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放开念桥,便用受伤的那只手要去碰水。 “殿下,不是说了不准动,你不要碰到伤口了。” 念桥有点不高兴,他按住了嵇雪容,说,“还是我喂殿下吧。” 他托着树叶小心翼翼地放至嵇雪容边,嵇雪容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完了。 “念桥……你会不会怪孤。”嵇雪容略微垂着眼问,他只能隐约看清念桥扎着小辫,正认真地瞅着他,没一会眼前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念桥觉得有些奇怪,他瞅嵇雪容两眼,树叶里的水还没有喝完,他又朝嵇雪容边送送,“殿下还喝不喝水。” 嵇雪容不喝了,他于是把水放到了一边,这才回答嵇雪容的问题。 “我为何要怪殿下,此事和殿下无关,殿下甚至险些送命,殿下不要胡思想。” 念桥有点生气,只有嵇雪容才会把错归在自己身上,再看看嵇灵玉,嵇灵玉害死那么多人,现在依旧好好的,甚至还颠倒是非下令抓捕他们。 “现在殿下好好的,萧将军他们暂时被困,之后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念桥哄着嵇雪容,他从自己的小包子里拿出来饼,掰成小块,又喂到嵇雪容边。 “殿下,你吃点东西,这是方定戎买的饼,不好吃,但是可以垫肚子。” 念桥自己先咬了一口,还是硬邦邦的,他喂到嵇雪容边,手指碰到了一片干燥温暖。 嵇雪容尝了一口,低头的时候咬了一口念桥的指尖。 嘴巴里的食物还没有吃完,念桥又喂给他,不停地朝他嘴巴里食物。 “可以了,念桥。”嵇雪容说。 念桥这才收回手,现在嵇雪容受伤了只能依赖他,这种觉还不错,他瞅嵇雪容好几眼,凑上去在嵇雪容嘴巴处亲了亲。 “殿下,以后我照顾你。” 虽说他笨手笨脚,但是他不会嫌麻烦。 “你若是需要什么跟我说便是。”念桥说。 嵇雪容咽下去食物,软绵绵的呼落在边,他“嗯”了一声,问道:“你们路上可有收到消息。” 不愧是嵇雪容,这么快就收敛了情绪,方才隐约出来的脆弱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殿下说的是七殿下?他如今在城中颠倒是非,说是他救了被屠的百姓。他还派人在抓我们。” 念桥问道:“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先回京城吗?” 嵇雪容摇摇头,“嵇灵玉应当不便要回京城,若孤没有猜错……兴许他会说孤已经死了。” “他现在便对外人说殿下被抓走了。”念桥一直留意着嵇雪容的伤口,他见嵇雪容比之前有神,略微放心些许。 外面传来了动静,方定戎摘了药草进来,还带了热腾腾的米粥回来。 念桥不会煎药,便拿了米粥先喂给嵇雪容。 “太子哥哥,你要多吃些东西,方定戎说你可能几没有进食。” 他把米粥吹吹,放凉了才送到嵇雪容边。 米粥闻起来好香,他眼巴巴地瞅着,嵇雪容把汤勺递到他边,“孤方才吃过了,念桥自己喝便是。” 念桥这几都是啃干粮和饼,嘴巴里淡出鸟来,但是现在他当然不能喝啦。 “殿下,你先喝,你若是不喝我要生气了。” 嵇雪容只得又被喂了半碗粥,之后方定戎煎好了药,又喂了一回药。 药剂下去,当天晚上嵇雪容却还是发了烧。 念桥一直在旁边守着,他碰了下嵇雪容的额头,温度比之前还要烫。 他在一旁着急,扯了方定戎让方定戎过来看,“方定戎,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带殿下去看大夫。” 他用冷水打手帕放在嵇雪容的脑袋上,握着嵇雪容的指尖,眉目间尽是担忧。 “殿下从小体弱,应当是原先受伤积累的弱症,明若是没有退烧,我们便去找大夫。” 念桥知道嵇雪容从小身体不好,他想起来傅晴明之前所说,司天监给嵇雪容算过命,命中有劫数,因此需要换命格。 他问道:“傅晴明说的劫数,便是殿下会遭遇如今这些吗?” 方定戎在一旁又煎了一份退烧药,以防万一给嵇雪容准备的。 他原先跟在傅晴明身边,自然知道其中内幕,知道念桥为什么会被送进。 “殿下出生时天有异象,国师言殿下后会遭遇劫数,加上殿下从小便身体不好,圣上便下旨,殿下不得随意出。” 方定戎只说了这么多,对念桥道:“这些都是殿下的私事,你若是好奇,之后可以问殿下。” 念桥哦一声,他摸摸嵇雪容脑袋上的手帕,这一会已经变的温了。 他连忙把手帕放进冷水里重新浸一遍,然后重新放上去。 嵇雪容一直烧到半夜,未曾有消退的迹象。 念桥愁的两道眉皱在一起,他抓着嵇雪容的手,用脸颊蹭了蹭嵇雪容的手指,神情略有些低落。 “殿下,你千万不要有事。” 念桥半跪着守在嵇雪容身边,他想起他娘死的时候。 那时候他娘躺在上,他怎么也叫不醒,直到他娘的身体变凉,先生才告诉他娘亲没了。 他娘是病死的,因为他娘是哑巴,所以生病的时候没有喊过一声疼,临死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嵇雪容双眸紧闭,靠着墙壁像是一座冰冷俊美的雕像。 念桥角绷直,他知道不应当打扰嵇雪容休息。 他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在心底不断地放大,汇聚成一个浓重深黑的点,像是破了一个,里面不断地冒出来刺疼的冷风。 念桥一夜未曾合眼,天一亮,他便去喊了方定戎,略有些焦急。 “方定戎,殿下还在发烧,我们要想办法带他去看大夫。” 现在嵇灵玉在抓捕他们,城中处处都是他们的通缉令,他们很容易暴。 山下只有一座小镇,他们立刻出发,找了一座僻静的医馆。 医馆里的老伯为嵇雪容把了脉,对他们道:“他这是天生弱症,病早就埋下了,如今是旧疾加上新伤一并发作。” “能不能熬过去要看天意。” 念桥闻言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前一天晚上便多跟嵇雪容说一些话,不让嵇雪容睡过去。 “殿下。” 念桥软软地唤了一声,嵇雪容没有反应。 他去摸嵇雪容的眼睛,看着嵇雪容苍白的侧脸,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原本他便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嵇雪容,嵇雪容在的地方,他便相当于有了小家。 若是嵇雪容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殿下,你不要睡了,我有点害怕。” 念桥嗓音略低,他摸摸嵇雪容的眼皮,又摸摸嵇雪容鼻梁和嘴。 他一直都觉得嵇雪容生的好看,每一寸都是按照他喜的模样长的。 他抿着嘴巴,觉嗓间难以发出声音,腔被异样的情绪填,闷得他不过来气。 一想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嵇雪容,念桥的心便揪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剖开自己,好似蚌类展开了坚硬的外壳,出来柔软的内里。 “傅晴明说我的命可以换殿下的命,所以我才害怕殿下。” “我怕殿下会杀我。” 念桥眼睛红通通的,他眨眨眼把眼泪下去,嗓音闷声闷气:“……大不了我给殿下杀便是了。” “殿下不要丢下我。” 第83章 嵇雪容昏了好几天。 念桥一直在小医馆待着,方定戎和大夫商量了一番,让他们在这处待着,白天方定戎便去外面打听情况。 搜查的士兵过来时,他们便藏在地窖里。 念桥给嵇雪容擦了身体,这几嵇雪容一直昏,伤口没有裂开,只是愈合的非常缓慢。 他用木签给嵇雪容角了,这几都有熬药汁,但是不容易喂,他费半个多时辰,顶多喂进去小半碗。 念桥趴在嵇雪容身边,他把一旁的蜡烛吹熄。这里只有一张,他想和嵇雪容挤挤,但是他睡姿不好,容易碰到嵇雪容的伤口,于是自己在旁边打了地铺。 他把嵇雪容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用脑袋蹭了蹭嵇雪容的手掌,然后闭上了眼。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 嵇雪容看不见,他的意识仿佛与身体分离,但是身体能够传来触,还能听见身旁人说话。 他能受到每次念桥笨手笨脚地给他擦身体,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伤口舔舔好的快一些,每天晚上都要在他受伤的地方嘬两下。 念桥不怎么会照顾人,如今四月下旬,白里有时很热,因为他在发烧,念桥便给他盖了好几被子。 一边给他掖被子一边碎碎念。 “殿下的烧好像退了些,娘亲说过生病的时候多捂出来一些汗就好了。” “用勺子喂殿下喝药殿下便不喝,非要用嘴巴喂,呸呸这么苦,殿下是不是故意的。” “殿下,方定戎每天只给我吃干馍馍和咸菜,馍馍好难吃。” 念桥习惯什么都跟嵇雪容讲,嵇雪容从来不会嘲笑他,会听他每一句的碎碎念。 他坐在地铺上检查自己脚上的水泡,已经都好了,他摸摸留疤的位置,没一会又被嵇雪容引了注意力。 “殿下,夜里好冷,我想跟你一起睡。”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