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远自顾做着安排:“猪油留一笼吧,到时候你好熬制了炒菜用。” 许禾点了点头。 “别的呢?”张放远翻着猪下水:“猪肝要吃吗?” 张放远觉得许禾也不是个会舍得挑选的,自顾自扯下了两最瘦的猪里脊:“明上城里出摊儿,炒了带去中午吃。” 许禾:这人……怪不得何氏说他大手大脚得管着。 两人正商量着中午怎么吃,外头又来了个人,许禾认得是昨天在山上见到的汪臼,这朝前来送山货了。 “刚宰了猪回来?” “对。”张放远招呼人进屋坐,许禾先进屋去倒水去了。汪臼把背着的背篓放在了屋檐下,让张放远清点一下猎物。 两只野兔,四只野,还有一只三十多斤的羊,都是很常规的猎物。不过幸好是没有收邻村的羊,不然可就堆起来了。 像是这些山货都算不得肥厚,但是口味道和寻常百姓都买来烹煮的猪不同,被读书人说成山中珍馐,即便是不如何解馋,但价格卖的都比猪高。山货兔二十文,的滋补更好,价格比兔贵十文,羊就更贵了,四十文一斤。 这些都是山货的价格,若是家养的话价格会便宜许多,还有是处理了皮的价格,像这种还是生货的,又是收购价,肯定是拿不起那么高的。 两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收购价以市价减去八文到十文的样子,简单称重后,张放远一共给了汪臼一千三百五十文。 还是许禾出来数的钱。 张放远客气留汪臼吃饭,汪臼没留,反倒是在板车上选了一笼猪肝儿和猪心,在卖山货的钱里划了四十文,心意足的提着回家去了。 许禾有点心疼,成亲收的礼钱一下子就去了一半,他祈愿着收的山货能好卖。 第35章 才打头一声鸣,许禾摸着黑就起了。 院子外头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末夏初天亮的越来越早,要早出的人也就只有跟晨光做赛跑。 许禾端着一盏油灯去了灶房,他要做两个人的早饭以及带去城里吃的午饭,张放远在灶下升了火,往灶膛丢了两大块儿柴火以后就去后院喂马了,要先给小黑喝足了水,吃马草,待会儿才跑的快。 天不亮时,韭村似明不明,天边有一抹有破晓征兆的微光,笼罩下的旷野静谧,发出的一点声音都可以传的好远。灶膛里的竹竿儿燃烧炸裂开,砰的声音村角的人家都能听见,便是知道村里有人家已经起了。 没多一会儿,正在装整板车的张放远就闻见炒的香味,在清晨时纯净的风中格外的馋人。张放远寻着香味摸过去,许禾已经把炒好的起锅装食盒了。 “这么香?” 许禾看了一眼叉在一旁盯着的人,眼睛都快掉进食盒里了。他铲了最后一锅铲的,没有放进食盒,用筷子夹了一块递过去“喂狗子”。 “家里的小芹菜炒的,你尝尝。” 张放远了手,赶紧偏头叼走了。猪里脊没有肥夹成,质劲道,很适合小炒一盘。但因没有肥,炒的时候还得自行放油来炒,所以即使味道很可口,在乡野人户中也并算不得是家常菜,倒是城里的馆子出现的多。 许禾把炒的很,一点也不柴,吃了口齿留着瘦和料子的香味,十分馋嘴。 “好吃!下回去宰猪又自留了吃。” 许禾却道:“可省着些吧,费油费料的。”做一回心都要滴血了。 张放远主动把食盒盖子扣好:“既是做了屠户,那就得把做屠户的便宜都占完,否则岂不是吃亏。” 许禾无奈摇了摇头,眸却是温和。 两人早饭吃的简单,喝了点粥,吃了两个窝窝头,等天破晓的时候就关大门了。 野菜和猪一并搬到马车上,两口子坐在板车前头甩着缰绳出发去城里。今儿遇上城里赶集的子,去城里的村民比平时多许多,为了早去早回,又节省坐车的钱,出发的跟上城做生意的一样早。 张放远一个人都没拉,马车已经运不下了。 两人到市的时候,才辰初。 “有两没出摊儿了哈。” 临旁摊子的屠户又老样子,蹲在石墩儿上着面条,看着两口子今前来打了声招呼。 张放远笑说:“家里办事儿去了。” 屠户笑了笑,许禾帮张放远擦拭干净了摊子以后,拉出自己装野菜的背篓,取出了两把扎捆好的野葱和两笋,他听张放远说过隔壁摊儿的屠户,人家就是城里的人,所以每回来的都很早,中午还有媳妇儿过来送饭。 他抱了笋和小野葱过去:“村里挖的些野菜,新鲜的,大哥带点回去尝尝。” 屠户连忙从石墩儿上跳下来,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同许禾道了谢。 这点野菜不值几个钱,但是对于住在城里没有种地的人来说,张口的吃食都得花钱买,便是这山野里寻常可见的野菜也还得大清早去菜市挑买,人家直接送,实在是瞧的起。 而且大家都是摆摊儿卖的屠户,谁还能攀谁不成,全然是当朋友了。 “我媳妇儿正还说明儿要去买点野葱做饺子吃,这朝可都省的去菜市了。” 许禾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转身同张放远待,剩下的笋和葱让他给管摊市的人送去,人家也是城里人,既是承了人家的情少给了摊费,平里也应当来往的。 张放远敛着眉眼,口答应。 “那我出去了。” 张放远给许禾抬起背篓:“早点回来。” “好。” 旁头的屠户看着许禾走远了,他又端起了自己的面碗溜:“你媳妇儿看着冷僻,人还热心的。” 张放远笑道:“他就是不说话,心很好。” 一边应答,一边把山货也摆了出来。 “哟,你还卖上山货了?” “村里猎户托卖的。” 许禾背着背篓出去并没有到菜市去,而是去西市之前卖笋的地方摆摊儿,这头大都是乡野人家前来摆摊儿的地方,不用摊位钱,人也不少。 他麻利的铺开摊子,心中还雀跃,先时就盼着来卖菜,时下总算是来了。 野菜昨儿放在凉的地方,又洒了水,看着还很新鲜。而且他也不似常年来卖菜的村户人家那般老油条,把野菜摘的很老,等人家买回去了还得自摘一遍,很快就有妇人夫郎前来在摊子前翻看野菜了。 “又又新鲜,还是新采的。” 夫郎瞧小葱藠头冲洗的干干净净的,仔细选着:“瞧着这小葱可比有泥巴的看着舒坦。” “可不,回去也省去些事儿。”许禾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张裁开的芭蕉叶:“夫郎,拿两把回去吧,炒包饺子包子都好吃。” 夫郎点点头,挑了两把捆好的递给许禾,他接过赶忙用芭蕉叶包好,外头捆上一棕叶,小心放进了买菜人的篮子。 在旁头摊子上看菜的妇人见着许禾的菜干净又,还包整的妥帖,立马想过去看看,却被摊主喊住小声道:“不新鲜的菜才自己淘洗过,瞧我摊子上的带着泥才是最新鲜的咧。” 妇人干笑了一声,趁着小哥儿埋头去理菜的时候还是溜到了许禾的摊子上,挑了一把脆的金刚藤。 小哥儿气的狠狠瞪了许禾一眼,许禾视若无睹,热情招呼着来客,很快他的菜就卖出去了小半。 “你什么人啊,也敢来和我抢生意!” 等着买菜的人散开以后,小哥儿掐着,忍不住斥骂。 “到处都是摆摊儿的,又是谁抢谁生意?” “别人摆在别处我管不着,可你摆在我旁头不是存心抢我生意吗!” 许禾也不是头一次见识到不讲理的人,他也不生气,兀自给自己的菜浇水。 “诶!你还傲的很,你知不知道我男人是做什么的!” 许禾实诚:“不知道。” “好啊,你这新来的脾气还硬,我倒要瞧瞧到底是你嘴巴硬些还是骨头硬些,信不信我找人来你!” 许禾懒得搭理他,甚至还吆喝卖菜。 小哥儿气的没安置,却又不好直接同人在此处掐起来,他揣了一脚菜篮子,将自己的摊子挪开,像是避瘟神一样躲开许禾。 摊市上卖野菜的人多,许禾准备的野菜也不少,到巳时太已经大的了,许多摊贩都挑着菜走了,要么收活儿回去,要么就走街去桥底下卖或者是去居民巷叫卖卖。 许禾还剩下不少野菜没卖完,他收拾起来准备下午放在张放远的摊旁边,要是有人来买顺带买点就买,卖不出去就拉回家自己吃或者晒干了储存,总之是不能再二次拿来城里卖了,会越来越不新鲜。 他算了算卖菜的钱,收入算好的,有三十来文,可以买一对小回家了。忽而他又眉头一皱,先前一高兴就答应了张放远要给他做包子的,要是去买了面粉就买不了小了。 他犹豫着回了市,张放远正在给客人剁羊。 “回来了?” “嗯。” 张放远把羊腿包好给客人,许禾瞧了一眼摊儿,山货卖了一半,倒是猪还没卖多少。 “这回的猪小,不够肥厚,没往常好卖。幸而山货还买的人不少,便是一个买不得整只,剥皮分开来卖还更好卖。”张放远小声道:“分开卖我还多卖两文一斤。” 许禾眼角弯了下。 许是来了市都是打定主意要买的,市里大多都是猪,见着有山货,眼前一亮就想着来问问价格,城里人吃腻味了猪有时候也是舍得花点钱吃点别的口味。再者山货不是总能买到的,毕竟是猎户供应,不像是猪这样圈养,村户人家寻常就能得。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市门口那段儿一阵嘈杂。 “我家秀才办婚事儿,来定办些东西准备摆席。” “可恭喜大娘,瞧瞧,我这摊儿上的最是肥厚不过,做事儿摆宴可合适了!” “大娘,您要得多给您个实惠,来我这摊儿瞧瞧!” 办事儿买无疑是大主顾,这个时间点儿市上买的人本就不多了,忽然来了一个要多买的,一时间大部分摊户都去招呼着想抢到这桩生意。 张放远跟许禾对视了一眼。 “费廉跟你二姐的婚事还是定下了。” 其实婚事说定以后,刘香兰因彩礼的事情气了两天,后头被许韶劝着,气消以后尾巴又翘起来了,逢人便说跟费家结了亲。 村里热火朝天的议论,一时间不晓得该羡慕许家还是费家,总之村里适龄的男女小哥儿都伤心了一场,包括张放远最近的一个邻居陈四。 两口子才成亲浓情意着,又是上山挖野菜,又是去村外寻买,许禾这两没怎么外出下地,没碰见村民都不晓得她二姐的事情成没成,先时倒是听张放远说了一嘴费家上门。 “哟,这不是禾哥儿和张屠子吗。” 费母受了一众屠户众星拱月,心里飘飘然,眼睛老早就瞥见了没有生意的张家摊儿,挽着篮子笑眯眯的扭到了两口子的摊子前。 “哎呀,就是这太瘦了些,不然就在你们这儿定了。” 费母捏看了一下挂着的瘦,斜瞧了一眼黑不溜秋的许禾,瘦还高,实在想不通这种模样怎么让自己儿子魂不守舍了好多天的,她眼珠子一动:“怕是这猪品相这生意也不好做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