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周年祭 蒋芸着手开始准备祭祀用的菜，讲究点的周年祭应当有荤菜有素菜有热菜有凉菜的，而且得准备饺子。 她见家里的菜不多了，从粮食袋子里挖出一碗粮食来，装到一个布兜里，同白川说，“你带着粮食去一趟牵牛婶儿家，换点菜来吧。昨儿个换的菜不多了，要是有粉条就也换一些。” 白川看了一眼那几乎要塌到底的粮食袋子，心下 动，连忙道:“谢谢你了，你放心，这粮食我肯定不会白吃的。我待会儿给你留下钱和粮票，麻烦你去县城走上一趟。实在是我赶着回去，不然我买回来给你。” “哎，没事，粮食没了能再买，你还给我省了买这间屋子的钱呢。” 白川找了个搪瓷盘扣住装粮食的碗，又从他那间屋子里翻了个草帽戴上，顶着雨去找牵牛婶儿换蔬菜和粉条去了。 蒋芸在屋子里忙活，趁着锅上水开了，赶紧从避难所里薅了一些豆角焯 ，放到一边用盘子盖上，要是白川疑心，她就说是早焯水焯好的。 那些生产队借给的 粮，早点打发了也好，吃着实在剌嗓子，蒋芸不喜 吃。 白 出来打了好几回的水，她那屋子里的哭声总算渐渐 下去了。耳 子得到清净的白抓着一把瓜子来找蒋芸唠嗑。 “你要嗑不？” 蒋芸想了一下，张 华刚进了白的屋，想来张华身上的……还是白帮着拾掇的，白手里的瓜子突然就有了味道。 “不了不了，我忙着呢！她是发生啥事儿了？咋那样子就跑过来了？”、 蒋芸这么一问，白的吐槽之魂就来了，她往灶膛跟前一坐，一边往灶膛里丢瓜子皮一边 代自己听到的事。 “你知道么？就那天跑过来偷看你，结果撞鬼的白狗子，死了。” 蒋芸一愣，“啊？死了？病死的？” 白冷笑两声，“不是病死的，是栽粪坑里淹死的。” 蒋芸：“……”这是什么奇葩死法？ 想到张华哭着跑进来那一幕，蒋芸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猜测，“不会是……” “就是！那老畜生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只是清醒过来，还没认全人呢，就跑去知青点厕所里蹲着。你没见过知青点的那个厕所，两个坑并排着，张华正在里面蹲着呢，这老畜生就嘿嘿嘿地进去了，张华吓得尖叫着提 子，那老畜生就扑了上去，结果下雨了地上滑，那老畜生脚下一滑就一头栽进了茅坑里。” “都说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老畜生也好，临死前吃了顿 的。” 蒋芸脑补了一下那场面，表情一点一点裂开。 “你别说了，我正做饭呢。”蒋芸没好气地说。 白嚼着嘴里的瓜子脑补那画面，突然就觉得嘴里的瓜子变了味道，呸了几口才下那恶心劲儿。 她问蒋芸，“这才刚吃完早饭，你咋就做上中午饭了？我看你这架势，是打算做顿好的？” “中午白川家父母的周年祭，白川拜托我给做。”蒋芸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句。 白便开始啧啧啧个没完。 “还说你俩的关系清白，这哪儿有半点清白的样子？人家父母的周年祭的祭品都由着你来 办了，没想到你还是个贤 良母型的。” 蒋芸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嘴闲不住就回你屋安 张华去，她别吓到想不开。对了，那老，那老白狗子最后咋了？人捞上来了没？” 白扁扁嘴，“有人去捞了，那家人也是有意思。你猜张华同我说了啥？” 蒋芸看了一眼倾诉 爆棚的白，十分捧场地演出了 脸期待的觉，“说了啥？” “她说，那家人去了知青点后，做的第一件事都不是去茅坑里捞人，而是找她说赔偿的事。她说要闹去派出所，那家人还打算打她，她这才跑出来……” 蒋芸人都听傻了，“所以，张华是不敢回知青点？” “可不？那家人肯定要闹，她哪敢回去。说是现在我这边住两天，等白狗子那家不再闹腾了再回去。我估摸着，等人下葬了，应该就不会再闹了吧。” 蒋芸没这么乐观，她斜睨了白一眼，问，“你觉得可能吗？这事儿本来他们家就不占理，偷看女知青上厕所还掉坑里，就算说破天都是他们家没脸。就这，他们家还有脸来闹腾，这说明这家人就是把脸踩脚底下了，你还指望这家人过段时间就消停？不从张华身上讹一笔钱，这家人是不可能消停的。” 听蒋芸这么一分析，白也跟着悲观了起来，“那可咋办？” “我咋知道该咋办？又不是讹到我头上。你往边上靠一靠，我还得做饭呢，要不你回去安你那小姐妹去？她需要你的安，我需要你给我腾地儿。” 受了嫌弃的白翻了个白眼，噘着嘴走了。 没让蒋芸消停二分钟，白又掂着一兜粮食过来了，她同蒋芸说，“反正你要做饭，要不你把我和张华的中午饭也做上？” 蒋芸扫了一眼白拎过来的东西，没好气地问，“你中午只吃饭，不吃菜？” 白嘿嘿一笑，“你不都拿粮食去换了吗？我这么多粮食换两个人的一顿午饭，绝对没让你吃亏。我打算过两天就去买粮食，到时候一起啊！” 白拿过来的粮食确实不少，但都是蒋芸不喜的粮。看着这一兜诚意的粮食，蒋芸又没法儿拒绝。 “去安你的小姐妹吧，没事别来烦我，六道菜还得包饺子，你当我有闲空同你唠嗑儿呢？” 把白撵走，蒋芸直接把门虚掩上，拜托云厨做了一些基础工作，把面和好擀成饺子皮，又把饺子馅调好，开始包饺子。 因为没地儿买 ，自然是素饺子。 等白川回来时，饺子已经差不多包好了，白川看着已经摆灶台的东西，惊讶得不轻，“啊这，你的手脚真是麻利，这么一会儿工夫就 了这么多。” “总不能给你拖后腿吧，你先忙别的去，周年祭不是小事，不必蹲在我这儿盯着，我肯定不会给你掉链子。” 周年祭需要准备的事情确实多，白川花钱雇了几个白家庄的靠谱婆子给做纸扎，但这会儿天上还下着雨，纸扎能点燃吗？不行还得临时支个棚子。 白川出去忙活这些，蒋芸彻底放开手脚，给云厨发号了一系列的施令，安排得明明白白。 饺子包好，凉菜调好，热菜也备到一边，这些不能炒得太早，不然会放凉。 炒热菜的调料都是云厨给备好的，只需要蒋芸下锅翻炒就成了。 饶是有云厨帮助，忙活完这些都到了十点多。 蒋芸想着白川同她说的事，往堂屋和东边那间屋子去了一趟，挑了一些过 子可能会用到的小物件，都搬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她还看中了两组大柜子，也打算搬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去。 白见蒋芸来来回回地倒腾东西，就好像是闻到腥味儿的猫，又跟着凑了过来，“你咋搬东西啊，这不是留给知青们用的？” “白川同我说了，卖给村里的是屋子和地皮，里面的东西没算钱，让我看上啥就拿啥。你过来得正好，帮我搬一下东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还有那边我摞起来的一堆，都搬过去。” 白的表情当场裂开，“这么多东西，你都要搬过去？不嫌占地方？” “占地方就占呗，总比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没有强，那不就抓瞎了？赶紧帮我搬，还有那两个木头打的大柜子，我看着 结实的，你同我抬一下。” 这么一搬一抬，白了个灰头土脸不说， 险些累断，她嘴里絮絮叨叨的是怨念，“我就不该出来的，我就不该出来的，我要是不出来，就不用受这苦。” 蒋芸安道：“你想多了，小件我可以一个人慢慢搬，大件绝对会找你。你都同我那么不客气了，你觉得我会同你客气？” 忙活间，白川回来了，身上淋了雨，单薄的衣裳全都贴在了身上，手里还拎着一瓶酒。 那酒瓶上的标签都没了，看不出是哪个牌子来。 见蒋芸和白在抬东西，白川把酒放到了蒋芸住的那屋就过来了，他同蒋芸说，“你去炒菜吧，我同……同这位女知青帮你搬。” 蒋芸见白川全身都 漉漉的，问，“要不你先回去换件衣裳？穿着衣裳容易受凉。” 白看了蒋芸一眼，眉头蹙起。 是受凉不是冒……看来蒋芸确实同她不一样。 白川抖了抖衣裳上的水，“没事，这会儿换了待会儿还得。等做完周年祭在一块儿换吧。” 闻言，蒋芸也不再劝。 她回屋把热菜炒出来，放到白川准备好的铝制饭盒里，又把铝制饭盒装到篮子里，连带着白川拿的那瓶酒也一并放了进去。 白川同白把蒋芸挑中的那些东西都抬到了蒋芸住的那屋。 见时间到了，白川拿着蒋芸准备好的篮子匆匆离开。 ? 第12章 病倒 白闻着饭香味就要喊张华过来吃，蒋芸直接一个眼刀扎过去，“拿你们的饭碗过来，我各式各样的菜都给你们盛上一些。别直接在盘子里吃，白川还没回来呢。” 白揶揄道，“知道了！这就护上了！还说你俩没什么，瞧瞧你俩那氛围，明明咱俩先认识的，可只要你俩在一块儿，我就和个多余的透明人似得。” “六道菜加一碗饺子都堵不上.你的嘴？”蒋芸没好气地说。 她与白川之间虽然有过那样一次意外的坦诚相见，可她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白川人还不错。 现在被白三番五次地这么说，她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了。要是真能同白川走到一起，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川在部队领着津贴，不比那些厂里的职工差。 最重要的是，短暂的相处下来，白川的人品不错， 格也合她意的，起码比那见个女知青就呱噪个没完，恨不得原地孔雀开屏的令泰岳强。 她同家里的关系不好，指望蒋 国和赵红梅给她找个好男人，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蒋国与赵红梅肯定是图人家有钱有正式工作，说不定还图人家许的什么承诺。 至于她喜不喜待不待见，这儿就不会进入蒋国的考虑范围之内。 几番对比下来，白川确实不错。 白看着蒋芸明显神游天外的模样，脸还一点一点变红，立马就嘿嘿嘿笑了起来，“咋，被我说到心坎里去了？你是不是动心了？” 蒋芸咳了一声，把自己从自我陶醉中拽了出来，“别瞎说。” “谁瞎说了，就你刚刚那表情，谁见了不得问你一句是不是思了？”白对蒋芸这口嫌体正直的反应嗤之以鼻。 蒋芸没好气的说，“你别胡来，万一人家有对象呢？我眼巴巴的一头贴过去，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不给人造成困扰，还丢我的脸吗？” “他有没有对象，直接问不就行了？”白见蒋芸那脸羞怯，懂了，“你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对吧，你不敢问我给你问，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替你说。我来当这个月老，要是真把你俩撮合成了，你记得给我多做俩月饭就行。” —————————— 白和张华窝在西屋里吃饭，蒋芸说到做到，真没动给白川留的饭，转头就吩咐云厨做了一桶炸 ，还调了一杯果汁，在避难所里吃完擦干净嘴才出来。 搬进来的东西得擦擦洗洗才能用，蒋芸一边等白川做完周年祭回来一边擦洗。 西屋里，张华的表情 彩极了。 “，这蒋芸做饭的手艺，这么好呢？比我妈做的饭好吃太多了。”张华只顾着吃，连哭都顾不上了。 白是觉得饺子的味道特别好，连吃了三个饺子后才说，“我的厨艺又不差，蒋芸的厨艺要是比不过我，我会赖着她给做？” “我也想在这边买间屋子，你在那边的知青点住过，知道那边的情况。那边的人多，蹲厕所的时候经常会有男知青闯进来，还有村里的二 子借口进来上厕所偷看，每天上厕所都和打仗似的……可惜我钱不多，舍不得买一间。” 说完之后，张华就眼巴巴地看着白。 白怎么会听不出张华的意思来？ 无非就是你买了一间西屋，住我一个也不挤，只要你松口，我就过来和你凑着一起睡。COＭIＣ5.ＣoM |
动，连忙道:“谢谢你了，你放心，这粮食我肯定不会白吃的。我待会儿给你留下钱和粮票，麻烦你去县城走上一趟。实在是我赶着回去，不然我买回来给你。” “哎，没事，粮食没了能再买，你还给我省了买这间屋子的钱呢。” 白川找了个搪瓷盘扣住装粮食的碗，又从他那间屋子里翻了个草帽戴上，顶着雨去找牵牛婶儿换蔬菜和粉条去了。 蒋芸在屋子里忙活，趁着锅上水开了，赶紧从避难所里薅了一些豆角焯
，放到一边用盘子盖上，要是白川疑心，她就说是早焯水焯好的。 那些生产队借给的
粮，早点打发了也好，吃着实在剌嗓子，蒋芸不喜
吃。 白
出来打了好几回的水，她那屋子里的哭声总算渐渐
下去了。耳
子得到清净的白
华刚进了白
代自己听到的事。 “你知道么？就那天跑过来偷看你，结果撞鬼的白狗子，死了。” 蒋芸一愣，“啊？死了？病死的？” 白
子，那老畜生就扑了上去，结果下雨了地上滑，那老畜生脚下一滑就一头栽进了茅坑里。” “都说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老畜生也好，临死前吃了顿
的。” 蒋芸脑补了一下那场面，表情一点一点裂开。 “你别说了，我正做饭呢。”蒋芸没好气地说。 白
办了，没想到你还是个贤
良母型的。” 蒋芸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嘴闲不住就回你屋安
张
爆棚的白
脸期待的
，自然是素饺子。 等白川回来时，饺子已经差不多包好了，白川看着已经摆
了这么多。” “总不能给你拖后腿吧，你先忙别的去，周年祭不是小事，不必蹲在我这儿盯着，我肯定不会给你掉链子。” 周年祭需要准备的事情确实多，白川花钱雇了几个白家庄的靠谱婆子给做纸扎，但这会儿天上还下着雨，纸扎能点燃吗？不行还得临时支个棚子。 白川出去忙活这些，蒋芸彻底放开手脚，给云厨发号了一系列的施令，安排得明明白白。 饺子包好，凉菜调好，热菜也备到一边，这些不能炒得太早，不然会放凉。 炒热菜的调料都是云厨给备好的，只需要蒋芸下锅翻炒
子可能会用到的小物件，都搬到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她还看中了两组大柜子，也打算搬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里去。 白
结实的，你同我抬一下。” 这么一搬一抬，白
险些累断，她嘴里絮絮叨叨的
漉漉的，问，“要不你先回去换件衣裳？穿着
格也
国和赵红梅给她找个好男人，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蒋
，还调了一杯果汁，在避难所里吃完擦干净嘴才出来。 搬进来的东西得擦擦洗洗才能用，蒋芸一边等白川做完周年祭回来一边擦洗。 西屋里，张
彩极了。 “
子借口进来上厕所偷看，每天上厕所都和打仗似的……可惜我钱不多，舍不得买一间。” 说完之后，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