不到他们，那网络管控呢？” 涂教授：“已经在做了，栖息大陆私人通讯网络全面瘫痪，但你永远捂不住所有人的嘴。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曝光只在一时，迟早而已。” “明目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不清楚。”涂教授说，“我倒是知道，明目的标语是‘愿人类保持清醒’。” “哈！反社会分子而已！” “我看他们从没做过一件好事！他们才应该清醒清醒！” 义愤填膺后，会议室安静几秒。 “所以到底是谁的密？”另一名研究员敲着桌子，咬着牙问，“这种时候把机密散播出去，其心可诛！” “我们在查了。”与学者们一起前来龙屿的军方代表说，“研究所、军方，每个知道这件事的人的背景、经历都在查。我们的常通讯有严格的管控，要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这个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那么一定可以揪出来！” “执政厅的当务之急是遏制这波新的畸变，而不是来催我们的进度。” 说话的是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雷利。 雷利非常年轻，在科学院从事的又是关于龙的研究，按理说没有什么在这里发言的资格。 但是他来自科尔森家族，家族中不仅有混沌前就参与了“珀尔修斯计划”的大名鼎鼎的生物学家、作家斯图·科尔森，还有如今在执政厅担任特别顾问的菲·科尔森。 因此，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发话，众人便都朝他看去。 “方法、样本我们早就都有了，这点执政厅早就知道，可是谁敢开始？” 雷利很少在众人面前发言，此时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执政厅也知道我们需要找更好、更保险的办法，需要时间，在这个基础上一点点地进行论证，而不是直接把那些亚魔种都一股脑地 进能量冲击场。亚魔种的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如果贸然行动打破和它们的约定，那么混沌前的人龙大战很可能会重演。更不要提，它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早已有了方案。” “虽然我们不打算那么做，但试问，如果被它们知道了，它们还会信任我们吗？” 雷利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重重地落在众人心上。 “雷利说得对。”涂教授点点头，“和平是我们一切目标的首要前提。因为圣子，我们有了合作的契机，这太来之不易了，人类并没有下一个八百年可以耗费，也没有能力再经历一场大战。” 说起圣子，研究员忽然道：“那现在圣子殿下身体里的能量场呢？反正他也……能不能——” “太弱了。”涂教授望着他，正 道，“就算他现在身体里的能量暴涨，也太弱，本无法辐几米外的范围。而且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们不能指望再让他做什么了。” 一向和善的涂教授变得很严厉。 那名研究员回过神来，立即点头：“明白，对不起，是我一时想岔了。” 雷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却令那名研究员莫名胆战心惊，他马上明白不仅自己的想法很没有道德，而且就算能成功，圣子还是龙族的由卡，他们将面临的下场与直接打破约定没有什么区别。 涂教授最后说：“研究是要慢慢进行的，论证也要一步步地来，但是我们的工作不容懈怠。这几天大家就尽量不要休息了，我们得尽快拿出有用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进步也好。” 另外一名研究员说：“我再去基地请志愿者过来。” 话音一落，气氛便霎时变得沉重。 有人问：“还有人愿意过来吗？” 静默中，不知是谁长长叹了一口气，涂教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有的。” * 雪宪在雨停的午后醒来。 他先是梦见自己在下坠，伊撒尔抱住了他，随后又梦见他们回到了峡谷，白棚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半人高的碧绿草浪也一层翻过一层。 梦里是没有下雨的，所以，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看见外面的雨后森林时，雪宪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试图去回想，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他不在基地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很陌生，他起来观察了一阵，从里面找出 悉的蛛丝马迹，确定了自己是在研究所。 他记起来，他好像是在龙的背上睡过去了。 身体依旧很疲软，各个部位都残留着与伊撒尔度过甜 几的餍足，让他一时没见到伊撒尔，便觉得空。他穿着给志愿者穿的白衣服，走出房间，在走廊外面的一处偏厅中看见了白博士。 白博士带着老花镜，正在翻阅一个电子阅读器，那是他从栖息大陆带过来的私人物品，切断了网络功能，只存着一些文档和旧照片。 “老师。”雪宪走过去了。 白博士见他醒了，像他儿时那样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坐。” 雪宪坐下后问：“您在看什么？” “你小时候的照片。”白博士年纪大了，眼珠浑浊，眼神仍旧澄澈，“你看，这是你两岁的时候。” 照片上的幼儿有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乌黑的发尾有一点卷曲，脸圆嘟嘟， 气十足。 那时才四十多岁的白博士抱着幼儿，在圣殿的育幼园里留下了这张合影。 “你说话很早，两岁就什么都会说了，能背整段的诗歌。”白博士说，“你怕昆虫，说它们会咬你，却不害怕雨后爬上台阶的蚯蚓。” 雪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被说得 出微笑：“您怎么忽然开始看这些照片？” 他喜 和老师这样回顾往事，聊天。 “刚给伊撒尔看过。”白博士说，“他把你从小到大的照片都翻了一遍，” 雪宪：“……啊。” 伊撒尔都看过了么？他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博士一一滑过那些照片，七岁前的照片均是雪宪在圣殿育幼园里拍的，有些是白博士自己记录的常，雪宪坐在地毯上的、玩木马的，啃水果的，什么都有，有些则是专门为圣殿专栏刊登而拍摄的，那些正式的照片里，小小的雪宪总是坐得很端正，身穿白棉质套装，在只一片白的房间。 其中一张照片里出现了圣子安柏。 那是一张官方拍摄的照片，安柏身穿圣装，半蹲在地上拉着年幼的雪宪的手，两人被雪白的倦鸟花所簇拥。照片也刊登在圣殿专栏中，标题是“安柏与雪宪，真善美的传递”。 圣子每一天的行程都排得非常，所以那天安柏并不只是路过育幼园，而是专门来看雪宪的。ｃomic5.ＣOｍ |
其它畸变体的作用。当这种调节起效，达到一个身体能承受的峰值，才会停止。” 伊撒尔：“身体能承受的峰值？” “是。”白博士眼眶通红，“随着年岁增长，他们身体里的能量会不断积攒，虽然刺青时注
子就进入了倒计时。他是多么可
的一个孩子啊，聪慧，单纯，乖巧……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特质……” 白博士颤抖着声音说。 “可惜……” 眼泪终究从布
皱纹的脸上滑落。 他对伊撒尔说：“然后，他遇到了你。他告诉我，你们将完成契约，他会变成一头龙，你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我太高兴了。他背负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责任，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以为，他终将摆
那样的命运。” 说到这里，白博士的喉咙彻底硬了，半天吐不出完整的句子：“谁知道……谁知道会是……” 圣子无法被标记。 无法变成一头拥有永恒生命的龙。 在圣殿里，圣子不被允许恋
觉到他身上那股通透的疏离
器上的繁复图案被按了停止键，能量的波动在最强烈的一刹那爆发，然后消失。 他们是编织出来的一场甜美的梦，只在这世上短暂地停留，任何人都抓不住。 在走了这么远以后，雪宪还是孤身一人。 第83章 会议室。 通讯结束后研究员齐聚，一名黑发女
研究员问道：“强效抑制剂既然已经起了作用，执政厅为什么不直接命令批量生产下发？如果人人都能领到一支抑制剂，那恐慌是不是能得到缓解？” 前几天主城爆发了一波畸变
，损失惨重，因为有了安城的前车之鉴，已经很快得到了控制。 但明目在网络上发布的新信息，让人们陷入了恐慌中。 “强效抑制剂伴随呕吐、四肢酸软，免疫力下降的副作用，每一支强效抑制剂打下去，都需要专业的医护照顾。”涂教授说，“这次畸变
力本来就已经非常大。若是每个人都发一支……我们且不说医院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接纳病患，这其实没有解决
本的问题。” “而且现在连主城也突然失控，人们更想知道的是‘明目’说的是不是真的，银龙是不是真的可以变成人形态，是不是真的也可以让人类变龙。在这种爆炸
剂。所以行不通的。” 好像是这样。 黑发女
了气：“……您说得对。” 涂教授道：“执政厅那边说，他们有理由怀疑明目手上还有更多珀尔修斯计划的资料，文件、视频……随便拿一样出来，都会引起暴
。” 理查德医生问：“既然抓不到他们，那网络管控呢？” 涂教授：“已经在做了，栖息大陆私人通讯网络全面瘫痪，但你永远捂不住所有人的嘴。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曝光只在一时，迟早而已。” “明目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不清楚。”涂教授说，“我倒是知道，明目的标语是‘愿人类保持清醒’。” “哈！反社会分子而已！” “我看他们从没做过一件好事！他们才应该清醒清醒！” 义愤填膺后，会议室安静几秒。 “所以到底是谁
进能量冲击场。亚魔种的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如果贸然行动打破和它们的约定，那么混沌
道，“就算他现在身体里的能量暴涨，也太弱，
悉的蛛丝马迹，确定了自己是在研究所。 他记起来，他好像是在龙的背上睡过去了。 身体依旧很疲软，各个部位都残留着与伊撒尔度过甜
几
气十足。 那时才四十多岁的白博士抱着幼儿，在圣殿的育幼园里留下了这张合影。 “你说话很早，两岁就什么都会说了，能背整段的诗歌。”白博士说，“你怕昆虫，说它们会咬你，却不害怕雨后爬上台阶的蚯蚓。” 雪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被说得
出微笑：“您怎么忽然开始看这些照片？” 他喜
和老师这样回顾往事，聊天。 “刚给伊撒尔看过。”白博士说，“他把你从小到大的照片都翻了一遍，” 雪宪：“……啊。” 伊撒尔都看过了么？他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博士一一滑过那些照片，七岁前的照片均是雪宪在圣殿育幼园里拍的，有些是白博士自己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