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果下辈子我还遇到你 商明天一开始并不想读军校。 高三那学期,过了年没几天,班主任在教室里和大家说了飞行学院来云县招生的事,商明天一听就过了。心里面想着小雁已经有好几天没给他写信了,是不是功课太紧? 一帮男生觉得做个飞行员很帅,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想象开了。班主任白了他们几个一眼,打击了他们一下,说道,你们几个四眼先生,想上飞行学院,下辈子吧!我瞧过了,我们班可能就商明天有资格去碰一碰。飞行学院招生,不仅要文化成绩优异,对身体的要求也很高。 话音一落,商明天就成了全班的焦点。 下课后,班主任把商明天叫到办公室,问他想不想报考飞行学院? 商明天说,我不想离家太远,我想报考省大。 省城离滨江不远,他可以经常去看小雁。 班主任怔了下,从屉里拿出今年的招生简章,指着各大学院后面列出的收费标准让他细看,“明天,我了解你家的经济状况,你最好是慎重考虑下。在飞行学院读书,不仅可以免书费、学费,就连买衣服的钱也会省下,而且一进去就有补贴拿。” 商明天愣在那里,他没想这么深。确实是的,他们家就靠他爸爸一个人的工资,一分钱都恨不得分成两半花。偏偏商明星不争气,读的是贵死人的民办大专,爸爸为她办的助学贷款。如果他再出去上学,那就等于让家里是雪上加霜。 他只迟疑了一会,就对班主任说,不要考虑了,我决定报考。 他给白雁写了封信,说了报考飞行学院的事。 晚上,他在家写作业,文化大院外面报亭的大爷过来敲他们家的门,说有电话找他。 商明天诧异地跑过去,原来是白雁。 “明天,那个飞行学院在哪里?”白雁问,声音怯怯的。 “成都。”在地图上看云县到成都,也是很长的一条线。 白雁嗯了一声,半天没说话,他只听到她浅浅的呼声从电波里传过来。 “还不一定考得上呢!我就试试看。”他知道小雁舍不得他离开,忙宽。 “明天别胡说,好的机会,不能试试,要努力。我们以后还可以写信的。”白雁说道,“如果考上了,会有寒暑假吗?” “应该有吧!” “那就好!明天,加油!”白雁甜甜地一笑,挂上电话。 白雁在护专读书,也不宽裕,两个人很老土地禀承着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坚持鱼雁往来,邮票就二角,便宜呀!这是白雁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商明天报了名,先是体检,然后是文化考试,接着是面试,一关关地闯过来,他最终被飞行学院录取了。 录取通知书在普通院校前到的,商家喜地连着放了三天的鞭炮。 商明天整天被同学和亲戚们围着,分不开身来。第四天他才和白雁悄悄地见了个面。 两个人坐在学校的篮球场看台上,月光下,白雁把他的通知书看了又看,笑个不停。 “明天,你穿空军制服一定很帅。”白雁扭过头,眯起眼,想像着。 他没有笑,看着白雁的肌肤被月光映照得如白玉一般透明,他心中一动,口说道:“小雁,我-------喜你!”十指羞窘地着管。 这句话,他想说很久了。其实他不说,白雁也知道的。 白雁怔住,定定地看着他,“明天,我也喜你。” 少女轻柔的嗓音如同天地间最美妙的音乐,他颤颤地伸出手,把白雁的小手包在掌心,笑得傻傻的。 小雁的手很凉,在抖。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对视着,突然小雁的眼眶一红,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他自然地捧起小雁的脸,吻去了那滴泪。 “我会一直一直都喜明天,下辈子也要喜。”十七岁的白雁郑重地在他耳边说。 “嗯!”他哽咽地点头,心里面一片悲伤。 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这样的表白,只不过是让对方听清自己的心声,但他们却没有结果的。 没有结果的今生,只能寄托于能自由畅想的下辈子。 如果下辈子还能相遇,他还要住在小雁的隔壁,小雁的爸妈健在,把小雁宠得像公主,他的爸妈不要像现在偏。可以的话,他一十八岁,就把小雁娶回来。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长大。 ******* ******** ********* ******** ******** ********* 刚进飞行学院,不是一般的辛苦。课程密集,而且体能训练的强度也很大。晚上回到寝室,一沾枕头,就睡了。 小雁,总是在梦里出现。 她长大了,成了个俏丽的小姑娘,笑起来小酒窝甜的。 但他食言了,寒暑假,他没能回云县。 假期一到,他们这帮新学员就被拉到野外进行训练,在沙漠中、密林里,除了电台可以向外联系,写信是本不可能的。 假期结束,回到学院,一个个晒得像非洲人似的。 他给白雁打电话。一听到白雁的声音,他的眼睛红了,嘴巴张张合合,什么也说不出来。白雁告诉他,她要开始到医院实习,会上夜班,工作很辛苦。他问她现在还敢不敢上解剖课?她说她撑过来了。 他想念白雁,但他回不去,他也只能撑着。 不知怎么的,和同学打篮球时心不在焉,被推了下,腿受了伤,被送到学院附属医院。 住院的一个星期,他过得很快乐,一边自学课程,一边肆无忌惮地想着白雁。 在医院里,他认识了一位泌科医生,叫冷锋。很俊美的男人,但气质太冷,不讲话。 冷锋大他四岁,在医院里属于很年青有为的俊杰。 冷锋晚上值班时,到他病房转一转。 这天冷锋进来,他正在看和白雁的合照。这是他要走前几天,跟同学借了相机,和白雁拍了好几张,放在一个相册里,他全带到飞行学院了。 “你妹妹?”冷锋抢过他手中的照片,问道。 他抢回头,仍小心翼翼地进相册里,“隔壁邻居家的小妹妹。”说的时候,他的嘴情不自地浮起温柔的笑意。 “清秀的。”冷锋笑笑。 “不只是清秀,而且聪明,格也好。她很独立的,什么都会做,从来不要人心。” “现在的小女生不娇蛮就算乖巧了,哪有你讲得那么好?”冷锋不信。 “她真的很特别。她在读护专,以后和你一样,是个白衣天使。” 冷锋受不了的耸耸肩,“她是不是喜你,在你面前装的懂事,你可要擦亮你的眼睛,女大十八变,再见面,你就得刮目相看了。” “她就是八十,也不会变。”他自信地说。心里面突然思念到不行,他忍不住和冷锋说起了白雁,七岁、八岁......十三岁......十七岁...... 冷锋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倾听说。 两个人一直说到大半夜,冷锋临走时,问他能不能送一张他俩的合影,商明天紧紧捂着相册,直摇头。 冷锋失笑。 后来,他伤好出了医院,但与冷锋却做了好朋友。 冷锋偶尔来飞行学院看他,总会问下他,邻家小妹妹最近有没有来信。 他喜和冷锋说起白雁,那种觉,很幸福,也很自豪。 ******** ********* ********* ******** *********** 白雁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政府官员,商明天一时真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冷锋说他们相处得不好,结婚四个月,白雁准备离婚。 他听了心都痛了,追问白雁,白雁站在路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是白慕梅惹的祸。 他去找了那个叫康剑的男人,骂了,打了。可是不知怎么,他讨厌不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眼中的深沉让人觉得像口看不清的古井。 小雁长大了,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把她护在怀中,不受任何人的欺凌。 带着心酸和无奈,他回部队。 列车慢慢驶离站台,白雁来晚了,没有来得及和他讲话,追着列车后面拼命地跑,风把她的头发吹,她跑得气,张大嘴巴大口呼。 他舍不得眨眼,一直看着,看着。 渐渐地,白雁成了一个小点,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郑姗站在他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扭头看她,勉强挤了个笑容。 郑姗喜他很久了,他委婉地拒绝过几次,可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可以不喜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喜你。”郑姗对他说。 现在,他已经决定和郑姗认真开始了,白雁说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伤心,他要对郑姗负责。 车门边风大,他拉着郑姗进车厢。 郑姗没有动弹。 “你她!”郑姗看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否认,微微一笑,“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你。” 郑姗摇头,低下眼帘,“商明天,以前我以为你是看不上我,所以我想我可以努力地让你喜上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面有个人。你得太深,我不敢笃定我能遮住她。我们以后还是做战友吧!” 郑姗的眼睛能看穿人心吗? 他没有向郑姗解释。 回到部队,郑姗没有再来找过他。 不久,他听说郑姗和八一制片厂的一位青年导演热恋了。 ******** ******** ******** ******** ******** ******** 一月的蒙古沙漠,风猛得能把石块吹上天,早晚温差能有五六十度。白天热得口气都要出一身汗,天一黑,漫天又能飞舞着鹅大雪。 但有时候,沙漠的夜晚很宁静,静得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呼,一仰头,星星就在头顶上,不时有星飞窜而过。 明天,部队要与俄罗斯空军进行反恐实演。训练了这么久,就等这个时候了。 商明天与冯明海是搭挡,他们驾驶的是歼击轰炸机。 俄军参演部队抵达指定区域后,首先投入工作的是四名军医,在他们的指挥下,一个很像样的野战医院就建成了。这次军演,是俄远东军区自二战结束之后,其技术装备调动规模最大的一次远行。 商明天坐在帐蓬里写记,冯明海一门帘进来了。 两人是飞行学院的同学,又一起分到了成都军区。 “我刚刚检查了下机器,一切都很完好。”冯明海说,掏出香烟向明天示意了下。 他摇摇手。 “接历算,快到除夕夜了,唉,又不能陪爸妈过年。等演习结束,我一定要好好地休个假。明天,你刚休过假,可比我幸福多了,我都三年没回家了。” 他合上记本,笑了笑,“假休几次,都不会赚多,我刚回部队,又想家了。” 冯明海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凑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问:“你在老家有喜的女孩?” 他只笑不答,神情温柔。 来俄罗斯前,冷锋打电话说小雁晚上遇到劫匪,手被割伤,冷锋决定要和小雁一同合住。他听得出来,冷锋喜小雁。 真是不敢置信,冷锋那么个清清冷冷的男人,一旦动了情,也会执著。冷锋大概在他读书时,听他说起小雁,就喜上了,所以才去滨江工作。 难怪别人都说,情中的男女,智商都很低。 小雁值得冷锋这样的傻,他不妒忌,只要小雁能获得幸福。 他只有羡慕。 可是小雁好像并没有被冷锋打动。 走了这么久,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小雁好吗? 想起白雁,他的心就一一地痛。 “我在老家也有一个喜的女孩,是我高中同学,但我一直没勇气表白。”冯明海憨憨地一笑,“这次休假,无论如何都有把这个任务完成,不然她被别人抢走,我要悔死。” “我要是回去,我想看到她快快乐乐地结婚。” “呃?新郎不是你吗?” “我的在下辈子。”商明天笑着,走出了帐蓬。 月朗星明,明天一定是个很适合演习的好天气。 第二天,天气确实好得异常。演习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们的飞机是第六架起飞的,十分钟后,发现目标,开始攻击。沙漠上,硝烟弥漫,飞机声震耳聋。 他坐在驾驶座上,耳机传来指挥员的命令:“任务完成完,现在飞回基地。” 他握着纵杆,突然发现悉的发动机的声音消失了。 “不好,发动机出现故障。”冯明海失声说道。 他冷静地察看仪表,仪表盘上发动机那一组跳跃着警示红灯。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执行命令?”指挥员在耳机里责问。 “发动机停止运转。”他看着冯明海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珠。 耳机里传来气的声音,“准备迫降!”发动机一罢工,所有的仪器都跟着休息。 他从舷窗里往下看去,下面是片山峦,再有三千英尺,才是平坦的沙漠。 他苦涩地一笑,看向冯明海,冯明海也在看他。 机身开始摇晃,然后开始直线下坠。 “也许,我的也在下辈子。”冯明海倾倾嘴角,向他伸出手。 “嗯,下辈子......”他握住冯明海的手,脑海里出现小雁娇笑俏兮的小脸,柔柔地趴在他耳边,喊着,“明天,等等我......” 黄昏里,基地指挥员的望远镜中出现一束冲天的火光。 2,一半儿推一半儿就 叶子回来了。 简单握着手机,听着叶子的声音从电波那端清晰地传来,突然生出一种陌生,仿佛接到了一个打错号的电话。 “晚上七点,你过来接我,怎么样?”叶子还像以前一样发号施令。 简单醒过神,哦了一声,便挂上电话。 叶子去上海前,走得那么凛然,如同壮士上战场似的,头也不回。他喝得有点微醉,冲过去拉住她。她不耐烦地侧过脸,“简单,你像个男人好不好,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他的手松了,叶子扬长而去。 那个夜晚,本来应该心碎俱裂,痛不生,却因为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拉住他拼酒,后来不知怎么,两人醒在了一张上。他只顾得上应付眼前的狈,忽视了叶子带给他的伤心。 后来,那个女人就这样无预期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让他有时哭笑不得,有时又震撼不已。 他还是会想起叶子。 和叶子往二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家里的房也买了,他也开始节省开销,像个男人似的,暗暗盘算怎样让心的女人幸福。 叶子嫌滨江太小,她讨厌他有写不完的材料、开不完的会,讨厌他不够风趣、行事一板一眼,她要去繁华的大都市证明自已的价值。 不知觉,他好像成了她的牵绊、累赘,所以,她不作二想地一把推开了他。 在情与事业两者之间,女人和男人选择一样,都是先立业后成家。 叶子在上海很快找到工作,很快就像小水滴一样融入了大海,她适应那里的水温,适应了那里的速。 他们之间很少联系,偶尔在节期间发条短信问候一下。 思念在时间的逝中一点点褪去。 有时,夜里梦到叶子,面容模糊。 这次,叶子回家过年,没想到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见面。 心情没有想像得那么动。 出发前,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 “过年真没意思,有点想念肯德基红豆蛋挞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回过去一个咧嘴大笑的图图,再加上三个字:小馋猫。 手机又响,他打开来一看:呵呵,外加眉飞舞的笑脸。 他笑了,心情愉悦地穿好大衣,去接叶子。 爸妈的收入稳定,经济条件在滨江是不错的。妈妈早就说要给他买辆车,他没要。在政府机关工作,像他这样的秘书,行事还是低调一点。 打车到了叶子家楼下,让司机等一会。 叶子下来了。 从头到脚一身穿戴,简单一看便知,是一种刻意经营出的随意,不动声地从细节渗透出致的品位,妆也化得很细腻,红齿白,粉娇柔,不要介绍,也能猜出是在大都市生活的摩登女郎。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叶子,时尚、新,和以前清新俏皮截然不同。 两个人站在暖黄的路灯下,互相对视了那么一会儿。 “你还是顽固不化。”叶子说。 “是呀,我还是老样子。”他笑笑,给她打开车门,等她坐好了,才关上,然后自己转过去,坐在前座。 不是存心,只是自然而然就这样做了。 不是男女朋友,肢体接触,已很不合适。 他在望客帆定了桌子。望客帆是由停在江边一艘退职的军舰改装的饭店,以江鲜为主。 他热情周到地点了一桌子的菜,配了口辛辣又带点甘甜的果子酒。 叶子居然会烟! “没办法,工作力太大!”叶子耸耸肩,娴地叩了叩烟灰,“你还好吧?” “好的,我了个新朋友。”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大大咧咧又有点傻气的女人。她和他一起吃饭时,要么抢着买单,要么要求aa制。不管他点什么,她都吃得有滋有味。如果有酒,她也毫不示弱。就是不懂,一谈起她的前未婚夫,她就唉声叹气,像个柔弱得惹人怜惜的小女人。 “异?”叶子挑了下眉,摁灭烟头。 他笑着点点头,“是的。” 叶了撇了下嘴,酸溜溜地说了句,“你的行情还真不错。”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谁信呀!男人女人之间从来就没有纯粹的友情。” 他怔住,心里面像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细细琢磨叶子的话,他与柳晶之间真的不是友情吗?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忙端起酒杯,掩饰地喝酒。 “她---------有我漂亮吗?”叶子探过头来,眼睛半眯着。 他好笑,“你们是不同的两个类型。” “那谁更好?”叶子不甘心地换了个问题。 他呆愕地看着叶子。 在略微的沉寂之后,叶子笑得有些失落。 吃完饭,两个人从望客帆出来,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噤,叶子跟着打了个嚏。 “你穿得太少,我打车送你回去。”他急忙向路两边看去,看有没有出租车驶过来。 叶子从后面拽了下他的衣角,他回过头,叶子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进他掌心的手滚烫,一边还俏皮地挠着他。 他浑身一下绷紧,他太悉这小小的暗号。他闭上眼,深呼,要是在以前,他会狂热地抱着叶子,忙不迭地往他租处冲去,然后,狠狠地把她倒在上。 这一刻,他承认他体内的血在四处奔,可是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惊愕地发现,他脑子心想的是另一个女人。 “简单?”叶子等不到他的回应,有点窘。 他苦涩地问她,“叶子,我们准备重新开始了吗?” 叶子气恼地别过头去。 “我不是柳下惠,但这种事,我只想和我的也着我的女人做。对不起,我很落伍。” 叶子脸羞得通红,别过头去,紧紧地咬着。 “我送你回去。”他挡下了一辆出租车。 叶子一言不发,他眼角余波看到叶子眼中泛起了泪光。 “简单,你真的变心了。”叶子下了车,趴在车窗前对他说,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叶子这一转身,再也不会回过头了。 这次,他的心很平静。 回到家,妈妈在外面加工包子回来,他觉没吃,拿了一个,大口大口地咬着。 “你呀,就像个孩子。”妈妈瞪了他一眼,“你看这大过年的,东家儿子带媳妇、西家女儿带男朋友回来过年,多热闹呀!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们家也热闹一下?” 他嘴的包子,口齿不清地回答:“快了。” “这快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他把包子狠狠咽下,沉思了一会,“我争取几个月完成任务。” “尽吹牛。”妈妈疼地打了他一下。 他平时住在租处,逢年过节才回家住,妈妈总是嚷嚷着家里冷清,催着他女朋友。 他和叶子分手,妈妈比他伤心。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看,没有短信。他一拧眉,打了几个字。 “干吗呢?” 短信回得很快,像在专门等着似的。“家里有人吃饭,在陪着。” “什么重要的客人?” “前未婚夫的爸妈还有他本人。”态度很好,实事求是。 他不耐烦发短信了,一分钟才按几个字,打电话的话,一分钟,可以说很多句。 想都没想,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你干吗打电话来?”声音是抑着的,不知躲在哪一块接电话。 “你好像不太情愿,我就救你与苦海,怎么,不想接我电话,那我挂了?” “没有啦,”柳晶忙不迭地喊住,“你等我一会。” 他听到电话里面有个男人在喊:“晶晶,你怎么不吃了?” “我了。” “你要去哪?” “不要你管。” 门“啪”地一下关上,他听到她吁了口气,“好了,现在安全了。你说话吧!” “在哪?” “我的房间。”柳晶笑道,心情像是不错。 他也跟着笑,“我今晚有点闷,想找人说说话,你能陪我吗?” “谁刺你了?” “你呀,你有了我这么好的朋友,还和前未婚夫藕断丝连的,不是打击我吗?” 柳晶停滞了下,好半天才说:“胡说八道。” “我们不是朋友?” “普通朋友。” “反正是朋友就行。柳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雁的婚礼上呀!” “康助年二十八回来了,两个人现在恩着呢!我记得你当时给我的觉很厉害,堵着个门,百般为难。” “想娶媳妇当然要付出努力喽!” “不知道你以后嫁人,会不会也这样?” “我呀......” 两个人就这样东扯西扯、天南海北地说了足足二个小时,直到手机发出断电的提示,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上电话。 上了,一点睡意都没有。躺下、坐起;坐起、躺下,足足几个来回,他只得把灯拧亮了,点燃了烟。 在烟雾缭绕中,他清晰地发觉,她已在他心中占城掠地。听到她说起前未婚夫,他就恼火,像是自己心的什么东西被别人抢走似的。 这种觉,很久前就开始萌芽,但是没有今天这么明显。 该死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就是傻,男人一回头对她笑一笑,她就得了点颜想开染坊? 笨!笨!笨! 他一连骂了三个笨字,骂过后,重重叹气,舍不得她被别人骗,舍不得她被别人欺负,舍不得她唉声叹气! 罢了,他闭上眼,一丝温柔的笑意在嘴角开,他就舍生取义,把这个傻女人收过来保所着。 他是一点点都舍不得让她受伤害的。 过了年第一天上班,小吴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过来。陆涤飞担任城建市长后,小吴正式进了陆涤飞的办公室。 “简单,康助要去云县做县长了。”小吴告诉他。 他一听,愣了下,随即觉得这很自然。城建市长落到了陆涤飞手中,康助必然不愿俯首称臣,一定要选个地方东山再起。他很佩服康助的勇气和魄力。 心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都说距离能产生美,如果想让一个笨笨的人发觉自己的真心,小小的分离能产生催化剂的作用。 目前为止,他暗示过笨女人无数次,可是她仍傻傻地为前未婚夫纠结着,真让他恨不得割刎自尽。 他先是伤地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她。 去饭店的路上,路过超市,看到摆上收银台附近货架上的安全套,他怔了怔,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见面,要了酒,点了菜。 一切和他设想的那样,催化剂的威力很大。 她揪住他的衣角,一再地告诉他,她不讨厌他,一点都不讨厌,其实她喜他的,可是他的心里面装着是小女友,她的难过说不出,只能着。 他真想仰天长叹,到底谁的难过说不出? 他用了很大力气把喝醉的她扶回了家中,她整个身子麻花似的拧在他身上。 既然已经得知了她的心,他的心态自然就不会太客气。身体总比心来得诚实,生米煮成饭,木已成舟,看她还怎么装模糊! 在这样的心态下,不光是情热似火,他的整个身体都发了疯,像机器人在失控和未控之间。 他这一发疯,她也跟着发疯。两个人像玩了命,恨不得死在这上头。 一整夜,两个人也不知经历了几个来回。她累得像只小猫一般趴在他怀中,不等他离身体,她已经睡了。 他很困,但他没有睡,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光洁的后背,心里面溢着动和幸福。 当叶子离他而去,她突然像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站在他面前,大声对他说:“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失的是个小的,我还失个大的呢!” 那时候,是不是老天就把一双看不出的手把他们紧紧地牵住了? 他曾失去了一扇叫叶子的门,现在他打开了一扇叫柳晶的窗。 凭窗远眺,风景正好。 3,幸福生活二三事 1) 其实,和公婆合住的子还是不错的。 李心霞真的腾空偏见,真心待白雁,那真是无可挑剔的好婆婆。她上网,最逛的网页就是《准妈妈论坛》和《天气预报》,她在论坛里把一些孕期食补复制下来,然后严格监督保姆做给白雁。每天的天气变化,她都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及时提醒白雁衣服或是减衣服。早晨听什么音乐,晚上散多长时间的步,没有意外事件,是必须要完成的。 深秋时分,白雁去医院体检,一称体重,胖了足足有十斤,胎儿发育也非常良好。 李心霞把这一消息打电话告诉康领导,康领导喜形于,直说,我就知道有妈万事足。 唯一一点不足的就是康领导攒足了一周的相思回到家,看到老婆和爸妈一同坐在客厅里。他温和地笑笑,拍拍她的肩,然后转过身,面对着爸妈坐下,先谈工作,再谈时政,晚饭吃过后,等老婆散完步回来,两人这才回到卧室。 他先侧耳听听外面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冲过来一把抱住老婆,劈头盖脸地先吻个够。 “老婆,想不想我?”刚吻到脖颈,康领导已是呼急促。 “声音轻点,爸妈会听见的。”白雁也是气的。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夫,搂抱、亲吻怎么搞得像偷情似的。 不过,真是心动如呀! 康剑低了嗓音,谨慎地抱起老婆放倒在上,两个人忙不迭地密密实实地亲吻着。康领导的手门路地解开白雁睡衣的钮扣,缓缓地摸上部,哦,比上周又了些,手真好,他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身体跟着就起了反应。 “老婆,老婆......。”他喃喃地喊着,不敢胡作非为,却又是按捺不住发的望。 “老公,”白雁俯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真的?只要注意力度和体位,就可以?”康领导头的汗,蒙蒙的一层,浮在额头上。 白雁脸羞得通红,呼哧呼哧的气,“嗯!” 康领导很快领会指示,俐落地去身上的衬衣,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老婆的身子。 两人的衣衫扔了一地,一切都已就序,康领导掀开被子,刚想上,有人推门。 是推,不是敲。 康剑抓狂地闭上眼睛,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刚刚把门反锁了。 “剑剑,干吗要锁门?雁雁该喝朱了。”李心霞在外面说道。 有汗水从康领导的额头上滴下来,他咬了咬牙,“妈妈,就来。” 白雁捂着嘴缩在被窝里忍笑得脸直 搐。他瞪了她一眼,只给她穿了件上衣,命令她在被窝里不准动,然后自已飞速地把刚下还带着身体余温的衣衫又套上身。 平缓了好一会,看着镜子中的自已没什么异样,他才跑过去开门。 “开个门要这么久,干吗呢?”李心霞拧着眉,凛然地扫视着他。 “没......没干吗?”康剑无由地结巴了,有些发窘,摸摸鼻子。 “做爸爸的人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李心霞话中有话,把朱杯递给康剑。 康剑接过来,走到边,白雁乖乖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脸痛苦。 李心霞的轮椅在门外一动不动。 “妈,很晚了,你不去休息吗?”康剑问道。 “雁雁总是说牛不好喝,我要看着她喝完。牛里含钙质高,很有营养的。” 康剑撇下嘴,只得陪妈妈站着。 李心霞看着康剑,突然想起了什么。 “剑剑,你从小睡觉就蛮,动作大得像条鱼在上跃,我担心你不小心踹到雁雁!你从今晚起,就睡书房去吧。” “妈,那是哪年的事,我现在睡觉很安稳的。这这么大,我再像条鱼,也碰不着白雁。”康领导啼笑皆非。 “那你们分被睡,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你把雁雁冻了,可不好。”李心霞想着,高声喊保姆再拿条被过来。 康剑叹气。 他自从和白雁同共枕以来,他习惯她睡在他的臂弯里,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脸颊,手搁在她的小腹间,腿贴着腿。现在硬生生地把两人拆分开,这还叫睡觉吗? 白雁俏皮地从眼帘下方偷瞄他,心里面直乐。 一杯牛,白雁喝了足足半小时。 在李心霞严厉的目光监视下,康剑无奈地钻进冰冷的被窝,刚刚漫到头顶的火焰成了脚底的一堆灰烬。 “不要再锁门了,万一雁雁要喝个茶什么的,喊人不方便。”李心霞把门带上,留了一条细。 康剑仰天长叹。 头灯熄去,窒内漆黑一团,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此起彼伏。 “老公,我同情你的,但我也没办法。”白雁侧过身子,小小声地对着他的耳朵吹着热气。 “嗯!”康领导闷闷地点头,心疼地摸摸老婆的脸。 别人都说,女人怀了孕会变丑,怎么他老婆怀了孕之后,不仅皮肤比以前光泽、水,部变大,股圆润,连讲话的声音也动听多了。一声轻喃,一记眼风,就能让他心里面如小猫挠似的。 “妈妈也是为宝宝着想,我......能忍耐的。”康领导抿抿嘴。 “老公,你真好!”白雁嗲嗲地说道。 过了一会,“老公?”她又喊。 “嗯!”康领导把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还没忘扭头看了看门,心悬悬的。 “刚刚你还没帮我穿下面的衣服呢!”白雁吐气如兰。 轰,康领导浑身的血上涌,脚下的灰烬立时火苗闪闪。 “你把内放哪里了?在不在你枕头下面?”白雁的声音低哑得模糊不清,偏偏字字句句,康领导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婆......。”他在黑暗中抓住她摸索不停的手,把她拉进自已的被窝里。 软香偎怀,柳下惠也要发疯的。 “老公,门开着呢!”康领导的手已经沿着小腹快速地正下移趋势,白雁体贴地提醒道。 “我去锁门。” “妈妈耳朵好,会听到的。” “老婆......”康领导伏在白雁的脖颈,哭无泪。 “老公,你在云县时,如果晚上很想很想我,你怎么解决的?” 康领导呆愕地抬起头,在暗夜里,一张俊脸红如烤虾一般。 “小孩子家,别瞎问。睡觉,睡觉......”康领导郁闷得拍开一双在他膛上摸来摸去的小手。 “呜......”白雁叹了口气,“老公,我老实待,其实我真的想胡萝卜的。” “白雁......。”康领导咬牙切齿,这丫头今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明知道他心烧如焚,还尽往火里泼油。 “但是不能想。”白雁鬼鬼地挤了挤眼,拱在他前,一口咬住他坚硬的肌,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晚安,胡萝卜。” 她轻柔地抓了一把,迅即松开,转过身去,眯眯笑着闭上眼。 独留下康领导在身后呼呼地大口息。 “老婆,保姆现在也做上手了,在你没分娩前,是不是让爸妈回省城休息休息,看看老朋友们?” “好啊,你明早起来和他们讲,然后找车送他们回去。”白雁吐了下舌,哇,谋终于得逞,她又能过上几天逍遥而又自由的子了。 “老公,爸妈走后,周末我给保姆放假,我给你做独门绝艺,给你抱,给你亲,给你......” “坏丫头,”康领导一口含住她秀气的耳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有想法直说呗,别这么下狠心地惑你老公,这很残酷。” “哪有,我最老公了。”白雁呵呵直乐。 2) 白雁怀孕九个月的时候,脸胖得有点变形,身材是彻底没法看了,脸上的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低下头,看不到自已的脚,想从地上捡个东西,那比登天还难。 保姆在忙碌的家务之外,现在又多了件事,给白雁穿鞋、洗澡。 这么壮观的外形,白雁是不敢照镜子的,晚上下去散步,都得天黑了之后,不然她真怕吓着小区里的孩子。 说像只企鹅有点自谦,她觉得用“笨熊”来比喻可能更贴切。 怪不得世界都要歌颂母亲。女人怀孕,那简直是一项挑战自我极限的匪夷所思的事。 这天去医院体检,妇产科主任给她做b超,边看屏幕边乐。白雁瞟了一眼,“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早在五个月时,白雁就从b超中看出自已怀的是个小女生。 主任撕了几张纸给她擦肚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指着屏幕说:“一般人家生了儿子,都说生了个大胖小子,生个女孩,说是生了个小姑娘。你看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