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菀晚今年应该三十岁了吧?还是三十一岁? 总之不会超过三十二岁。 可是七年的时间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她就像是一朵被极力保护的花朵,夜夜都有人心娇养呵护着,皮肤还是那么光滑白皙,眼睛还是那么亮且有神,身上的衣服和配饰致讲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金钱供养出来的致细腻。 郑菀晚的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小学一二年级的模样。不得不说,承袭了她全部的美貌,白皙的小脸圆圆的,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留着西瓜头,不说话不吵闹的时候仿佛面粉团子成的,粉乖巧,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 前提是要忽略掉他手里抢来的玩具。 不知道哪个动画片里的周边,蓝的机器人,大大的一只,几乎有他整个人一半大,被他不释手地紧紧抱在怀里。 那大概是,抢来的东西都格外珍惜吧。 “快,浩浩,叫姐姐,这就是爸爸妈妈以前经常和你说起的棠棠姐姐,你的亲姐姐啊!”郑菀晚再见到昭棠,脸上有着真假难辨的惊喜,低头催促儿子喊人。 小孩清亮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昭棠,在昭棠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打量着昭棠。 他没有开口,却不是认生,他的眼睛里毫无怯意,反而有种明晃晃的戒备和敌意。 仿佛这么小的小孩都知道,眼前这个棠棠姐姐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她一出现,就会抢走他什么东西。 就像他刚才去抢陌生小朋友的玩具一样。 说不定还会打他一下。 这个姐姐这么大,他本来也打不过她,别说她旁边还有一个大哥哥,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些吓人,他可打不过。 想到这里,小朋友抱紧了玩具,警惕地往后退到妈妈腿边,紧紧抱住妈妈的腿。 郑菀晚见状,致的脸蛋一闪而过尴尬,随即摸着儿子的头,温柔地圆场:“这孩子长大后就没见过你,认生,棠棠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对了,你还记得弟弟吗?他就是昭浩啊,你走的时候他也就半岁,现在都七岁半了。” 昭棠看着女人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好一会儿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郑菀晚的社属实一,她全然不给冷场的时间,再见昭棠,她脸上洋溢着动的惊喜,明明也就只比昭棠大五六岁,却像是她的亲妈一样,一脸慈地絮絮叨叨起来:“棠棠,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还好吗?你的病好了吗?” “这么多年来,你爸爸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你不管你,可只有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担心你。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血浓于水,父女俩哪儿有隔夜仇是不是?他终究是放不下你的……你看,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回来了,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你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你爸爸,好不好?” 郑菀晚越往下说,语气越显卑微。 尤其是最后那“好不好”三个字,带着乞求的意味。 若是个不知情的人听起来,倒像是昭棠是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女,要由着一个外人来乞求她回家去看一眼她年迈的空巢老父亲。 昭棠觉得荒唐,就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笑了几秒又停下来,一脸认真地反问:“咦,你不知道吗?我爸没跟你说吗?” 就像是郑菀晚知道怎么茶最能刺昭棠,昭棠也最清楚郑菀晚最怕什么。 “我爸没跟你说”这六个字,看似漫不经心,却准确无误地戳中了郑菀晚的弱点。 老夫少,半路夫,各有所图,相互算计不可避免。 整里最担心的也不过是对方瞒了自己什么,生怕对方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算计。 昭棠的“我爸没跟你说”这六个字,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郑菀晚脸一变。 不过她是个中高手了,很快又谈笑如常,一脸温柔地反问:“知道什么?” 昭棠视线扫过女人身后34寸的大行李箱,面不改说:“昨晚我才回家和他吃了顿饭,顺便聊了聊遗嘱的事。” 郑菀晚:“……” 郑菀晚脸刷地拉下,线抿直,却克制着没说话。 她腿边的小男孩就比她沉不住气多了,立刻扯着她的腿,脆生生问:“妈妈,聊遗嘱是什么意思?你和外公外婆不是说我们家的公司、六套房、三辆车、还有银行里所有的存款都是我一个人的吗?” 郑菀晚立刻去捂小男孩的嘴巴。 但没捂住,该说的,他都掷地有声说完了。 昭棠毕竟才亲眼见到了这对母子在望城高铁站抢玩具那一幕,此刻对于昭浩小小年纪能说出这些话来,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倒是路景越几不可察皱了下眉。 这小孩也就七八岁,这么小年纪就能把家里多少财产随口列出来,可见大人平时没少教。 他转头看向昭棠。 却见昭棠神情平静,甚至可以说十分温柔。 她一脸心小姐姐的模样,微微弯下身,和小孩平视,语气格外柔软:“啊,那是你妈妈和外公外婆在做梦呢,你可别当真。” 郑菀晚:“……” 昭浩:“……” — 和那对母子分道扬镳,昭棠的脸就沉了下来。 路景越没说什么,只是换了一只手推行李箱,空出来的手臂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车上,昭棠一路沉默,头轻轻碰着车窗,目光茫然地落在窗外。 天已经彻底黑了,外面一路的车灯缀成了一条条光带,浮躁地晃动着。 她的目光仿佛没有聚焦,只是偶尔机械地眨两下眼睛。 这么安静地走了一路,路景越喉结几次滚了滚,都没有开口。 那个女人,那一切,他都不关心。 可是有一句话,却让他此刻坐如针毡。 她问她,病好了吗? 他该怎么开口? 已经成的男人也犯了难。 过去的事,她不想说,他也就放下了,并不打算问她。 他珍惜两人得来不易的当下。 可如果是生病了呢? 长指轻轻敲了几下方向盘,他慢慢变道。 车子右转的时候,昭棠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是回家的路,转头看向他:“不是说出去吃吗?” 路景越:“回家吃吧,我来做。”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要上班,她心疼他累,忙说:“我不饿,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 男人面不改说:“外面的菜怕你有忌口。” “我没有忌……”昭棠下意识地接话。 “忌口”两个字还没说完,她就忽然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顿时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这个人…… 她忍不住抿着笑了。 她盯着男人立体英的侧颜,失笑:“你是惦记着郑菀晚问我那病呢?” 路景越眉梢轻佻,空转头往她看来一眼,目光赞许。 不错啊。 以前他费尽心思暗示她都不懂,现在倒是知情知趣了。 昭棠咕哝:“那个病没有忌口,你就放心让我在外面吃。” 路景越:“……” 才说她知情知趣了。 安静了片刻,他清了下嗓子,紧张地问:“什么病?” 昭棠玩着手指:“过。” 路景越不太信:“对什么东西过?” 昭棠:“绿茶。” 路景越:“……” 昭棠:“学名:绿茶过综合症。” 路景越:“……” 第44章 路景越将车开到了鹿溪, 服务员上的茶是今年新摘的雨前龙井。 绿的茶尖儿,在清澈的泉水里浮浮沉沉,茶香四溢。 昭棠平常不喝茶的人都被引了, 忍不住轻嗅了一口,正要伸手去拿杯子,对面的路景越了下眼皮, 对服务员说:“拿走,她对绿茶过, 给她换成酸。” 昭棠手一顿:“……” 服务员:“好的。” 说着立刻就从她面前取走了茶杯,放回自己的托盘上, 又将桌上的茶壶一并取走。 昭棠目瞪口呆,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又看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服务员, 忍不住说:“你要不先问一下今晚谁请客,再决定听谁的?” 服务员飞快看了眼路景越。 男人眼尾微挑, 似笑非笑地看着昭棠。 服务员收回视线, 低眉顺眼说:“谁请客我也得听他的。” 昭棠:“?” 嗯? 服务员逃也似的跑了, 昭棠还没回过味来, 忍不住打量起对面的男人。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