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以为挨骂的是那桩作弊的密事,殊不知侯夫人话里有话,暗示的分明是另外一桩要事。 这事温娴不知,但第五辞 啊,他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这个事嘛,它其实是个意外……” 侯夫人 脸厉 地瞪着他,第五辞嘴角一收,转而又做痛心状:“先生没事吧,我就不小心推了他一把,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那个胆啊。” 说到前 他上山,赶着去参加书院月度的大考,刚坐下没多久,先生巡堂过来看到了他的考卷,也不等人写完,蹭地就抓起来检查,一边看还一边发出“啧啧”的嫌弃声。 第五辞不愿,站起来去抢,可先生也不愿,非要看个究竟,两人就这么当堂拉扯起来。 可怜先生一把年纪了,哪里 受得住这般折腾,还没说上几句,就被第五辞失手一推,踉跄着跌倒在地。 事后他也道过歉,挨过罚,又规规矩矩把先生送回了府,这事本就算完了,书院封锁了消息,第五辞便也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没什么错,哪里知道侯夫人杀了回马 ,特地回来逮他。 第五辞敢做也敢当,摸摸鼻头,赶紧认怂:“我有罪,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给先生赔罪,我捏肩捶背好好伺候他,绝没有二话,您老就放心吧。” 说完第五辞就准备开溜。 侯夫人冷漠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站住!” 第五辞回头,不耐道:“娘,你又怎么了。” 侯夫人不语,竖掌轻提再轻放,身后小厮立刻会意,没过半刻钟,七八个高大侍卫涌了进来,把第五辞团团围住。 温娴不知其中用意,但也隐隐猜到第五辞又要挨罚,忙不迭地起身想要阻拦,但被侯夫人用眼神制止住,她无法,只好原封不动又坐下。 侯夫人严肃且不留情面:“带下去,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放他出来。” 话音刚落,第五辞便被架着出了门,临到最后,甚至连句冤都没来得及喊。 这么一番拾掇完,侯夫人耳 子总算清净了不少,她优雅起身再扶鬓,冲着温娴笑了笑:“收拾东西,我们去给先生赔个礼。” -------------------- 作者有话要说: 侯夫人:“儿啊……” 第五辞:“诶,娘。” 侯夫人:“滚开。” 第五辞:“……” 第二十八章 眨眼间的功夫, 第五辞又被关进了祠堂,不过这回更惨,连口水都没喝着。 他累得趴倒在地, 等休息好,又朝外嚷嚷着要出去,但外面奴仆虽多, 却无一人会回应他, 第五辞到最后饿得实在受不了, 只得壮起胆子去拿香案上的贡品。 边吃边念叨着“祖宗保佑”, 好不容易两个果子入了腹,这才总算捡回了半条命。 第五辞吃 自然也有了力气,翻箱倒柜开始研究该怎么逃出去,但胳膊肘终究拧不过大腿,侯夫人把门窗捂得严严实实, 得第五辞丁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折腾到晚上,总算是老实了不少。 得亏是从小就有被关祠堂的经验, 第五辞才提早准备了好些过夜的行当, 从桌案后面翻出一 薄被, 整理好蒲团, 铺上被子,睡一边盖一边, 挤着挤着倒也不觉得难受。 第五辞睡到不知何时, 肚子又咕咕闹起了脾气, 他翻了个身, 抓起案上摆放的苹果,三两下啃完, 擦干嘴,倒头又睡了下去。 接着 糊之时,他听到街尾的梆子声,铛铛两声响完,紧跟着有脚步传来,然后便是钥匙 进铜锁的转动声,很快叮咛一下,门开了。 第五辞脑中倏地清醒,趁着来人还未走近,一跃而起,拔出案上香烟,上前两步,直抵対方脖颈。 “你是谁?想干嘛?” 隔着淡淡月 ,分明只见来人一袭黑 斗篷,面容全然遮挡在宽大兜帽中,但据身型来看,依稀能辨出是位女子。 対方估计也被这情形吓到了,哆嗦之下,艰难道:“夫君……” 第五辞这才认出了这道瑟瑟之音,松了口气,立马收回手,转过身把香重新 入香炉中,拜了三拜,扭头道:“你来就来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我还以为府里进贼了。” 温娴眼看着第五辞走远,等他上完香,才敢挪开步子,慢 道:“我担心你在这儿挨饿,便做了些吃的送过来,又不敢让母亲知晓,所以行事稍微隐秘了些。” “夫君整 都没吃饭,想必该是饿了吧?”温娴提着食盒慢慢往里走,到了第五辞身边,同他一起侧坐在蒲团上,小心拆开三层屉格,往外摆着餐盘,同时随口夸赞起了他的身手:“我早听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没想到夫君的反应也能如此迅速,不过片刻之间,就把我完全控制住了。” 第五辞听后下意识地绷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太过冒失以至于 馅,可见温娴只是端着崇拜的眼神看向他,第五辞便就明白她应是什么都不知情,心下放松,瞬间又恢复了从前的慵懒之 :“唬人而已,没什么可稀奇的,也就骗骗你们小姑娘。” 温娴顺从地点点头:“夫君同他们一样,也很厉害。” 第五辞低咳一声,莫名就 直了 背,显然这番夸奖已经让他有些飘飘然了,自古女子崇拜英雄,他觉得自己 口的热血更滚烫了。 寂静深夜,任何细微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第五辞随意瞥了一眼温娴的动作,好奇问道:“这什么东西啊?” “鲜花饼,枣夹桃,还有甜汤。”温娴把吃食一盘盘摆放好,接着盖上食盒小心放置在墙角,対着第五辞小声说道:“母亲有过吩咐,不能给你送饭,所以我不敢开火烧菜,只悄悄装了些点心,不够多,但应该勉强可以填填肚子,夫君先暂时将就着,明早我再带些面食过来,定不会让你饿着。” 明早还来?关键这地方能这么随意出入的么。 第五辞瞅了眼门口,这才想起方才听到的动静,摸摸下巴,纳闷道:“你从哪儿 来的钥匙?” 温娴偏过头,很是难为情道:“我从管家那里拿来的。” “你还偷东西了!”第五辞惊叫连连:“你胆子比我还大!” 乖乖的,这是大家闺秀能干出来的事? 第五辞脑子嗡嗡作响,隐隐有种把温娴带坏的错觉。 温娴唯恐他闹出什么大动静,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羞涩,掌心覆在他的薄 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扭头看了眼门外,紧张道:“夫君慎言,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管家差人准备的,他心疼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不要误会,更不要说出去,成吗?” 第五辞被捂住嘴,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眨巴眨巴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他还算老实,温娴这才松开手,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夫君吃完了早些休息,我等有空了就过来看你。” 她细细嘱咐完,又怕耽搁太久惹得守夜的丫鬟们发现,不敢多做停留,拢紧身上的斗篷,戴上兜帽,准备离去。 可第五辞却纠结着脸,半天都没去动盘里的东西。 温娴奇怪,问他:“夫君可是不愿吃?” 第五辞屈膝靠坐在桌腿边,模样懒洋洋的,瞧着并无几分正经,“我不 吃这些零嘴。” 这个时候还顾着挑食,温娴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好心劝着说:“没有其他法子了,你先将就着不行吗?” 第五辞依旧那副任 的模样,“我不吃。” 这口气听着就是在耍脾气,温娴耐着 子又问:“你难道不饿?” “不饿啊。”第五辞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一点事都没有……” 话音未落,静默的祠堂突然出现一道“咕噜咕噜”的声响,不大,但刚巧入耳。 温娴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嘴角微扬,竭力忍住笑意。 第五辞脸上又窘又尬,匆匆拾起那几盘子吃食,挨个放进食盒里,闷头 到温娴的手中,催促道:“拿回去你自己吃。” “可是……”温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闲慢的脚步声,许是守夜的下人正好梦醒了起身,按例要来视察情况了。 温娴不敢再留,拢紧衣裳,关门离开了。 但是临走之前,她还是悄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在门口,一小片月光底下,打睁开眼就能够看见。 第五辞默默瞧着她的小动作,也没理,倒下头便睡了。 可不知为何,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他竟破天荒的没了睡意,不仅合不上眼,整个人还愈发 神了。 尤其是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跟在戏院唱曲儿似的,没完没了了。 第五辞翻身而起,刚一抬眼,便看到那个沐浴着圣光的木盒子,口中唾沫横生,某地儿叫得更 实了。 但他想起方才那么信誓旦旦対着温娴嚎出来的大话,甚至带了点要战斗到底的决心。 第五辞曲起拇指,竖掌対着月亮发誓: “我対着天,対着地,対着祖宗牌位发誓,绝不会吃那碗里一口东西。” 然后他就站在窗户边,故作高雅地 诵起了诗经。 漫漫长夜过去大半,更夫走街串巷又开始巡逻报时,梆子声响过三声,原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第五辞饿得头晕眼花,看着案上的几炷香,莫名有种想吃烤 串的冲动。 他狠咽下一口唾沫,寄希望于温娴带来的那两盘点心,他想,吃一点也不碍事的吧? 天上地下那么多神仙,谁能知道他是谁,何况又没有留名,查户籍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再说上头的列祖列宗,他要是真被饿死了,第五氏一族不就彻底绝后了?嗯,这牺牲要不得,所以该吃还是得吃。 第五辞管不着什么打脸不打脸了,他左手一个饼,右手一颗枣儿,低头就能嘬上一口浓浓甜汤,美滋美味,幸福得脸上都快乐开了花。 吃 喝足的第五辞,收拾完东西又躺回原位,这下有了 腹 ,眼皮自然就受不住困意耷拉下去。 他睡得 糊且不知事,因为冷只得拼命地缩进薄被中,后来大概因为寻着了舒服姿势,第五辞竟就着这个环境做起美梦来。 梦中他躺在一簇雪白棉花上,身边三五个仙子施法运作着梭子在织布,她们速度快,须臾过后,一 蟠龙飞凤纹饰的鹅黄锦被便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情不自 触手反复抚摸,这 觉细腻柔软且贴身。 …… 第五辞睡 了才醒来,刚一睁开眼,就见身上盖着的大红喜被,他再一闭眼,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可伸手来回蹭了数下,终于发现这触 不太対。 被子没有横,脚也没有 ,这破祠堂不可能还有这好待遇。 除非……有人偷梁换柱! 第五辞猛地跃起,琢磨着应是侯夫人心疼他,特地叫人送过来的温暖,不 面上一喜,为重新做回亲娘的宝贝疙瘩而受宠若惊, 他嘴角上扬,止不住地偷笑,随后把被子一卷,正要拍门喊人。 可刚走没几步,外头又响起了一阵细微的 谈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第五辞又赶紧折返回去,挑了自以为很优雅的姿势装睡起来,接着他便听到两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其中一个丫鬟 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我们不会被夫人发现吧?” 被唤作小姐的女子顺利开了锁,一边推门一边往里走,“我打过招呼,应该没人会去给夫人告密,我们手脚快点,争取别让夫君发现了。” 第五辞:“……”我已经发现了。 云烟跟着叹了口气,边走边抱怨:“干嘛不让他知道,你做了好事不留名,我却恨不得把事情的经过贴他脑门上。” 她动作大,力气也大,为扯出被第五辞 在身下的被褥,一手便提溜起他的腿,顺带往旁边一推,自顾开始折叠起被子。 温娴戳了一下云烟的脑袋,嗔骂一句“胡闹”,使劲儿又把第五辞拉扯回到原位,确保他还在 睡没有醒,这才直起身子対云烟解释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