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中水沸腾着,尖叫起来,碧血神君看着她:“你母亲不让魊灵现世,一直阻碍着我,她很强,有她在,于我而言始终是心腹大患。当然,本来我只是想除掉你母亲而已,可是,我没想到,”碧血神君笑起来,“谢长寂会和你结契。” 听到这话,花向晚目光微动,她不由自主捏起拳头。 “封印魊灵之物,乃锁魂灯和问心剑,谢长寂乃问心剑传人,而你是锁魂灯的灯主,他和你结契,你和他任意一人,便能同时打开两者的封印。当年我拿到一半魊灵,但我无法使用,我需要你自愿和我换血,我才能打开两者的封印。刚好我也要杀你母亲,那便一道,把合给灭了好了。” 说着,碧血神君探过来,看着花向晚,嘴微勾:“合能保护你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你,要你一个人护合,你护得住吗?” 花向晚不说话,她眼眶微红,碧血神君肯定开口:“你护不住。” “所以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求我。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对你提出要求,”碧血神君抬手,指在花向晚口,“你自毁金丹,自断筋脉,奉上一身血脉,我,替你保住合。” 听着这些话,往事蜂拥而来。 当年她怎么倒在血泊之中,怎么样醒来,怎样在醒来之后,清晰意识到,合会被彻底瓜分,剩余的弟子或许都活不下来。 魔主是她的唯一的机会,于是她跌跌撞撞去求他。 珠帘背后的青年笑得轻描淡写:“以你的资质,谁都不放心你活着,你让本座护住合,本座怎么护得住?” “我可以自毁金丹,自断筋脉,以绝前程。” 花向晚跪在珠帘外,泛白:“请魔主施以援手。” “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魔主想要什么?” 对方没有说话,长久静默后,对方目光似乎透过珠帘,落在她脖颈的碧海珠之上。 他看了好久,才缓慢出声:“我要你的血。” 听到这话,花向晚一愣,青年漫不经心:“我要你自愿和我换血,与此换,我可以帮你保住合,你愿意吗?” 她愿意吗? 她没得选。 她只能剖开心,和他换血,十年一次,一共两百年。 她静静看着面前带着黄金面具的青年,青年目光温和:“这就是你和谢长寂在一起的代价。如果你没有和他结契,合不会倾覆,你的师兄师姐,”碧血神君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皆因你和谢长寂而死。” 花向晚不说话,眼泪从她眼眶里滑落下来。 碧血神君继续:“你都猜到了,不是吗?” “那么,”花向晚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冷静着询问,“你已经和我换了血,应该可以解开魊灵,那你这两百年,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我做了。” 碧血神君神微冷:“我去了异界。” 听到这话,花向晚诧异抬眼,碧血神君神冷淡:“和谢长寂厮杀了两百年,我本来是想带异界魔过来的。” “可是你输了。” 花向晚听着,便知道了结果,她突然有些想笑,她盯着面前人,从未那么发自内心觉得,当年她做得对,谢长寂做得对。 她离开谢长寂,谢长寂修得问心剑最后一式,悄无声息阻止了这场浩劫。 她含着泪笑起来:“你输了,所以你哪怕拥有魊灵,却也什么都做不了,你惧怕谢长寂,你害怕问心剑最后一剑落到自己头上,你从死生之界像只狗一样跑回来,然后注定——” 花向晚凑到他面前:“死在我手里。” 碧血神君目光平淡,花向晚温和开口:“我想问的问完了,我为你解答一个问题吧。” 说着,她抬起手,放在他口:“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修为越高,身体越差吗?” 碧血神君似乎已经知道全部,他出声:“是你。” 花向晚笑起来:“是我。” “十年一次换血,毒素就在我血中,修为越高,中毒越深。我花了两百年,”花向晚看着他,“你和我,都无药可解。” “是薛子丹的毒?” 碧血神君并不意外,他神平淡:“他怎么做到的?” 听着这话,花向晚目光微动,片刻后,她回答:“用命。” 寻常的毒不可能作用在碧血神君这样的高手之上,最顶尖的毒药,必须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两百年前,你就知道凶手是我?” “我不是傻子。” 碧血神君没有多言,他看着她的眼睛,好久,他缓缓笑起来,目光带了几分温柔:“阿晚,你知道我最喜你什么吗?” 说着,他伸出手,放在她脸上:“我最喜的,就是你这种哪怕全身骨头都碎尽,也要狠狠咬上对方一口那种狠劲。” 花向晚不说话,她的手一寸一寸破入他口,鲜血从他伤口出,碧血神君仿佛没有任何觉,继续说着:“我的确差一点就输了。” “可惜,”他覆在花向晚耳边,“只是差一点。” 花向晚的手捏在他心脏上,她动作顿住。 “阿晚,”碧血神君提醒她,“回去看看谢长寂吧。” “从他为你离开死生之界堕道那一刻起——” 碧血神君微笑着,脸上仿佛是瓷器一般有了裂纹:“你们注定输了。” 音落那刹,花向晚猛地捏爆他的心脏。 血飞溅在花向晚脸上,花向晚轻轻抬眼,牙关轻颤,目光却异常冷静。 “我的输赢,还轮不到你来定论。” 第84章 花向晚身在魔时,谢长寂已经早早回了合。 隔着千里追杀魔主那一剑耗了他近乎所有灵气,秦云衣最后的法阵虽然大部分气都被他斩杀,但还是有一部分进入了他的身体。 若是放在当年自然无事,可如今他道心有瑕,哪怕是这一部分气,也容易干扰心智。 他匆匆赶回中,合大多数人都已出战,只有一些杂役弟子尚在维系内运转,他急急回到房间,设下法阵,抬手一指,问心剑便悬在他身前。 光剑朝着他周身毫不犹豫斩杀而去,他闭上眼,将周身筋脉封死,仍由问心剑意在他体内追杀着魊灵气。 光剑在筋脉四窜,这种疼痛寻常人本难以忍受,然而他面不动,只平静念诵着清心咒,以防止气侵蚀识海。 然而饶是如此,他脑海中还是不断响起秦云裳的声音:“上君,见过冰河之下那个人的脸吗?” 见过吗? 你见过沈逸尘的脸吗? 一个声音响在脑海,不断催促着他:“去啊,去冰河之下看看。” “为什么他们总要你过去?” “沈逸尘到底长什么模样?” “你怕什么呢?” 周边似乎都空旷起来,魅桀桀笑着。 “是啊,碧海珠取下来了,她说她要活下来,她都答应要陪着你,要生个孩子,你怕什么呢?” 魔绕在他耳边。 “哦,因为你知道她又骗你,她又撒谎,她不肯告诉你口那块疤是怎么来的,也从来不告诉你她和魔主的关系。” “她说着要和你有未来,又高兴你心里除了她还装着其他人。怎么可能呀?” 问心剑猛地将气斩开,然而气一分为二后,却越来越多。 到处都是它们的声音,反复质问着他:“她当年就被你放弃过,怎么可能不怨恨?怎么会因为你心里还有其他人、其他事高兴?就像你一样——你她,你想要她全心全意,她怎么就不想呢?” “因为她骗你呀!” 另一个声音回答,无数声音笑起来。 “反正也不是骗你一次了,再多骗几次,又有何妨?” “滚开!” 谢长寂猛地睁眼,金光从他法身震开,他抬手握剑,朝着周边猛地一轰,气瞬间散尽,他轻轻息着。 警惕看着周遭。 气仿佛是被他驱逐赶紧,然而没有片刻,一只手突然又抓住他的衣襟。 他低下头去,看见温少清的脸,他抓着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 “去啊。” 他脸上尽是嘲讽:“不是说不在乎死人吗?去看啊。” “去啊。” 一只只手从地面伸出来,拉扯着他。 谢长寂静默看着周边,他知道,这不仅是魊灵的气,这是他的心魔。 心魔不斩,执念不消,道心不定,这些气便永远无法斩尽。 他放弃打坐,提剑起身,地面上的鬼手瞬间给他让道,他径直前行,一路来到后院冰河。 老远他就看见冰封的河面,隐约觉似乎是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她低着头,温柔注视着冰面。 他顿住步子,知道这是他出现了幻觉。 花向晚应该在魔,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方似乎听见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静静看她。 她目光有些诧异,愣愣看着他的脸,那眼神,和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是震惊。 他静默看着这个幻影,气从来不会无端生出幻觉,它必指引什么。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