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珞安和梁嘉澍正式摊牌了,过程不太顺利。 徐美芳赶着她回来处理状况,原本万般不 回家的人变得不紧不慢,看得人着急,徐美芳便作主给她订车票。 早上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回公司把堆积两天的工作迅速处理完,加完班回到家,梁嘉澍已经开了红酒在餐桌等她。 桌上摆着几盘菜,没动过,菜式看便知道是外卖。 她通知过他今天会回来,梁嘉澍愿意接她,她不愿意。 她承认她有些故意想看梁嘉澍的反应,谁让他半点出轨的慌张和歉疚都没有。 不过眼前的景象不在沉珞安的设想范围内。 梁嘉澍从未如此大阵仗等过她。 他开口问她「累不累?」 沉珞安很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姑且可以当作累。她在他对面座位坐下,梁嘉澍起身拿酒杯,倒了点给她。 「谢谢」她说。 「爸怎么样?」 「 好,你没跟我妈通过电话?」 「下班的时候给她打过,她问我接没接你」梁嘉澍说到后面那句时,表情若有所思。 哦,难怪,手机上几通徐美芳的未接来电大约六成是关心她婚姻状况,剩下四成是来兴师审问的。 徐美芳知道那天陆晏舟的存在,毕竟大嘴巴的人就是他。把沉珞安训也训完,劝也劝完,才问起陆晏舟怎么在这,怎么跟他有联络云云。 沉珞安随口半真半假地胡雏「跟他几个月前遇到的,刚好他妈车祸住进来碰巧遇上,不知道他怎么发现梁嘉澍破事」 「那他脸上的伤也陆晏舟打的了」 嚯,她妈还 。 沉珞安波澜不惊,应证徐美芳的说法。徐美芳脸 青一阵白一阵,虽然此事事后才反应过来,但不影响徐美芳恼羞成怒,丝毫没有再见故人的喜悦,甚至是当年她夸到恨不得是自己儿子的陆晏舟。 当年逃的太过丢人,如今女儿头上被种青青草原,知晓的又是故人,徐美芳怎么想怎么羞,不断叫沉珞安把陆晏舟的嘴堵上,又觉得不安,这关乎沉珞安的婚姻,羞也想亲自跟陆晏舟一对一面谈。 沉珞安不肯,直道「说了跟他没联络,怎么找他一对一,不然他刚刚说他妈也在这住着,你去找看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美芳瞬间萎靡,冷脸用鼻子哼哼两声,竟还记挂钢琴事件,骂道「他也就书读的好些,小时候说话就 怪气,不是什么好人」 时隔多年,仇恨不蒙眼,倒是开眼识小人,沉珞安在心底称赞。 沉珞安没给徐美芳回电,问罪究竟问谁的,她还得问问。 如果梁嘉澍说沉珞安不让接,罪就是沉珞安的。 沉珞安百分之百肯定,梁嘉澍不会,还要装模作样问梁嘉澍「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说没接到,我公司有事」 沉珞安点点头,也没表达谢意,谢了反倒像是她做错事情一样。 梁嘉澍话锋一转「你自己回来的?」 沉珞安有种像被打了下,莫名被捉 的 觉。 做贼喊捉贼,说的是不是就是梁嘉澍? 她很快扯出个笑,无不讽刺,坦坦 回答「不是」 「跟你那个竹马回来的?」 这话更明白了。 沉珞安没有任何喜悦或愤怒,她很平静,只是好奇「你之前见过他,还是认识他?」 当然,那个雨夜的远远一面定不算数。 沉珞安想不明白,梁嘉澍怎么认出陆晏舟的。在高铁上她问陆晏舟,陆晏舟不屑地回「谁知道,他心里有鬼」 沉珞安皱皱眉 ,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梁嘉澍的,你又没见过」 「我见过」陆晏舟说「你忘了,和胡大头在大厅碰巧偶遇的时候见过,你和他依依不舍的在道别」 「……」 懒的理陆晏舟话里的臭腐味,沉珞安想起来那天,但他们擦肩点头都不算,眼神有没有 会她倒是不清楚。 难道眼神 会就能知道陆晏舟的身份?梁嘉澍又没开天眼,什么都知道。 梁嘉澍打马虎眼「不认识,觉得眼 而已」 不说算了,再问没意思。 沉珞安盯着梁嘉澍嘴角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他先打你的?」 梁嘉澍摇摇头,情绪看不见起伏「这不重要」 确实。 沉珞安无声地笑「是不重要,你说说重要的」 梁嘉澍沉默,片刻后才张开口,声音低低的,不似以往的柔和,像是埋在冻土里,冰冷且僵硬「他都告诉你了」 沉珞安不应,故意装傻反问「告诉我什么?」 梁嘉澍好似被问住,神情 沉,许久又状似无奈地扬起笑容,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出轨了」 一个笑容也在沉洛安脸上浮上来,好歹相处几年,她知道梁嘉澍不是连坦承都不会的人。 既然做了,被发现,就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不是因为他诚实,只是因为那样不是他的格调。 死鸭子嘴硬的事,他不干,丢人。 沉珞安嗯了一声,却对本应该杀伤力十足的发言保持安静,不发一言。 两个人无声对望,连 动的空气都像是在互相对峙,见沉珞安眼里平静无波,倒影里的梁嘉澍是越发耐不住。 他终于举白旗投降,可惜他不是忏悔。 「在他告诉你之前,你也早就发现了不是吗?」他说。 这次,沉珞安硬是给自己戴上的面具啪的一声,裂开一道 隙,头皮轰然炸开,耳边嗡嗡作响。 沉珞安眨眨眼睛,故作镇定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梁嘉澍彷佛已经重新夺回大局,手指敲着杯脚,不甚在意地道「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装不知道,不是吗?」 听明白了,原来梁嘉澍的把柄 是他留下的。小孩吃饼乾掉碎屑是不经意的,他呢?就算被发现,也不做收敛,故意在旁看沉洛安故作淡定地捡着吃。 一时间,又羞又怒的情绪忽地像海啸般朝沉珞安扑来,拔高声音「所以你要我继续装不知情?」 梁嘉澍摇头,道「我知道你对很多事都无所谓,但是身为 子,我不知道原来你能容忍这些事,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他看起来真的很好奇,双眼直直地看着沉珞安,宛如孩童,纯真无 ,有十万个为什么在等她回答,可仍然掩不住藏在那下面的坏心眼。 「难道你故意让我发现,就是想看我怎么反应?吃醋撒泼,一哭二闹叁上吊?梁嘉澍,你不觉得你有点 吗?无聊到这种程度?你有没有想过这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说到后面,沉珞安怒极冷笑,反过来问他「你问我为什么?那你身为丈夫,你又为什么出轨?」 也许梁嘉澍是真的好奇,沉珞安却是真真实实的,不是也许。 男人出轨的理由大同小异,女人也没什么不同,沉珞安看很开,对忠贞二字不太 冒,不把梁嘉澍当成柳下惠,更自然不认为他会守男德,尽管梁嘉澍对外形象好,绅士又君子,向来与女同事保持距离不越界。 只是当这种事发生在梁嘉澍身上时,说心底话,她多少不适,因为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个没有浪漫情怀,不说甜言 语,口口声声说想把 子过到寡淡如白开水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一套,做一套?不是的,他不是那种人。沉珞安不敢说多了解他,可至少也了解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花花肠子上。 梁嘉澍不答,要求她「你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问什么来着?哦,对,为什么能容忍他在她眼皮底下睡别的女人。 为什么?沉珞安想了想,难不成要把那套“对忠贞二字不太 冒”的说词搬出来? 不太对。 她又想了想,时间被无限拉长,也把刚才的剑拔弩张化作无声的烟硝,最后给出一个摸不着头尾,又有点模稜两可的答案「我不是什么都无所谓」 和梁嘉澍结婚,往外说,他软硬件都好,往深处说,梁嘉澍是沉珞安当时的浮木。 独自漂太久,无依无靠,没有寄托,高中结束的那年把自己伪装成坚固不摧的铜墙铁壁。 生活上得过且过,不至于 落街头饿肚子,心里却是 神耗损,摧枯拉朽的在腐烂,以为谈几段恋 能如维他命帮她续命,到头来竟不如一 事后菸的心 意足。 梁嘉澍的出现不能形容他宛如救星之姿或是白马王子来拯救她,治愈她残破的心,顶多形容他是张OK绷,或多或少让她有种没那么疼的 觉。 梁嘉澍让沉珞安知道,在她背后有个人在,任何问题都不用担心,任何大大小小的麻烦都可以丢给他去处理。他乐意解决承担再好不过,尽管沉珞安从不麻烦他。 沉珞安想过,当时的梁嘉澍于她,是心理安 。她亦不怕孤独,可仍然寻求一丝丝的安定。 大抵是梁嘉澍的沉稳和求婚时那番话的作用,如今沉珞安的容忍有很大部分是为自己,也为他说的那种 子。 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已经不易,假如人生真能如此,便是她最大的幸运。 假如罢了,沉珞安不会不懂,无论是谁,那样的话永远说出来简单,做起来难。沉珞安还是 谢梁嘉澍对她说过,她也愿意相信他是真心且真诚。 只是,眼下稍稍偏离了轨道。 再追究为何出轨其实没有意义,还是实际一点,直击核心。沉珞安问他「你 她吗?」 梁嘉澍沉默不语,选择行使缄默权,答案彷佛不言而喻,双眼却不躲不避地望着沉珞安,好似又在说些什么。 沉珞安抬起酒杯,酒红 的 体在是水晶杯里摇摇晃晃,鼻尖在杯沿轻嗅,啜一小口。 红酒 好者梁嘉澍少不了在家放置红酒柜, 兴致来了或是间暇就开一瓶,或又偶尔帮夫 深夜运动助兴。 梁嘉澍也时不时就教沉珞安品酒,这么多年过去,品酒的能力比不上梁嘉澍,叁脚猫功夫倒能拿出去唬唬人。 今天开的这瓶是梁嘉澍珍藏许久,舍不得开的藏品。 沉珞安喝的出来,确实上佳,可惜不该在今夜浪费,应该选在值得庆祝的 子,气氛好时,他们还能做场 。 沉珞安甚至想,她可能只适合啤酒炸 ,可今夜连啤酒炸 都不配。 不想猜梁嘉澍真实的答案, 说不说,她也不 听。沉珞安搁下酒杯,舌尖残留的味道带有单宁的涩,吐出话却比涩还涩上几倍。 「我们离婚吧」她说。 而梁嘉澍给她的回答,只有一句问句。 「你 过我吗?」他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