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新陈代谢? 昭棠收起手机,躺在上想了一下,决定明天早点起,沿着校园跑一圈。 对,她从不运动到运动,新陈代谢肯定飞速增长。 嗯,就这样! 心情总算振奋了一点儿,这晚,昭棠怀希望地睡去。 但令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觉醒来,她又病了。 症状和上次惊人的相似,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酸软的觉仿佛从骨头里冒出,一阵阵地疼。嗓子眼儿发干,往外窜着火似的,呼也很艰难。 她躺在上一动不动,昨晚睡前所有的希望仿佛顷刻间破灭。 之后的几天,昭棠病得很难看。 那是名副其实的难看。 所有冒的症状一起上来,头疼脑热、嗓子疼、鼻涕,她整个人被折腾得憔悴不堪。肤惨白,眼睛和鼻子却通红,如果被画成q版,那她现在可以说就是个标准的小丑。 再加上说话时因为嗓子疼声音沙哑,因为鼻子堵瓮声瓮气,再配上她之前那条伤疤……总之就四个字——惨不忍睹。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请假,每天坚持准时去实验室,上班下班,工作一件不落下。 吴翰予都看不下去了,几次劝她:“要不你还是躺两天吧,等病好了再来?这是个大工程,还得好几年呢,真的不差这几天。” 昭棠就顶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向吴翰予保证:“我这不是病毒冒,不会传染给别人的。” 吴翰予:“……”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昭棠就像是和自己犟上了似的,越病她脾气越倔,不肯屈服。 冒就冒,发烧就吃退烧药,嗓子疼就吃抗生素。一句话,只要不死,她就绝不因为生病停下原来的脚步。 当然病情比她更倔强就是了——你不向我屈服,那我就让你一直好不了! 结果就是,上次冒在路景越的心照顾和陪伴下,她三天就好了,这次快一个星期了她还是老样子。 也不能说是老样子,毕竟已经完全看不出她从前那直击人心的美貌了。 以至于沈惜时受邀来望大做演讲,在校园里和她面走过时,都差点没能认出她来。 “昭棠?”最后快错身而过了,他才惊疑不定地喊了一声。 昭棠低头走在路上,心里正想着要不还是屈服一下,明天去挂个水吧,毕竟路景越生快到了,她总这么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听见有人喊她,抬起头来,就见到面走来的玉树临风的沈医生,被几名同事簇拥在中间。 沈惜时直接将她带去了医院。 点滴管上,昭棠坐在椅子里,回忆着刚才和沈惜时遇见的场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刚才有丑到你们吗?” 沈惜时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她一眼:“没有,你还是很美。” 昭棠回想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觉得沈惜时这话应该就是客套,但她不是很在意,只咕哝了一句:“丑到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说声抱歉,再麻烦你们稍微克服一下。” 之前医生问情况的时候,沈惜时一直陪在她身边,知道她已经病了四天,除了简单吃了些冒药以外,一直没来过医院。 但他如今连她的医生都不是了,似乎再没有立场说什么,他便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 昭棠让他先回去,他没说什么,沉默了几秒,忽然道:“我后天下午回岁宜。” 昭棠不理解他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困惑地看着他。 沈惜时看着她的脸,伤口已经顺利结痂,过几天应该就能掉了。只是她现在这憔悴的模样,真的还不如脸上这道伤顺眼。 “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就算是报答我现在陪你坐在这里。”沈惜时。 昭棠愣了下,想说你不用陪我我也应该请你吃饭,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第二天,昭棠又去医院打了一次点滴。她不知道是这连续两天输的效果,还是沈惜时身为医生自带的某种神秘气场比较具有治愈功能,第三天她就好了起来。 症状消失,她的神恢复不少,虽然气还有些惨淡,但眼睛和鼻子不红了,她不再像个q版小丑,美貌也恢复了不少。 上午和吴翰予说了一声,中午提前离开。 她和沈惜时就约在望大附近的一家本地菜馆,不算有名,到饭点了人也不多。装潢倒是古朴雅致,两人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 昭棠随口问沈惜时:“相亲怎么样?” 沈惜时怔了下,反应过来:“没成。” 昭棠还想说什么,沈惜时忽然道:“再回一趟临绛吧,见一下顾医生,如果你已经没有了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帮你约。” 昭棠捏着筷子的手指一僵。 沈惜时:“你的病没有好,不应该讳疾忌医。” 昭棠睫颤了颤,抬眼,似乎想反驳,嗓子干巴巴的,却无法说出什么。 沈惜时看着她的眼睛:“之前我问你回来后有没有生病,你应该也是在骗我吧。” 昭棠轻声解释:“确实没有,那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受了风寒还是不小心触动了你心底的恐惧?”沈惜时叹了一声,“这次的情况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那么上次呢,上次生病是为什么?” 昭棠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他想带我回家。” “你不想见他的家人?” “不,不是。”昭棠眼角有涩意,轻喃,“是他妈妈知道我……我害怕。” “果然。”沈惜时点了下头,“昭棠,你这是心病。我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毕竟我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但我想,你也许找到了制自己情绪的某种诀窍,骗过了顾医生,也骗过了你自己。然而一旦有什么东西让你恐惧、让你不安,有什么让你承受不住,你的身体会比你的情绪更加诚实,出现应反应。” “可是我已经好了啊。”昭棠攥紧手指,眼睛里是不愿意接受时的抗拒,她看着沈惜时,眼角微,“我大三就已经好了,我已经好四年了,而且我现在很乐观很平静,我连再面对郑菀晚都很冷静,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昭棠说到这里,心口刺痛,她停了停,继续说,“那我应该能好到这辈子结束。” 沈惜时默了默,残忍道:“你不是好到这辈子结束,你是逃到这辈子结束。” “还记得上次分开,我最后对你说的话吗?”沈惜时直直看着她。 昭棠艰难地想了想上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太混了,她遇见昭锦程,被昭浩伤了脸,进了派出所。她往前想了想,想起在那之前,她本来是帮姜姐去鹿溪送卡的,结果遇见沈惜时,离开前,沈惜时问她,知不知道他名字的意思。 昭棠轻声问:“老易至,惜此时?” “对,老易至,惜此时。” “那不是在说……”昭棠尴尬地停下了原本想说的话,讷讷问,“你吗?” 那个话的意思不是说,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所以睿智如他,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立刻就抓紧了相亲? 沈惜时浅的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是,我是希望你可以及时坦诚地面对你的人。” 昭棠手指缩了缩。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你喜的那个人看到你不完美的样子,你可以毫不顾及病中憔悴和我见面,却连让路景越看到你伤口都不肯,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却都是他。因为在意,所以软弱。”沈惜时轻叹,“可是昭棠,健康的情并不是你这样的。” “真正一个人不应该让你懦弱,真正的情应该是让你坚强,让你有与他共同承担经历风雨痛苦的勇气。不只是你陪伴他经历风雨,还包括你愿意让他陪伴你经历痛苦。” “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呢?人这一生,生老病死,不可避免,这一次你逃了,以后也总会遇见无数的风风雨雨,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难道每一次都像七年前那样、像这次一样,灰头土脸地逃跑躲起来吗?” 昭棠抬手轻轻盖住脸,手指冰凉。 这些道理她都懂,沈惜时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道理是一回事,真正要踏出去那一步,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不敢。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恐惧。 她闭了闭眼,轻轻点头:“好,我会找个时间回临绛,再见一次顾医生。” “尽快吧。”沈惜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那晚你看到路景越了吗?” 昭棠拿开手,茫然地看着沈惜时:“哪晚?” 沈惜时:“你受伤那晚,他就在鹿溪。” 昭棠受惊,几乎站起来:“什么时候?他不是在家吗?” 沈惜时摇头:“没有,他就在鹿溪。但我没有见到他,只是从鹿溪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他到那里的时间应该和警察差不多。” 昭棠心口猛地一跳。 他到的时间和民警差不多,那就是说……他那晚给她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她身边了? 沈惜时皱了下眉,不解地问:“你没有看到他吗?他后来也没有问你?” 昭棠的脸刷地惨白。 饭后,沈惜时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昭棠心里有些,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起身。 离开餐厅又走了一阵子,觉到面照过来的光灼灼,她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她的遮伞落在餐厅了。 医生说要注意防晒,不然容易素沉淀。 可是此刻,她连转身回去拿伞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地走在太底下。 原来那晚,路景越一直都在。 难怪,他后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无声地吻她的眼睛。 她是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因为心存侥幸,所以一直没有多想。此刻从沈惜时口中得知,原来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心底涌出强烈的悲伤,昭棠好想哭。 可是灼灼烈之下,她眼睛干涩,竟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停下脚步,点开手机,找出那个多年都不曾联系的号码。 夏午后的太灼烈,她一眨不眨地盯着。 “喂,顾医生吗?我是昭棠。” — 路景越是从孟言溪口中得知有人要请他吃饭的。 昭棠走后他就回了江边别墅。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