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一路上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被他们察觉异样,等入了范 地界,便陆续听说邵怀安的事迹,越听越得意,心想她看中的男人果真不同凡响。 放下邵明姮,她眨了眨眼,上下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哥在哪,我得去见见他。” 邵明姮被勒的险些窒息,抚着 口往外瞟了眼,小声道:“哥哥上值呢,回家总要傍晚以后。” “他在哪,我一刻都等不及了。”刘灵摩拳擦掌,眸眼发亮。 邵明姮便与她说了邵怀安的署衙位置,刘灵与他们出了裴府,骑上马便独自跑了。 坐在车内,顾云庭忽然开口:“我有些羡慕你哥。” “什么?”邵明姮没明白过来。 顾云庭笑,“没什么。” 下车时,他拉住邵明姮的手,“咱们死里逃生,今晚喝点酒庆祝吧。” 从他温润柔和的眼神中,邵明姮隐约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她咬着 ,复又轻轻点了点头:“好。” ..... 京城,刘国公府 顾玥攥着帕子坐在屋内,面前摆着博山仙鹤香炉,袅袅烟雾散开,本是安身静气的,此时却叫她愈发烦躁。 国公爷从外打帘进门,她坐直了 背,看见他后忙 了过去,扑在怀里红了眼眶。 国公爷宠 ,自然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遂抚着她后背安 :“不会有事的。” 顾玥气的咬牙:“便是有事我也不管她了,谁叫她自作主张!” “竟说孩子话。” 国公爷轻笑,眉眼间却一派肃沉,旁人不知刘灵去了哪里,他们夫 二人却很清楚,临走前刘灵特意将书信放到他们枕下,千叮万嘱看完一定要烧掉。 信是烧掉了,可信中内容却犹如烫在 口。 “无风不起浪,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遗诏传闻,或许真有其事。” 顾玥抬起头:“维璟那孩子,哎...” 她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自从顾音华无缘无故猝死 中,顾玥便觉得与顾辅成的兄妹关系愈发疏远,帝王家最是无情,她和刘岑住在奢华庄重的国公府,其实未尝不是一种束缚,他们两人留在京中,对于远在灵州的刘朔便是一种制约。 范 已经 了,裴楚玉甚至有称王的意图,那西面的灵州便无论如何都不能再 了。 兵权 给旁人又不放心, 到刘朔手中,至少国公夫妇能约束他的方向。 “老爷觉得,朝廷与范 会打仗吗?”顾玥担心的是刘灵,一旦打起仗来,刘灵怎么办,谁能护着她,虽说会功夫,可处在 世,她那点功夫 本不济用。 “一时半会打不起来。”刘岑笃定,忽然蹙起眉,“你近 来有无去 里闲坐?” “去过,皇后经常召我入 ,你也知道她那个人,跟我哥哥如出一辙,明里暗里各种试探,套话,我也只能装傻。 对了,她仿佛想给三娘议亲,但三娘没甚想法。” “议亲?”刘岑不解,“这当头怎么想给三娘议亲了?” 顾玥有些难以启齿,遂 低了嗓音附在他耳畔说道:“三娘最近总是 来,听说学那前朝公主萧吉玉,养了一堆面首,镇 的胡闹,皇后怕她陷进泥里拔不出脚,便想找个正经人将她托付过去,想着有了夫郎,兴许三娘能变好。” “胡闹。” 刘岑冷斥,“三娘如何能跟大长公主比,她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偏还要东施效颦学样子。” 顾玥也是心知肚明。 大长公主萧吉玉,府里是养着二十几位面首,但明面上是面首,实则也没与他们如何,得宠的便也只一个,状元郎褚明旭。 萧吉玉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 顾香君不同,她是真的犯浑,如今仗着公主身份,听闻很是 待身边婢女,如此便在嚣张跋扈后,又多了个愚蠢狠厉的 子。 “皇后看中谁了?” “新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崔远。” .... 殿中,一种婢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发抖。 她们皆被剥去外衣,只着及 襦裙,打眼看去,是一片玉白。 顾香君拢好衣裳,广袖滑到肘间,她慢慢走到墙 处,取下鞭子,折起来,轻轻打在左手手心,眉眼含笑,却是朝这些婢女缓步走去。 “是谁告的状,嗯?” 她虽笑着,可语气分外森寒。 婢女们快被吓死了,之前殿中总有人不明不白失踪,都道是被顾香君杀了,她们很怕今 会有同样的遭遇。 “啪”的一声,鞭子打横甩开,不偏不倚甩到当中婢女脸上,她咬着牙不敢吭声,怕顾香君打的更狠。 “殿下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说。” “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她语气忽然暴戾起来,一连数鞭, 的婢女后背全是血痕。 外面人低着头,同样汗 耸立。 “父皇母后从何得知的,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那夜饮酒,她不过拉了个侍卫上 ,翌 高兰晔便知道了,私底下暗暗训斥过,本以为足以,谁知又叫顾辅成得知,立时将她骂了个狗血 头。 大哥能睡丫鬟,她如何睡不得侍卫。 顾香君 心不服,怨恨积 着,难免想起当年被萧云 待的场景,心里就像烧起烈火,隐忍着,蓄积着,恨不能一下将这 殿全都焚了。 她记得,父皇说过,等萧云死了,她要谁都可以,她同他提过,要崔远,可父皇怎么做的? 撂下一句“别妄想”,把她当什么了! 父皇重用崔远,道崔家忠诚可用,崔远若是成了驸马,很多事便不好托付。 她就要崔远,已经成了魔怔。 人被堵到牛角尖,便无论如何出不来。 她便是放纵,取乐,故意气他们。 “ 婢该死!” 她打着不解气,殿内一片 泣声,呻/ 声。 “混账东西!”一声厉斥。 顾香君吓得手抖,回头看见顾辅成,当即扔了鞭子,低头站定。 “都下去,给她们上药,每人补贴十两银子。” 顾辅成看都不看她一眼,与内监沉声吩咐,“自即 起,撤去殿中丫鬟内监,只留两人侍奉,没有朕的准允,不许公主踏出门去!” 殿门关上,顾香君双目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当夜,顾云慕便来了。 从地上揪起喝得烂醉的顾香君,抱回 上。 “大哥,我还不如死了。” 她反抱住顾云慕的 身,鼻涕眼泪掉下来。 顾云慕叹了声,抬手 她的脑袋:“你最近愈发胡闹了,不该这般对待 人,父皇生气,理所当然。” 顾香君 噎着,不反驳,却楚楚可怜说道:“我心里苦,你不是不知道。他们背地里都说我是残花败柳,没人要,先前我便与大哥说过,我只要崔远,对不对?你们答应我的,进 时便应下我了。” 那句“残花败柳”落在顾云慕耳中,犹如针扎。 他长长吁了口气,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我们三娘不是,我们三娘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顾香君在他怀里醉了过去。 翌 醒来,顾云慕已经离开,她便重新换了身衣裙,对镜描眉,忽然便扯开嘴 一笑。 侍奉妆面的丫鬟被她的笑脸吓到,不可查觉的哆嗦了下,顾香君当即扭头。 手中的金钗朝她 间狠狠刺去,嘴中咒骂:“ 婢,去死!” “你们都去死!” ... 紫宸殿,顾云慕因为顾香君而顶撞顾辅成,被斥责后愤愤离 。 顾辅成扶额,心思衰竭。 内监不忍,捡起掉落的衣裳为他披好,“殿下是 情中人,说话虽直,却与陛下没有遮掩。” “呵,”顾辅成笑,“难为你找个如此牵强的由头给他的愚蠢开 。” 内监讪讪地退下。 中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当 与二郎那番谈话,虽屏退所有人,但不妨有躲在暗处的小人,顾辅成猜想,顾云慕定也知道了,且半信半疑,从他对自己 渐不耐的态度,便足以说明一切。 或许有一 ,亲子也会弑父。 他不敢想,觉得寒心。 二郎还活着,这很好,他活着,顾家的天下便能保全,便是自己死了,也没甚好遗憾的。 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徐徐图之,为二郎将局面打好。 .... 屋外下起雨,屋内燃着炭火。 顾云庭怕冷,总是在深秋便将屋内 得热气腾腾。 膳桌上摆着两壶秋 白,珍馐美馔散发着香气,周遭是数盏明晃晃的罩纱灯,灯影摇曳,将彼此的面庞映照的尤其雪润。 邵明姮穿着一袭豆绿 长裙, 间系着葱 绸带,纤 一拢,只手可握,乌黑的发随意挽着,只有一枚靛青 玉兰簪子,明眸善睐,玉雪玲珑,殷红的 似抹了脂膏,光泽细腻。 顾云庭同样一身青 锦服,束玉冠,端方正,芝兰玉树地立在对面。 他挪开玫瑰椅,待她坐下后,便挨着她拉开另一方。 细长的手指握住酒壶,眼睛却盯着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