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今儿分外无聊,喝了茶,吃了晚饭后,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许子舟,觉得有个人跟他这么喝茶聊天也好,是以不太想走。 于是,他对许子舟说,“下一局棋再走?反正天还早。” 许子舟憋了憋,险些问出“你是不是知道凌小姐教我下棋了?所以故意要跟我下棋?”,他看着宴轻,没看出他内心的什么心思来,只看到他神懒洋洋的,一副吃了饭不想动弹的模样,于是,保持涵养地点头,“好,在下棋艺不,怕是不及小侯爷。” 哪怕他是三年前的登科探花郎,哪怕他如今已官任京兆尹少尹,哪怕他很快就成为后梁最年轻的京兆尹府尹,哪怕他跟着凌画学了几天棋艺,但对于宴轻,他也不敢说棋艺通。 宴小侯爷做纨绔以前的事儿,至今还被人叹惋,所有人提起来,那都是一个口称赞,惊才。据说他通君子六艺,习文学武,当时被誉为后梁独一无二会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他来京科举是三年前,自然没见过四年多年的宴轻,但也不妨碍他虚心求教。 宴轻见他这样说,弯了一下角,“打发时间而已,许少尹得我未婚教棋艺也有几,莫谦虚。” 许子舟心里“咯噔”一下,心思忽然浮动的厉害,勉勉强强才制住,试探地问,“凌小姐跟小侯爷说在教我棋艺?” 宴轻点头,面轻松,“是啊。” 许子舟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总之这滋味不太好受,看着宴轻这张脸,说他不在乎,他今儿又是跟他喝茶说未婚沏的茶更好喝,又是跟他下棋说知道他未婚教他下棋,说他在乎,他面上分毫看不出来,懒洋洋的,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 他深一口气,微笑,“既然凌小姐告诉小侯爷的,想必也知道凌小姐对东的谋划?” 如今陈桥岳被陛下斩首了,东的近臣钱耿赔了进去遭陛下施行了斩之刑,事情已出了结果,他也不怕提一提了。 “知道。她也说了。”宴轻点点头,不太关心,“我对她谋划什么不兴趣,她也就随便跟我说说而已。” 许子舟一笑,“凌小姐对小侯爷真是信任,什么都告诉小侯爷,要知道,她的谋划稍微走漏风声,被东知道,都会血本无归。” 宴轻扬了一下眉,“我是纨绔,又不是四处碎嘴的大妈,她说不说给我听,都是一个结果。” “不过……”他也笑了一下,“她能说给我听,我倒也高兴,至少知道自己的未婚每都在做什么。” 许子舟颇为意外,“看来小侯爷很是喜凌小姐了?” “喜?”宴轻品味这两个字,诚实地摇摇头,“一般吧!” 许子舟愕然,很想问宴轻,他主动在他面前提起未婚,然后又是茶又是下棋,又说了未婚告诉他事情,他也高兴,知道未婚每都在做什么,这还不是喜? 那他的喜该是什么样? 大约是许子舟神太过复杂,宴轻主动跟他谈心,“喜这件事儿,我不太懂,许少尹很懂?你若是很懂的话,不如给我指点一二。” 许子舟心情更复杂了,他觉得他的怀疑没错,宴轻大约就是故意的,如今绕了一圈,绕到他的喜上了,还让他指点他,他哪里敢指点?难道他要告诉他,我喜凌小姐,喜你的未婚? 若是他刚刚走进这里,什么也没做,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开门见山的跟他讨教喜这件事儿,他也许就真告诉他了。但他先是说云香斋的茶艺师傅沏的茶没有她未婚好喝,接着又点出他未婚教他下棋,然后又说他未婚连筹谋东这件事儿都告诉了他,还让他怎么开口? 许子舟心里像是堵了一团东西,后悔今儿就不该跟宴轻来喝茶,他宁愿他给他送一件他府里最贵重的东西给他谢礼,也好过如今被他放在烈火上烤。 他沉默了片刻,对宴轻摇头,“喜这件事儿,我也不太懂,对于小侯爷,真没什么可指点的,但觉得凌小姐应该是极其喜小侯爷的。” “哦?怎么说?”宴轻似乎很有兴趣听这个话题。 许子舟憋屈地说,“若是凌小姐不愿意,哪怕有婚约转让书这么荒唐的事儿,她也有法子应对,本不会答应赐婚嫁小侯爷。” “她说我若是不娶她,就是害了她,没人敢娶她,她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宴轻道,“我做错了事儿,没办法,不能害人家,才答应娶她。” 许子舟心里不好受,但面上没法表现出来,“凌小姐说的不对,即便小侯爷不娶她,这京城也有许多人排着队想娶她的。” 宴轻似不相信,“谁呀?许少尹都知道?有名单吗?” 许子舟:“……” 他又合理怀疑,若是他真说了,宴小侯爷会挨个请人喝茶了。这茶虽然是好茶,但是喝下肚,可真不怎么好消化。 他看着宴轻,“小侯爷要知道名单做什么?” “挨个看看啊。”宴轻很真诚,“是不是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所以,她才看不上?” 许子舟:“……” 忽然觉得有被内涵到。 他一时不想说话了。 宴轻不放过他,“难道有好的?” 许子舟憋着气问,“在小侯爷的眼里,什么样的人算好的,什么样的人算不好的?” 宴轻很有话说,“长的好看的和长的不好看的。” 许子舟:“……” 失敬,原来您也一个好颜的。那这样说的话,京城谁也不及您。 他心累,不想跟宴轻讨论这个了,对他问,“小侯爷,还下棋吗?” “下啊。”宴轻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回来,对一旁吩咐,“云落,去找一盘棋来呗。” 云落点头,转身去了。 宴轻继续跟许子舟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子舟摇头,“没有,小侯爷高见。” 宴轻很高兴,“我那未婚,喜一切好看的,好看的衣服首饰,好看珍品,好看的各种事物,当然也包括人了。不止如此,吃喝玩乐,一应所用,她都要最好的。” “所以,小侯爷的意思,他乐意嫁您,是看上您的脸了?”许子舟是真不想说这话,实在是被宴轻折磨的快疯了。 宴轻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吧?” 他看着许子舟,自我评价,“我这张脸,是最好看的对不对?” 许子舟:“……对!” 这话无法反驳,也没人能反驳得了,事实摆在这里。 宴轻似乎找到了理由,“这么说就对得上了,她乐意嫁我,就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趁着我喝醉酒答应秦桓,她就拿住了我的把柄,抓住了我,她觉得就够了,至于那些排着队想娶他的歪瓜裂枣,她是瞧不上的。” 许子舟不止想说话,还不想听这话。 宴轻叹气,自我忧伤,“哎,我怎么就长的这么好看呢!真是让人有负担!” 许子舟:“……” 他坐不住了,棋也不想下了,他想现在就告辞。 云落捧着棋盘回来,默默地放在桌子上,默默地帮着二人铺好棋盘,打开棋盒,又默默地退在一旁,当个影子。 宴轻笑问,“许少尹,你喜白子还是黑子?” “随小侯爷挑选,在下无所谓。” 宴轻拿起黑子,“既然如此,许少尹请。” 许子舟默默拿起白子。 宴轻总算是住了嘴,二人你来我往,下了起来。 宴轻没什么棋风,看起来真像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下棋,整个人依旧懒洋洋的,没什么坐姿,棋下的很,东一下西一下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子舟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以前就不敢小看宴轻,如今经过今,见识到他折磨人的厉害,更不敢小视他,他是寒门学子,聪明有毅力,三年的官场磨炼,若没有真才实学心中有成算,也不会坐到京兆尹的位置,稳稳当当的过了三年不说,如今在凌画的推动下,马上就要成为后梁最年轻的三品大员。 所以,他也是厉害的。 他的棋艺以前或许不厉害,是短板,但经过凌画几提点,不敢说已厉害的没有对手,但也绝对称得上一句好棋艺了。 但就是这样,在他的全力以赴下,与宴轻对弈,结果下了个平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