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这个传闻里至少有一半是假的,也许真的会有一场传染病,但是不大可能和勤恳的羊女工们有关系。 麦妮表情笃定地问: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莱芙总觉得麦妮不太像是在提问,反而是明明知道答案,又别别扭扭地不想自己说出来,只好借提问的方式,让别人替她说出来罢了。 还有你们不是都知道吗?麦妮过于明显的表现不止有莱芙看出来了,村民们顿时有些不耐烦,只不过碍于麦妮身上的森的气场,也不敢表现得太怠慢,血鬼将会受到魔龙的引,在德亚大陆上传播瘟疫,让三千年前的恐慌重新降临在德亚大陆上,重新夺回暗黑龙族失落的权柄。 魔龙? 莱芙瞳孔一缩。 面前的景象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她看到麦妮和村民们嘴巴动着,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一些什么。 等到麦妮往空中虚虚一抓,几个村民变成了她手里的小跳蚤,莱芙才找回了自己的官。 难怪这几个人这么迫切地说来龙去脉。莱芙道。 麦妮的这一招,莱芙在南国时见识过一次,游巫有时并不直接给出信息,而是借助几个猫跳蚤变出的几个人的对话。 分明先前不肯回答她的,怎么现在又变了主意? 麦妮看到莱芙的手指落在了刀柄上,知道这是后者紧张时常做的动作。有趣啊,在遇到危险时,这个人类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永远都是取出武器发动攻击。 莱芙缓缓地将手从刀柄上移开,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您早就知道? 这个传闻是从南部丛林之中传出来的,传得尤其快。麦妮道,小莱芙你由北往南走,这些子忙着赶路都没有停留过几次吧。现在知晓,还不算太晚。 莱芙沉默着。 小莱芙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麦妮极具导地咳嗽了一声,比方说,你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确实有话想说。委员会想要与圣殿为敌,需要借助一个强大的存在作为旗号。如果娜提雅维达知道最近有关她的虚构故事又开始在人类之间传播开来,有望超过时兴的人、血鬼故事,莱芙就像没听到后一句话似的,指不定会很兴趣。可惜的是,谋害人的故事,并不是她兴趣的哪一类。 只有这个吗?麦妮道。这个人类分明是相当警惕的格,而且是一个相当顽固的人类至上主义者,听了这些话不可能不产生怀疑。 唔,莱芙想了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传染病的罪魁祸首,居然借着我的恋人的名字兴风作浪。如果这是对我的挑衅的话,那么他们成功地做到了起我的战斗。 还有呢?麦妮催促道。 我觉到了我的失职,我无法将我和她的关系公诸于众,莱芙沉道,否则不会有人敢怀疑,我没有能力没有占据我的恋人的时间,居然让这种谣言出现。 在麦妮印象里,上一回见面的时候,莱芙在娜提雅维达面前还是相对弱势的处境,但她若不是早就与娜提雅维达认识,光听莱芙口中的描述,恐怕反而要认为娜提雅维达是两者之中更为娇弱、需要保护的存在了。 娜提雅维达大人知道小莱芙在背后这么说话吗?麦妮哭笑不得,听说您喜好背骑士语录,这又是哪一册上的 莱芙讪然地拿手背蹭了蹭鼻子,她只不过想要表达一下她坚定不移地相信娜提雅维达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却过于练。 好在,好在没有让娜提雅维达听到。 莱芙并不知道,此时的魔龙,正从遥远的地方,向此处投来凝视。 在不远处的岔路口,几个村民出现正和几个由猫跳蚤变成的村民长得一模一样。 莱芙往身侧一瞧,麦妮又藏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 从哪里来的? 先前莱芙和村民们的对话几乎重复了一遍。莱芙用了化名琪蒂妮,村民们在听说她是骑士的时候,依旧没有表现得很友善,只不过这种不友善并没有先前那几只跳蚤那么明显。在提到怀尔托神官的时候,这些人依旧是崇敬溢于言表,内容却简略了很多。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惠赖亚斯的中央,怀尔托神官所在的地方。 和莱芙想象中肌贲张、年富力强的形象不一样,怀尔托神官相当苍老。红袍之下的身体干瘦而高,须发呈现黄白,稀疏的长眉在眉尾下垂,看起来就像是一棵在秋天枝叶落的老树。不过,与周围村民因为大量食用某类魔植而变得灰白的肤不同,怀尔托神官的肤维持着正常人类的颜,相形之下,倒是有一种异样的生命力。 在红袍神官身边,还有几个黑袍身官,他们低着头,戴着面罩,整张脸都被遮了起来。 见到莱芙之后,怀尔托神官摆了摆手,让黑袍神官们先离开。 没能完全肯定猜想,又不确定怀尔托神官的能力,担心在战斗过程中误伤村民,莱芙没有贸然和怀尔托神官动手。 她也很好奇为何怀尔托神官能做到村民口中夸耀的那些事,像是预言灾难,像是能一举击退攻击惠赖亚斯的魔物等。他是如何做到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些事情,但又不被村民当成异端怀疑,而只是收获了崇敬的? 在寒暄一番之后,不等莱芙提问,怀尔托神官便开始主动给她介绍。表现像是一个幽居于荒无人烟之处的人,在乍一遇见外来客时,终于找到了发他倾诉的机会。 孩子,你可以站到那儿瞧瞧怀尔托神官道,看到了吗,这是我在两年前开始修建的高台。当时的建材还没有现在这么紧缺,我找了最好的工匠瞧瞧,多气派。 您在两年前就知道,这个地方不会被魔植占据?从莱芙所站的位置就可以看到那个黑的高台,所以她没有听怀尔托神官的话挪动位置,只是侧过了身。 再过去一点儿,这个角度没法欣赏完全,怀尔托神官的眼睛总是半闭着,在和莱芙谈的过程中,喉咙里总是咕隆咕隆地卡着痰,时不时的,脑袋会毫无预兆地往一侧倾倒,然后又弹回来,像是被风掀过的树顶,哦,在高台边上,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孩子们最喜在那儿玩。 莱芙跨了一大步,完美地避开了怀尔托神官让她站的位置。 怀尔托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从莱芙所站的地方,可以看到几只木牛、木马,还有简易的类似于另一个世界的滑梯、跷跷板之类的东西。她之前没在这个世界见到过这种东西。 周围的民居至少可以称为房子,和别的暂居地的民居不同。后者几乎都是草草搭就的小蓬,勉强能做到遮风挡雨。 在别的地方,食物几乎完全是魔植。而在惠赖亚斯的午餐之中,魔植的成分很少,主食是面包,还有类。 惠赖亚斯确实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来自别的暂居地的百姓见到这儿的人的生活,会很羡慕的。莱芙恭维道,对于这个教区的人们而言,您是一个很出的神官,您是红袍神官,却做了许多金袍牧首也做不到的事。我很想知道您是如何打败进犯的魔物的,很多别的地方,都遇到过一些即便让圣殿骑士看了也会觉得棘手的魔物 您也是很出的圣殿骑士。怀尔托神官突然打断,莱芙白骑士。 莱芙道:您知道我的身份?她并不是很讶异。 您低估了您的名声,年轻的圣殿骑士。怀尔托神官皮笑不笑地行了一礼,半闭的双目望向莱芙的身后的砍刀,您的装束、年纪、身高,还有您取假名的偏好您可没有认真地伪装身份。 莱芙冷声道:怀尔托神官,您似乎也没有认真地伪装身份。 呵,圣殿中枢几乎从不给神官考核机会,若是没有圣咒师的血统,普通人难以跻身牧首之列,除非经历正常人难以忍耐的苦修。您可以看到,我已经很苍老了,去圣殿中枢苦修,也许非但无住于我的修为,反倒只会提前要了我的命。怀尔托神官缓缓地抚摸着下的胡须,活动着僵硬的脖颈,而若是生来便有圣咒师的血统的人,但凡稍有表现,便能拥有漫长的生命。您说这是不是很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的,另一些人冒着生命危险才能一博,还未必能得到。若是您在我的处境上,当你垂垂老矣还有许多牵挂的事却无法找到出路,会不会像我一样,想要做一些别的尝试? 莱芙不作声。 圣殿中枢不会在意一个没有圣咒师血统的红袍神官的功绩的,即便我在任上从未有过哪怕一次的行差踏错,哪怕惠赖亚斯处置了这么多的魔物,为圣殿中枢节省了许多人力。在您到来之前,惠赖亚斯外的人,又有谁注意过呢?怀尔托神官咳嗽了一声,挤出一个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嘲的表情,侧过身,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指去,请容许一个老人家的牢吧瞧那儿 在几年前的人看来,这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赫利杉,但放在现在却很稀罕,因为它并不是一棵魔树,而是德亚大陆土生土长的。 能保留下这棵树,也是怀尔托为之自傲的成就之一,不过眼前的这位骑士看到这棵珍贵的赫利杉,居然表现得没有丝毫在意,本就呆滞的目光甚至显得愈发呆滞了,仿佛在说:这本不值得在意,有什么了不得的? 您不是好奇,为何惠赖亚斯可以应付魔物吗?只要站到那棵赫利杉下面,就知道了。即便是拥有圣殿骑士实力的魔物,只要被困住,也没有丝毫逃的机会。不知怎的,怀尔托神官最近愈发容易动气了,他抑着脾气,将歪到一侧的脖子又轻轻转回正位,伸出僵直的手,在莱芙无神的双眸前挥了挥他忍不住疑心这位骑士本没有认真听过他的话,而是一直在神游天外,等等,我是说赫利杉 双目无神的骑士对于怀尔托所指的方向产生了误解,走到了一颗被砍下来当作晾杆支柱的、依旧保持着浓绿的、仿佛还在生长的魔树枝下面,四处张望。 在哪儿?她问。 您是在无视我吗?怀尔托神官的脸扭曲了。 这个骑士意外的有一种惹他生气的能力,不知道她在其他人面前是否也同样表现得这样目中无人。 您为什么总是要想方设法让我站到哪个地方去?年轻的骑士语气平淡,您似乎生气了。我听说老人家应该保持心平气和,否则不利于养生。 怀尔托神官拿出一个木筒,用枯瘦的两指从里头夹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小人。小人面红润,仿佛正在呼呼大睡。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小人的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油脂状的薄膜。 见到他手中的小人之后,莱芙脸上一直维持的、惹人厌恶的淡定终于消失了,这让怀尔托神官舒坦了不少,将小人往赫利杉下一掷,莱芙果然跟了上去。 天知道,他在得知惠赖亚斯正处于莱芙白那个徒有盛名的年轻女骑士的必经之路上的时候有多兴奋。委员会中的一些同僚,包括他的指挥官霍普里克先生,以无不谨慎的方式提醒他千万不要低估莱芙白,但是怀尔托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一开始就受到圣殿中枢的那位大人青睐,又与圣殿中枢的某位女神官过从甚密,用了不到两年就获得资格参与圣殿骑士的考核的资格并且顺利通过了考核,几乎在更早的时候,她的名字就在德亚大陆的许多角落传。这样的一个人,在圣殿默许的传闻里,居然还被塑造成一个从籍籍无名的平凡牧羊女,在通过远超常人的考验之后终于获得荣耀的典范,怀尔托以为这正是对于他们这些在血统上毫无特殊之处的明知注定要止步于红袍神官的位置却依旧踏上圣职之路的人的嘲。 这分明是圣殿中枢的要员们利用特权制造出的一个虚假的奇观,就像是泥塑木刻的偶人一样容易击碎。 一个希望,一个奇迹,将会夭折在他手中,这种想象让怀尔托充快。他仿佛看到了世人因为这个在圣殿的推波助澜下制造出来的神话遭到破坏之下涌动起的浓郁的绝望这将是献给魔龙的最甜美的牺牲品然后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他原本还在想办法把莱芙白引过来,但是在前几发生的一件事,省去了他的工夫。 村里的一个孩子吃了一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用树叶包着的糖果,接着便整夜噩梦不止。听到他梦中呓语的人渐渐地从惠赖亚斯消失。 虽然还没有搞明白这桩事的原因,但是怀尔托神官很快意识到这也许是他唯一的能将莱芙白引来惠赖亚斯的机会。所以没有及时地去寻找那些人,而是把握这个机会,向圣殿求助。 麦德拉,你怎么了?莱芙走到了怀尔托神官需要她到达的位置,俯身去抓那个小人。 这个红的小人原本是怀尔托留下的后手。在每个暂居地里,总有几个天生官锐的人。许多莱芙白去过的地方,总会传出有一个红身影的小东西出现的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