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神显然有些不信任,不过片刻,便又懒懒地移开目光,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却一句话都不说。 五皇子见状,心中难免有些焦急,父皇这是不信任自己啊。便又是急忙接着道:“当时定安王妃怀着奕世子的时候,定安王妃曾经陪着她去城外的宅子养胎,而那宅子就再距离皇陵不远的地方。父皇……我是担心六皇弟他被人给蛊惑了。” 皇帝脸上的神这才略微有了变化,定安王府……那实在是威胁皇室最大的祸患……焕廷怎么会跟定安王府扯上了关系? 五皇子见自己的话已经有所奏效,便乘胜追击,接着道:“六皇弟他从小长在外,从未沐过父皇恩泽,心中愤懑不平也是常理,但就怕……就怕有人利用他心中的这种不,意图行什么歹事。儿臣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父皇比较好,六皇弟他毕竟还年轻,父皇若是提点他几句,他还是肯听的。” 五皇子此番话可谓是句句都往要害上扎,不仅暗示六皇子和定安王府又牵连,还暗示了定安王府又可能已经控了六皇子。最后,更是暗示了六皇子心中对皇帝早已存在的怨恨之心。 他想着,这三点叠在一起,父皇再怎么样,也不会再考虑立自己那六皇弟为储君了吧? 虽然定安王府和自己那六皇弟是否真的有牵连的事情,目前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但眼下这种情况,不管这事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都必须要将它说成是真的不可! 皇帝靠在头沉默,盯着身上盖的锦被看了良久,而五皇站在一旁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他的神。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待会儿朕还要见几位大臣,你就先回去吧。”皇帝终于开口,却叫五皇子猜不出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信了自己说的呢?还是不信呢? 但他也没有办法强着皇帝,让他将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只好先行告退了。 回到寝之后,五皇子当即就着人去盯着皇帝的寝,吩咐下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回禀他。方才父皇说要见几位大臣,是不是跟册立新太子的事情有关?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了,也难怪五皇子往这上头想。 不过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是没想错。 没多久之后,他派去盯着皇帝寝的属下,便回来禀报说,几位内阁大学士被召去了皇帝的寝,眼下正在皇帝寝之中密谈。 若这还不算什么,那紧接着,皇帝又召了礼部尚书过去,就显然很能说明问题了,这定时是在商讨册封新太子的事宜。 五皇子不由在心中暗叫惊险,看来父皇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要在今天立储,若不是自己赶着去告诉父皇定安王府和自己那六皇弟的事情,那册封太子的诏书上十有**就是自己的那位六皇弟了。 五皇子坐下来之后,细细思量了一番。自己那父皇向来很是多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他尚且要怀疑上三分,而如今自己跟他说了那些有关于六皇子的话,并且暗示他自己那六皇弟对他心怀怨恨,以父皇的子,是不会轻易地将太子之位给了自己那六皇弟的。 而如今,礼部尚书仍是被叫了去…… 五皇子想到这里忽然动起来,父皇明明怀疑了自己那六皇弟,却还仍坚持要册封新太子,这个新太子又不太可能是自己那六皇弟,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父皇打算将自己立为太子了?! 是啊,父皇肯定是想通了,比起自己那六皇弟,自己差在哪儿了?什么都不差! 礼部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册封太子的一应事宜,拟诏、准备太子朝服、祭告祖宗神灵等等,这一应事宜都要仔细来办。 而在礼部的这般动作之下,这朝上下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看来这储位马上就要定下来了。皇上又眼见着命不久矣,说是储君,其实用不了多久,就要登基为帝了。眼下这哪里只是在立储君,这分明意味着新帝即将诞生了。 大部分都在猜测,皇上要册立的新太子,肯定是六皇子无疑。自打六皇子回之后,皇上对六皇子可是颇多宠,而且前一阵子还将主理后之权给了怡妃。主理后,这可是皇后才有的权利,是因为怡妃手腕通天,能镇住后诸位妃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怡妃温和有余,手腕不足,这主理后之事,若只论手腕和能力,只怕本就轮不到她。 皇上却仍是将主理后的权利到了她的手上,这还不是为着六皇子的缘故。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册立的新太子非六皇子莫属的时候,怡妃却暗暗有些担忧。 “昨个儿早晨,五皇子去给你父皇请安,特意单独留下来,同你父皇说了好一会儿话。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五皇子是个什么人,怡妃心里很清楚,他昨天特意单独留下跟皇上说话,而且还是在这关头,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 六皇子闻言沉思了片刻,“我们且先静观其变吧。”越是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越不能慌了手脚,这个时候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人盯着,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至于昨天自己那五皇兄都跟父皇聊了些什么,也只有五皇兄和父皇两个人知道了。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立储诏书终于得以公告天下。 立为太子之人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之中,却远在五皇子的意料之外。 京城之中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六皇子最终被立为太子之事,而皇里的五皇子则关起门来,将自己寝殿之中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稀碎。 他心以为,在自己跟父皇说了那一番话之后,父皇肯定就放弃了将六皇子立为太子的念头,而除了六皇子之外,就只剩下自己了,太子之位肯定是自己的。 可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父皇还是立了自己那六皇弟为太子?父皇那么不喜定安王府,再加上六皇弟站稳脚跟的速度也的确是太快了,以他多疑的子,怎么可能还会立下六皇子为太子? 他实在是想不通,父皇对自己这个六皇弟未免太过偏心! 立太子的诏书一下,谢安澜顿觉轻松了很多,焕廷熬了这么多年,也总算是熬出头了。 颜也很高兴,六皇子继任新帝是最好的结果。 正式册封的这,所有的皇亲国戚都要进京朝拜新的太子,而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这一次意义非凡,今是册封太子,用不了几天,这太子就是新君了。已经不太可能有什么变数了。 皇帝的身子已经如同将熄未熄的火苗,但还是强撑着亲自参加了册封太子的大殿。 站在殿下的五皇子一双眼睛低垂着,那里面是怨恨之,若是此时有人能看到,必会觉得极为骇人。 册封大典很是繁琐,皇帝的身子撑不住,早早就先回去寝歇着了。 册封大典之后,便是盛大的宴,尽管时间紧张,可一切都还准备得很是齐备,倒也不显得匆忙。 此等事关大顺国运的要事,尽管颜怀着身孕,但她毕竟是奕世子的正妃,是将来定安王府的女主人,照规矩,她也是必须得一起来皇观礼的。 不过颜倒也乐意来这一趟,她乐意亲眼看着六皇子被册封为太子。 此时人正引着众人入席,颜随着谢安澜一起刚要往他们的位置上去,却见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赵申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只见那赵申冲他们二人分别见了礼,方才开口道明来意,“奕世子、世子妃,皇上请二位过去。” 就这么一句话,那赵申旁的什么都没说。 谢安澜和颜两个人心中都是暗暗疑惑,这个时候,皇上突然要见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疑惑,既然是皇上有请,自然是没法拒绝。 颜便随着谢安澜一起跟着那赵公公去到了皇帝的寝。颜心中很有些奇怪,这皇帝要见谢安澜也便罢了,为什么还要见自己? 更奇怪的是,他们进到皇帝的寝之后才现里面并没有其他伺候的人,只有皇帝一个人在。 不知道为什么,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很不好的预,站在这寝殿之中,后背都不由有些凉。 “咳咳……”皇帝咳嗽着从塌上坐直身子,看起来很是有些费力。 颜随着谢安澜一起给皇帝行了礼,站起身来之后,看到皇帝正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颜心中那股不好的预就更盛了些。 谢安澜的神情也比方才严峻了不少。 “朕早就听说世子妃怀了身孕,却一直没有机会见着,如今一看,世子妃这身孕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是,托皇上洪福。”颜低着头轻声应道。 “别站着了,坐吧。” “多谢皇上赐座。” 谢安澜和颜谨慎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赵申。” 只听得皇帝又唤了一声他的随侍太监,却什么都没有说,但那赵公公已经转身而去了。 赵公公走出皇帝的寝之后,站在门口稍顿了片刻,好像是在考虑什么要紧的事情。 片刻之后,他抬手招来了守在殿外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立刻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 只见赵公公示意他附耳过来,那小太监听罢之后,顿时惊诧万分地看着赵公公。 而赵公公只是淡淡朝他摆了摆手,“赶紧去吧。” “是。”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之后,立刻跑开,往宴的方向去了。 赵公公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太监跑远,这才走去另外一个方向。 没多时之后,赵公公又重新回到了寝殿之内。 手里端着一个红漆烫金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壶酒和几碟下酒菜,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今,是册封焕廷为太子的子。朕已是时无多,焕廷也确实是朕这许多儿子里最出的一个,今,朕实在是高兴。你们两个,也陪朕来喝一杯吧。” 皇帝看向谢安澜和颜二人,只是那眸中却明显是暗汹涌。 颜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皇帝的寝里除了他的心腹赵申之外,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而皇帝却专程叫自己和谢安澜来陪他喝酒? 只怕事情不止是喝酒那么简单吧?自己和谢安澜只怕是已经走到了皇帝的陷阱里,而这个陷阱还挖得特别深,一不小心,恐怕就走不出去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