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芸见她穿着斗篷,还带好了风帽,诧异,“棠棠,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连棠神 一顿,笑道:“我想趁着 头没出来,采些新鲜的花瓣。” 连棠喜 制香,常常去御花园采花,祁芸顿时打消了怀疑,眉梢一扬,“给我留点。” “少不了公主的。”连棠笑着回答,又问,“公主这会不应该去学堂么,怎么有功夫来我这?” 祁芸撇撇嘴,“皇兄最近被太妃娘娘看得紧,抓心挠肺的相见你呗,他派人送东西来,你又总不在,就指使我来问问,你最近忙什么呢?” 祁芸自己也想知道,以前好歹下了晚课,连棠都会去她殿里小坐一会,这都几 没去了。 对上祁芸探询的双眸,连棠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奉贤太妃不喜我打扰殿下,我总得避着他呀。” 她避开话头,没有直接回答祁芸的问题,她毕竟还没有和祁麟解除婚约,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她在为元宁帝做事。 祁麟偏执又躁动,若让他发现她在揽月阁,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诚然元宁帝是天子,他要的人,没人敢和他抢,但元宁帝身上已经有很多失实的传言,诸如杀人如麻、生饮人血,她不希望再给他加一条:父夺子 。 虽然远没到那种程度,但她相信,那些蝇营狗苟的文臣只会编造的比这更夸张。 前世今生,他已承受的太多,她不想再给他 麻烦,只能敷衍祁芸。 她这话也不假,祁芸叹了一口气,“好吧,委屈你了,皇兄说十五岁生辰那 就求父皇为你们赐婚,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连棠身子一抖,心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拿到金 带退婚。 * 连棠今 陪着祁芸往学堂走了一段,才绕到揽月阁,到的比平时晚。 祁衍已经晨练完回屋,她从后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女子蹁跹的身影,从正门离去。 连棠惊讶,揽月阁除了她之外,连个 女都没有,怎会有别的女子? 常福见她脸上疑窦丛生,抿 笑了,“那是奉贤太妃身边的女官,来送每月的 薄。” 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妃嫔,奉贤太妃协助太后打理 务,每月都要向元宁帝上报记录当月后 事务的 薄。 连棠点点头,庆幸自己今 陪祁芸耽搁了会,否则撞见奉贤太妃身边的人,事情只会更糟。 这位太妃,紧张元宁帝身边的女子,比紧张祁麟身边的更甚。 元宁帝若娶 生子,祁麟储君的位置难保。 却说那卲女官从揽月阁出来,总觉得心慌慌,回景和 ,向太妃回禀完差事,犹疑道:“微臣总觉得揽月阁哪里怪怪的。” 奉贤太妃瞬间警惕起来,“哪里?” 卲女官仔细回忆,“好像内里的布置变了,窗边的位置多了一套书桌。” 奉贤太妃怪她吓唬人,歪在软塌上,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揽月阁除了书就是书桌。” 卲女官摇摇头,“这套书桌和其他的可不一样,特别 致华美不说,地上铺着羊 绒毯,榻上还搭着两块白貂皮垫子。” 白貂皮千金难求,仁硕太子还在的时候送过奉贤太妃一块,她珍藏好多年才舍得做了一件披风,每年也就逢过大节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有人竟然舍得把它垫在 股下! 还是两块! 奉贤太妃猝然坐直了身子,眸光凝疑,“皇帝一向不重身外之物,这两块白貂皮怎么会出现在揽月阁?” 卲女官应和,“所以微臣觉得不对劲,那一片空间仿佛是特意为女子准备的。” “女子!”奉贤太妃声音突然尖锐,眼睛瞪大几乎要滴血,“你确定?” 卲女官也没料到太妃娘娘反应这么大,小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颤,“娘娘...娘娘您别着急,许是微臣看错了,等下月递 薄的时候,微臣再仔细瞧瞧。” 奉贤太妃哪里等得了一个月,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在 里徘徊大半 ,眼见着 暮西沉,终于坐不住了,冷喝一声,“更衣。” 她非得亲眼去看看。 自从回 后,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面尽心侍候太后,一面严格要求两个孩子,她想永远留在皇 ,不愿再被送回娘家,那种从高处跌落,被碾入尘埃的 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前提是元宁帝无嗣,只要他不娶 ,祁麟就是唯一的皇嗣,登基后,她就是太后。 都说元宁帝石木心肠,不近女 ,她起初不信,可五年来,他从未多看任何女子一眼,一心扑在政事上,甚至寝 都荒废了,慢慢的,她放松警惕,把心都用到祁麟身上。 她从来没想过,他身边竟然有女子的痕迹,难道说皇帝在揽月阁金屋藏娇? 奉贤太妃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个 灵,愈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她毫不怀疑,元宁帝那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只要他愿意,没有女子不想给他生孩子,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那祁麟怎么办? 奉贤太妃心里淌过一丝的酸涩。 她心慌意 的赶到揽月阁时,乌金已经西沉,漫天红霞铺洒下来,巍峨的九层书塔仿佛被渡了一层柔光。 奉贤太妃知道元宁帝喜静,把 人留在院外,整装理鬓后, 踏进院中。 院子里挂 了大块的绫绢,薄薄的随风飘扬,太妃一面拂开眼前的绢布,一面往里走。 朝里深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住脚步,飘飘扬扬的绢帛间,隐约可见一双璧人。 女的纤 素素,软若细柳,正仰着小脸和对面男子说着什么,似乎很雀跃,那男子身形很高,宽 健臂,脊背微躬,垂首望着面前的女子,狭长的眼 微不可查的上扬着。 薄薄的绢布恼人的起起落落,奉贤太妃捂着心口朝前走,待看清楚了,魂魄差点震出体外。 那男子,竟是元宁帝! “啊——”太妃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把那声惊叹闷在嗓子里。 祁衍忽然抬睫,看清来人,温软的眸子瞬间变得 戾,还没等太妃看清对面女子的长相,他长臂一伸,把那软玉般的身子拥进怀中。 作者有话说: 棠棠高兴啥呢,明天说~~~ 第16章 揽月阁前院,东 先生甄观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院门外,连棠仍不舍得移开目光,踮了脚尖朝外看。 “别看了,跑不了。” 耳边突然传来元宁帝调笑的声音,连棠耳 一红,轻转过身子,施施然行了个福礼。 她嘴角情不自 向上弯着,小心翼翼的问,“刚才那位,真的是名扬天下的东 先生么?” 祁衍轻笑,“朕还能请假的来?” 连棠心里一囧,脸也跟着 红,她不是不相信元宁帝,只是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能见到东 先生,更不敢相信横儿还能成为他的学生。 要知道东 先生是前朝的文学泰斗,时下叫得出名字的大儒多半是他的学生,彼时他和皇帝政见不合,忿而辞官归野,从此再也不收学生。先帝推翻前朝,建立大齐后,曾亲自请他下山,做仁硕太子的老师,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会为何愿意收横儿? 连棠仰起小脸,望着元宁帝的眼睛,表情有一点郑重,“横儿名不经传,亦非神童,东 先生,为何愿意收他为学生?” 祁衍早知她会有此一问,觑了她一眼,“还记得朕让你带回去的那套书么,其实是甄先生主持编撰的,确切说,他是这次科考改制的幕后功臣,新制推行前,他要找适龄的童生实践一下这套理论,朕就顺手推荐了你的弟弟。” 皇帝推荐的人,恃才放旷如东 先生,也拒绝不了吧。 不过听元宁帝这样说,连棠多少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心里明白,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横儿能拜到东 先生门下,都和皇帝拖不开关系,可是如果这并非刻意,而是像他说的“顺手推荐”,她心里会轻松许多,否则那么大的一个恩情,她还不起。 要知道,做东 先生的学生比直接进国子监都难得。 连棠眼中的乌蒙瞬间散去,水眸清棱棱的带着笑意,她昂着头,毫不掩饰心里的雀跃,“谢陛下引荐,我会尽心督促弟弟,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东 先生的心意。” 祁衍垂着头,低敛的眸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小姑娘花骨朵般粉 的娇颜映在他漆黑的双瞳,嗓子里悄然爬上一丝 意。 连棠几乎是瞬间 受到雄 侵略 的气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凝滞,她刚要闪躲,男人突然抬睫,眼里的温软刹那变成沁骨的 戾。 连棠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堪堪动了一下脑袋, 间忽而被一双大手箍住,身子软软的撞向对方的 膛,他 脯像一块块硬疙瘩,硌的她骨头疼。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耳边划过一阵温热的气息,“别动,有人来了。” 连棠心里大骇,忙把脑袋埋在他的 口,小手无师自通的绕到他的背后,整个人仿佛变成了薄薄的纸片,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祁衍 膛宽大,双臂很 ,用合围姿势抱住她上身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脑勺。 奉贤太妃原不敢打扰皇帝,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他怀里的女子是谁,猝然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失魂一瞬。 不过,她好歹被他叫一声“皇嫂”,心里纵然砰砰 跳,面上还要维持端庄理智,她深 了一口气,故作平静的向前走了一步,屈膝福礼,“臣妾见过陛下。” 祁衍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声音里没有温度,“皇嫂前来何事?” 奉贤太妃起了身子,回道,“方才卲女官送来的 薄上有一处遗漏,事关重大,臣妾怕她说不清,就想着亲自走一趟,只是没想到...” 她眼珠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用手轻轻捂住了心口。 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连棠身子止不住一栗。 祁衍眉眼乌沉,“皇嫂莫不是忘了规矩,这 中主事的是太后,你发现 薄有误,第一时间应该是向她禀告,而不是朕。” 太妃这边的人可以代太后把 薄送到揽月阁,却没资格直接和皇帝对话。 奉贤太妃的脸顿时垮下来,惶然谢罪道:“臣妾鲁莽,请陛下恕罪。” 规矩不规矩的,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之前遇到复杂的条目她可以亲自来说明,怎的今 就不行了,还不是怪她撞破他的好事。 她狠狠盯着那小鸟依人状贴在皇帝身上的女子,仿佛要在她后背戳两个血窟窿。 他竟有了女人? 看到太妃眼里的怨念,祁衍眸 一暗,抱着连棠,转过身去,“皇嫂既然知罪,就要以身作则,景和 的人自此以后不许踏进揽月阁一步。” 他说话 腔共振,中气十足,连棠趴在他的前 ,耳朵震起一阵酥麻。 奉贤太妃不 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皇帝悍 的后背,心里绝望,这么多年,元宁帝对她这个皇嫂还算尊重,即便偶尔做了出格的事,他也从未整肃过景和 。 所以,皇帝真的对这个女子动了情?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未对谁动心,怎么突然就... 她止住身子的战栗,低声道:“臣妾遵命。” 祁衍早就不耐,冷冷道:“跪安吧。” 奉贤太妃踉跄退了出去。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连棠猛然从祁衍怀里弹开,整个人红成了煮 的虾子,她垂着头,声若蚊呐,“谢陛下...照拂。”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