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她的, 怎么会到齐存的柜子里, 或者, 是丫鬟无意中放进去的? 可是她年幼时戴的首饰, 早就箱底了,丫鬟也不会轻易翻出来。 小孩,齐存, 物归原主。 乔沅托着粉腮,若有所思。 像是只差了一样关键线索,就可以把这些连起来。 大壮端着夫人喝的冰镇绿豆汤过来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立于亭中的美人。 最好的廷画师都画不出如此惊的美貌, 藕锦织裙上的云倒映在水中,漂亮极了。 美人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眉尖蹙起,偏了偏头, 被池边的荷花引。 亭子建在池边,靠近水的那一面本来有栏杆,但正巧昨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岌岌可危地保持着原状。 于是站在栏杆边,探身摘荷花的美人就显得非常危险。 大壮脑袋里轰地一声, 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几个画面。 幽深的湖水,泛着冰冷的寒光, 烈的浪花,漾开的青丝如烟如雾,在水中,最后定格在一张被头发遮掩,却依旧透着光晕的面容上。 身躯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混后怕,心脏像是被大手攥住,狠狠一捏。 纤白手指还没触到荷花,间横过来一条铁臂。 乔沅眼神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抱着飞快地远离水边,直到退出一段距离,才被放下。 身后呼急促,她都觉后背贴着的身躯在几不可见地颤抖。 这时候乔沅哪里还记得什么银镯子的事,转了个身,对上那张眉宇间还残留着惊惧的面庞。 向来壮的男人发白,额角都冒出冷汗。 乔沅一愣,没有管还在上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你怎么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那双亮盈盈的水眸近在咫尺,水葡萄似的,盛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发着颤的身子在这种眼神下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大壮刚想开口,才发现喉咙紧得不像话。 额头传来轻柔的触,是夫人在帮他擦汗。 大壮闭了闭眼,把脑袋埋在夫人肩上,死死地搂着她。 乔沅也不急,等到颈侧的呼慢慢平复下来,好一会儿,才听到闷闷的声音。 “栏杆坏了。” 刚才乔沅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事,现在松了口气,“我知道。” 她又不是小孩,自然注意到了那面坏了的栏杆,所以摘荷花的时候手抓着亭柱,免得自己掉下去。 乔沅拍拍男人的背,刚想推开他。 “我好像看到有人溺水了。” 他的话有些奇怪,乔沅却一下反应过来,想到自己之前掉进湖里被齐存救上来,又心虚又高兴。 “你想起什么了?” 大壮眼神茫,扶着额头,恍惚了会儿,“我不知道。” 他努力回想那个女子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再一细想,脑袋里便钻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乔沅慌忙拿下他的手,“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慢慢来就是了。” 现在已经够傻了,可别再整出什么问题来。 大壮缓过来,膛触柔软,他这才意识到两人还抱在一起,连忙松开搂在夫人上的手。 乔沅倒是不在意,轻轻抚平衣裳上的褶皱。 大壮瞄了夫人一眼,见她细白指尖抚过前衣襟,耳尖一红,赶紧移开视线。 * 这件事倒是给了乔沅启发,她想起大夫说可以带齐存经历以前悉的环境,说不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计划,先收到了一张请帖。 是懿容公主举办的生辰宴。 乔沅小时是懿容公主的伴读,那时候两人关系不错,这些年来往少了些,但人家特意邀请,她也不好拒绝。 懿容公主前几年丧夫,如今独自住着偌大的公主府,她热闹,常举办各种名头的宴会,公主府内也是雕梁画栋。 乔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久不见的乔嘉,刚想走开,被看个正着。 “姐姐。” 乔沅当没听到。 乔嘉没办法,只好说点她兴趣的:“姐姐,父亲已经同意在和离书上签字了。” 乔沅果然停下来,转过身,光裙衫,纤袅娜:“当真?” 乔嘉推着轮椅靠近,仰头看她:“听说赵姨娘在里头出了不少力呢。” 以前乔母掌家的时候,府上规矩严,赵姨娘被了几十年,如今有机会摆这个明的主母,可不得使劲出力。 就算新的主母进府,短时间也掌控不了乔家,她可以从中谋不少好处。 乔沅不在乎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结果是她想看到的就行了。 她心里为阿娘高兴,面上也带出几分放松。 乔嘉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袖子:“就算父亲和母亲和离了,我也是你的妹妹。” 她面上有几分委屈,似乎为乔沅避之不及的态度伤心。 乔沅这会儿心情好,懒得跟她计较。 婢女领着两人到举办宴会的地方,途径一座假山,却听见一阵小孩哭叫。 乔沅正疑惑,却见婢女哎呦一声,向她行了个礼:“定是四皇子贪玩跑进去了,奴婢这就去把他带出来。” 四皇子和懿容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今出现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乔沅颔首,见婢女匆匆忙忙地跑进假山,果然抱出来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 小孩浑身糟糟的,出来见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美人,羞怯地躲在婢女身后,看得出是个腼腆的子。 早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光芒太盛,把剩下几个未成年的弟弟得死死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倒台,众人的目光不得不转向剩下的几位皇子。 本来李兴作为其中最年长的,也有几分胜算,朝中却鲜有支持者。 众人一提起这位四皇子,只余叹息,皇帝更是毫不客气地评价这个儿子——平庸。 想今这种跑到假山里玩,结果被卡住出不来的事传到那些大臣面前,又要摇头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 今的生辰宴也算宾主尽,宴会结束后,懿容公主特意把乔沅带回自己的寝屋,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在外人看来,两人境遇相同,年纪轻轻就丧夫,懿容公主还安她要向前看。 乔沅出来时,和一身着翠衣袍的男子擦身而过。 乔嘉竟然还在外面等着,兴致,想跟着她一起回庄子上住。 乔沅自然拒绝了。 乔嘉努努嘴,奈何乔沅态度坚定,她也不想惹得姐姐厌烦,只好转移话题:“姐姐,你可知刚才那进去的男子是何人?” 乔沅侧目,她刚才连那男子的面容都没看清,自然不知他的身份。 乔嘉神神秘秘地凑近,“天不早了,姐姐你出来时,公主的寝屋是不是都没人了?” 乔沅一愣,反应过来,脸颊漫上绯红。 她皮肤太白了,这层红就如宣纸上的一抹朱砂,纯洁中又透着气。 乔嘉凑得更近了,“公主守寡多年,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倒是希望姐姐也如此。” 乔沅皱起眉头:“住嘴。” 乔嘉不:“难不成姐姐还想为个镇国公守一辈子?我那儿有几副小倌的图册,姐姐不妨拿过去瞧瞧,挑一两个才好。” 此时两人正走出了门口,镇国公府的马车在一旁等候。 大壮待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看见夫人走近,正要下马车,听见这话,心里一紧。 是啊,夫人还这么年轻,生得这么美,怎么可能为个死人守一辈子活寡呢。 好在很快又听见夫人的轻斥:“胡说八道什么。” 大壮松了口气,随后心里又升起一种不明情绪。 哪怕他没见过别家夫人和侍卫相处,也察觉出夫人似乎对他宽容得过分。 也许,他的妄念,可以得到上天眷顾。 大壮咽了咽口水。 夫人不排斥他的拥抱,还允许他同共枕,至少在夫人这里,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那夫人的心思和他的一样吗? 这个猜测一出,他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陷入纠结中,直到乔沅上来。 马车缓缓启动。 大壮心神紧绷,后背都了,不敢看坐在对面的夫人。 好在夫人似乎也有心事,没发现他的异样。 乔沅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男人,垂眸深思。 这一次的宴会提醒了她,如今正是关键时刻,齐存的失忆症可以慢慢来,朝中的局势可等不得。 她虽不懂朝政大事,但也知齐存的野心不小,有沟壑,不甘居于人后,立储事关重大,齐存不可能在其中什么事也不做。 乔沅知道怎么联络齐存的心腹,想了想,斟酌着话,试探着开口。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