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大儿子,太后一眼察觉出萧询与萧景的不同,萧询多年占据上位,气势老练,萧景许是从小在相国寺长大,明明同样的面貌,却更加年轻一些。 受惊过后,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萧询与萧景,也不知是失而复得多一些,还是怨恨惊吓多一些。 “哀家当年怀孕肚子大,还以为吃多了,怎料到怀了双生子?柳院使故意隐瞒哀家!” 萧询哂笑,“父皇的旨意,柳院使不敢不从。” 被忽略的萧朔在地上挣扎,奈何被众人彻底忽视,正如躺在案板上的鱼,再也翻不起浪花来。 萧景双眼暂未能视物,依旧模糊一片,老皇帝令智空大师带他去相国寺治疗。 萧景临行前央求老皇帝,“皇兄,您千万别吓唬曦儿,她是臣弟的 子。” 老皇帝一噎,甩了甩袖子,“小兔崽子,你以为朕是你!朕还能占弟媳便宜不成?!” 胆大包天,不仅遣散了后 一众妃嫔不说,还抢走了他与孝敬皇后看中的儿媳,太子这蠢东西,识人不清!连个媳妇都看不住! 手心手背都是 ,造成如今的局面,也是拜他所赐,老皇帝也不好多说。 太后哼了一声,不掺和此事,由着他们兄弟二人处理。 老皇帝轻声一叹,“景弟,你且乖乖跟随大师回相国寺, 里一切 给朕处理,待你回来,包准你的心上人安好无损。” 得了老皇帝的保证,萧景安心跟着智空大师离开。 魏炎赶过来后,老皇帝当众下令,张才人数罪并罚,判张家 门抄斩,张氏一族男的 放,女的入教坊司,三十来年之内不得 去奴籍。 萧朔被判秋后斩首示众,暂时关押水牢,萧朔 羽全部格杀勿论,萧锦仪涉嫌谋害皇亲国戚,念其腹中有子,待生完孩子再赐死。 安亲王夫妇、尉迟老将、兵马督监苏子恒护国有功,逐一封赏。 皇上雷厉风行震慑住 朝文武百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江晨曦赶至延和殿见到萧询时,本要扑向他,却出乎众人意料当场愣住。 江晨曦一眼察觉到‘皇帝’的不同,眼前的萧询即 悉又陌生, 悉是他的容貌,陌生的是他的眼神。 他觑向她的眼神里含着审视与研判,并无任何 意与劫后余生的 喜。 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结合过往与萧询相处的点点滴滴,种种蛛丝马迹浮出水面,萧询为何不愿入后 ,萧询为何武力高强,萧询为何不记得亲生儿子的胎记…… 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萧询不是真的萧询,不,眼前的皇上不是她的心上人。 老皇帝手一挥,其余人等陆续出了延和殿,太后也在江晨曦赶来去被送回宝慈殿,这一刻延和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江晨曦眸光一颤,扶着肚子的手打颤,“皇……皇上,他在哪?” 一个他字,存着昭然若揭的试探。 老皇帝原本还想故作威严,吓唬一下傻站在门口的礼部侍郎江如海之女。 现下对方主动看了出来,他也不好再装,不愧是被他皇弟看中的人,聪慧睿智,一下子辨明不同。 “江氏,你不问问朕与他是如何一回事?” 这一问,彻底证实了江晨曦心中猜想,声音不同,眼下说话之人的嗓音偏沙哑,不如萧询玉石之音好听。 她忍着心中悲凉,苦笑,“他处心积虑纳臣妾为妃,断然不会无缘无故抛下臣妾与腹中骨 ,定是受了伤。” 除此之外,江晨曦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令他避而不见。 老皇帝见状,也不忍拆散一对有情人,遂主动告知真相。 “朕有个双生胞弟,从小寄养在相国寺智空大师名下,朕一年多前在边关重伤回京,还未查到背后偷袭之人,便迫使胞弟出山替朕遮掩一二。” “他眼睛受伤,去了相国寺治疗,你可安心留在 里,等他回来便是。” 江晨曦眼睛瞬间一亮,她朝老皇帝躬身行礼, 直 背,疾步离开。 候在外间的兰英也被这措手不及的意外 懵了,忐忑不安地问道:“主子,要不要过了卯时再出 ?” 别看江晨曦面上一派镇定从容,心里怄气着呢。 她咬牙切齿道:“不去!等他回 向我解释!回含元殿!” 怪不得他视世俗礼仪于无物,怪不得他敢觊觎儿媳,敢情他有恃无恐!到头来她被蒙在鼓里,被他耍得团团转! 天一亮,夏菊便进 ,临走前她把那名蓝衣公子 给金玉坊大掌柜看管。 大掌柜见夏菊大变活人,且还是番邦人,吓了一跳,心里不 浮想联翩,又顾忌夏菊的名声,暂且按下要去报官的心思。 夏菊从东华门入 ,遇到来去匆匆的魏炎,才知晓昨夜发生了 变,当即二话不说直奔含元殿。 含元殿内,江晨曦睡了一觉,醒来正在用早膳。 夏菊匆忙奔进来,“主子,您没事吧?” 江晨曦见到夏菊,笑了笑,“本 没事,可用早膳了?” 夏菊哪有心思吃早膳,忙把昨夜遇到的事 代了一遍,江晨曦听后,琢磨了一番,派曹贵去福宁殿走一趟,把此事告知给姜德一。 “你处理得甚是妥当,接下来便 给皇上他们解决。” 夏菊窥见江晨曦面 冷淡,疑惑不解,还是兰英悄悄把她拉至一旁,告知昨夜发生的离奇一事。 夏菊听后半天回不过神来,来了一句,“兰英姐姐,那主子的身份岂不是尴尬?” 真正的皇上归来,她们主子的皇贵妃位份到底算不算数。 兰英也正有此担忧,面 惆怅,“谁说不是呢,眼下也不知如何解决。” 江晨曦如同往常那样待在含元殿里养胎,除了去给太后请安外,她哪里也不去。 期间,姜德一那边传来话,夏菊抓到的那人巧合了,竟然真的是图乌在漯河失踪的三王子。 夏菊立了大功,老皇帝赏了夏菊一箱沉甸甸的金子。 刘达等人也被捉回天牢,皇上亲自见了萧锦仪一面,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无从得知,只听闻萧锦仪痛哭一场。 三 后,江晨曦沐浴后回到卧房,冷不丁瞧见出 多 的萧询。 哦,眼下他不再是大周帝王萧询,而是皇上的胞弟,可笑至极,与他共枕大半年,她迄今还不知晓他的真实姓名。 江晨曦冷眼撇了他一眼,而后当他是透明人,轻飘飘绕过对方,施施然转进内间。 江晨曦撇过来的一眼令萧景心凉了大半截,他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立即抬脚跟上。 “娘子,为夫错了,为夫不该欺你瞒你,你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能不能网开一面别气了?” 江晨曦落座到 沿,冷眼觑向油嘴滑舌的男人,“跪下!” 扑通一声,萧景单膝下跪,他膝行几步,步至江晨曦面前,抱着她的双腿求饶。 “娘子,我错了。” 江晨曦憋了一肚子的气,有一堆的 腹牢 要发 ,奈何见到他清瘦的脸,黑眸不复从前明亮,她又忍不住心疼。 “本 该称呼你一声皇叔?” 萧景见她挖苦嘲讽自己,忙不迭 代,“曦儿,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单名一个景字,萧景。” 江晨曦一怔,复又觉得可笑,原来那时他在苏子恒面前信手拈来的假名竟是他的真名! “萧景……” 气氛有点僵持,就这么单膝跪在她面前不言不语,如果她不答腔,他会不会一直跪下去? 江晨曦突然沉默,想听他如何解释。 萧景见她不再抗拒他的碰触,忙起身落座到她身侧,“我与皇兄是双生子,我从小被寄养在相国寺,若不是兄长受伤,承翊还未堪任一国之君,我也不会进 ,更不会借此机会认识你。” 原来真相是这样。 江晨曦心中释然,之前种种憋屈顿时烟消云散。 忽又觉得委屈,她被迫承受那么多非议、舆论,良心与自小习得的礼义廉 在斗争。 她埋怨控诉他,“大骗子,你骗了我好久。” 想要揍他,却又舍不得。 起码不是真的前公公,她心里这关算是过去了。 萧景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曦儿,事关兄长安危、国家社稷,抱歉,我没有提前知会你。” 萧景确实做了两手安排,倘若兄长活不过来,他势必要一直担着皇上头衔,她势必要趁早习惯身份。 可是有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即使前方道路遥远渺茫,但要是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江晨曦明白他的一番苦心,遂不再追究此话题不妨,改问他 后打算。 萧景握紧她的手,“为夫没多大本事,以后唯娘子马首是瞻,娘子做生意,为夫给你打下手。” 江晨曦仔细打量他,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忽而一笑,“好,以后夫君在家带孩子,曦儿出去应酬。” 萧景的身份之前不会公开,往后更加不会公开,按照他的 子,他肯定不愿接受皇上赐予的其他官职。 如此甚好,他们夫 二人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先回青州养胎,之后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养老。 太后过来探望萧询,问他今后作何打算,萧询也没隐瞒,如实禀告,“母后,皇兄既已痊愈,儿臣断然不能再厚脸皮留在 里,儿臣与曦儿商量过,我们决定回青州定居。” 太后算到萧景会这样做,她也不为难他,如此也算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刚收获一个儿子,眼下也不算失去,大不了待他们安顿好,她也去青州住段时 ,那里毕竟是她幼时的故乡。 太后拉着萧景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对曦丫头好好的,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皇贵妃位置。” 提起此事,萧景有愧于江晨曦,他给了她无上荣耀,却未能令她享受终老。 “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 临行前,太后与老皇帝赏赐了萧景江晨曦众多金银珠宝,老皇帝对外宣称福柔皇贵妃去 外温泉山庄养胎,在太后与皇上的双重隐瞒下, 朝文武也无人怀疑。 黑甲卫死伤大半,李卫与李一照例跟随萧景身侧,二人原本就是萧景身边的人,此次不过是物归原主。 出 那 ,姜德一与常嬷嬷前来送别,自然又是一番舍不得。 江晨曦先领着萧景回了公主府,把该 代的事情都 代了,五 后,她与萧景领着兰英夏菊李卫、江平等人,乘船回青州。 江晨曦去信给在罗州的苏鹤之,简明扼要透 了萧景的身份。 对于她与萧景回青州养胎定居,苏鹤之求之不得,关于萧景的身份,苏鹤之来信告知,他会守口如瓶。 苏子恒在罗州与他们汇合,会护送他们南下,届时再返京,待江晨宴与崔琳琅订完婚,他与苏鹤之再返回青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