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衍走进屋里给康婶搭把手,徐轻就带着小禾在院子里的板凳上坐下,你看看我看看,很快吃吃地笑了起来。 “阿姨,我跟你说,”康·从小就藏不住事·禾,“叔叔说,你是她最喜 的女人。” 徐轻耳朵红:“什么呀!” “是真的,而且他说,他只喜 你。”小禾认真地看着徐轻。 这样的话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徐轻好像心漏跳了一拍似的,眼睛无措转了几圈,最后 了一口唾沫:“真的假的,我们继续看小裙子吧。” “是真的!”小禾说,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可以当我妈妈吗?” 徐轻:“……” “你当我妈妈吧,阿姨!” “不要。”徐轻握住小姑娘纤瘦的肩头,“妈妈是妈妈,阿姨是阿姨。” “我就知道。”小禾轻哼着把脸别过去,拿着她给的一个小吊坠跑开了。 脚步顿了顿,转身回来又拿了几个。 “小花儿进来吃啦!”康婶招呼道。 “嗯!”徐轻闻声站起来。 是家里会做的那种手艺,汤水加了冰糖润嗓子的清甜, 蛋白白胖胖浮在汤里,只喝了一口就 觉到饿了,很快一碗汤见了底,康婶乐呵呵地给她又做了一碗。 她怕这些钩子会伤到小孩,于是只留了一部分,其他的放在包里想着回去磨一磨棱角再给,二人回到君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天疲惫过后没有太多的话,沾着 沿就能睡着。 有点累,但是又并不是那么辛苦的累。 惊醒的时候她发现边上是空的,顾明衍在卧室里洗了个澡,轻微的动作惊醒了她,往后撑着手掌半坐起来,发现什么东西有点膈手,是他放在枕边的一本书。 没有开灯,她打开手机屏幕看到是凌晨。 “顾明衍?”嗓子有点沙,试探 地问了一句,她套上拖鞋走到门边。 他……没有关门。 眸光里倒映出他宽肩下紧致的肌 线条,灯光下泛着水泽的浅光,双腿劲瘦且长,视线选择 飘忽过,但是不得不又绕回来……脚不自主往后退了半步,最后落在男人不悦的脸上。 “看够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她心里一万个土拨鼠尖叫返回去扑到 褥里。 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套衣服的声音,徐轻这回是真的心跳要从 口跃出来了,祈祷着光线再黑一点,也许再黑一点,画面停在记忆里想删都删不了,她像只通红的虾子已经被煮 了。 于是闭眼,于是又睁开。 于是变成飘飘忽忽挂在楼下香樟树上的那个小幽灵,心想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发现。 就算害羞了也没有人发现。 第74章 顾明衍从浴室里出来, 看到的就是在被子里裹着的一个长条,看不出什么身形,应该是胡 滚了好几圈, 靠近枕头那边就探出头用来呼 ,其余都裹得严严实实。 长指“啪”一声按下关灯,他伸手拍了拍靠近前端的脑袋。 没有被子,徐轻懊恼地想, 她在 上滚来滚去干嘛,不如直接规规矩矩摊开,还不用像现在这样, 佯装面无表明地坐起来摊好, 再缩到她常睡的那一边。 挥之不去啊挥之不去。 就算在黑暗里她也能 受到他的动作和身形, 突然想起他后背上应该有几道疤, 和他的额上一样。 “顾明衍,你睡了吗?”徐轻几 手指捻着被衾的一个小角, 嗫嚅着开口问。 “睡了。” “哦,”点头,“那我们能聊聊吗?一会儿?” 顾明衍呼 声一下有点沉, 翻过身面朝着她。 “聊什么?” “就聊……”她声音 低的时候音线非常细,但是不尖,有点绵绵软软的 觉。顾明衍视线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徐轻发现窗帘的另一边可以透出月光或者灯光, 这样的晦暗里可以隐隐辨出一个轮廓。 “国际油价与世界局势分析吧?” 气氛默然了一秒。 徐轻 了一口唾沫,因为这个笑话听起来并不怎么有水平。她可以 觉到被褥底下的手腕被人握住,顾明衍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体温接近, 鼻尖边上都是很好闻的沐浴 味道。 薄荷掺杂着一点清苦的中药味。 “你休息的时候我去找了杜湘辉的一些资料, 还有健怀的。”后脑勺小心翼翼接触到他臂弯间,徐轻侧了侧头,“不知道你有没有用,但还是想着能帮上一点忙。” 她知道他应该有更多渠道去获得这些资料,但是让她干坐着反而更加着急。 “找了多久?” “呃,大概三四页小五号字体这样,不太多。” 已经是她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信息了,而且条条框框罗列得非常详细,甚至还去对照了一下相关法条。不看的时候以为法律规规整整很清楚,但是真正接触才发现一个事实可能对应好多条法律, 本看不完,她又不敢胡 标注,这么长时间整出三四页纸,几乎要抓破她头皮。 听到身边男人呼 声一滞,徐轻问:“怎么了?” 随后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多久,而不是多少。 “噢……”眸光颤了颤,连忙回答道,“不太久,也就一会儿会儿?因为东西其实并不多。” 轻握着她纤秾合度的手腕,顾明衍开口:“我睡起来去看看。” 又补充:“其实不用做这些。” “我乐意做就做了。”徐轻语气有些耍赖的味道,听他笑也跟着弯眸笑了起来。如墨渲染的夜空沉沉地往下 ,万家灯火编织出城市未眠的一只眼,他的指尖有些并,徐轻细软的发丝在他手臂间轻扶,脑袋往中央靠了靠,是一晚平常的温暖的相拥。 网络和舆论在悄然编织着另一个世界。 “亲 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本次‘爆料’频道的主持人章思竹,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呢?”屏幕前五官生得纯媚的女主持弯眸笑到,礼服 肩可以看到白皙修长的手臂,指间夹着几张卡片式题词,整个人的姿态是优雅且从容的,笑起来的时候又显出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明 ,“那么众所周知,平台开这档节目是秉着‘缘更’的理念,有料就爆没料有缘再会,年底大盘点,让我们看看今年的申城又发生了什么让我们意想不到的猎奇猛料~” 作为佳悦传媒的台柱子,章思竹一出场弹幕上就刷起各种花式表白的评论。由于佳悦做这档节目基本都是以不定期直播形式,但胜在热度高,开场没几分钟就挤了上万人,慕名看美女的 多,想听八卦的也不少。 “一男子未注意旁边的黄 警告牌冬天下河摸鱼,结果被鱼啃了昏 不醒,”章思竹五官皱起来,又可 又搞怪,清咳一声,“……呃,大哥作为开场好像不够味儿啊!” “这个,又是一男子同时 往了十七个女友,平均每两天出一次差,三年未被发现。”屏幕上附带出三条黑线的表情,章思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值得敬佩,但建议不要模仿。” “……”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章思竹低头看了看手上题词的卡片,葱白的手指逐渐攥紧。 “怎么了小章?”耳麦里传来声音。 “当然要关注的也不止是这些搞笑新闻,引发群众讨论的还有很多正能量的事情。”嗓子眼有些发堵,她没有选择念原先写在题词卡片上的内容,而是笑着开始下一个环节。 “mei姐早好。”实习生任逊走进办公室,黑 书包往椅子背上一挂,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嗯。”虞莓戴上耳机,电脑上的直播声戛然而止。 “在听小章记者的直播是不是!我也超级喜 章思竹,超漂亮简直大美女。”任逊眼睛放光地看过来,“mei姐也喜 她吗?” “谈不上喜 ,讨厌是有点,但没有针对她。”虞莓皱眉道,“这些非主 的媒体说的东西如果踩到边界线,处理起来很麻烦,为了博噱头什么都爆料。” “当个笑话看嘛,”任逊语气低下来,“这玩意儿没多少人会信吧我觉得。” “这可不一定,你永远不知道群众脑子里在想什么。” 中间有一段犹豫的卡壳,虞莓注意到了,但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台本出了问题。 或者是有什么原本写了,说的时候又不愿意了。 直播结束,章思竹回到办公室里咕嘟咕嘟喝了一口水,莹润的 体滋润过疲惫的嗓子,她轻轻 了一口气,转头看到主管正抱住肩膀站在她门边,于是垂下了眼。 “不是神神秘秘说今天要爆一个猛料的?”主管砸吧嘴,“又不爆了?” “不了。”轻飘飘一句话带过,章思竹绕过办公桌在垫着 绒玩偶的电竞椅上坐下,那几张卡片放在键盘底,放在鼠标上的手指有些细微的僵硬。 “神神秘秘,勾人兴趣又不说。”主管“嗤”道,“也就是仗着老板宠你这么为所 为,放旁人你看看。” “那我为什么要看旁人?”章思竹有些好笑地看向她,眸子是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潋滟中又有些泛冷。本身就是她的东西,又为什么要看别人来显 自己的优越。 “行了行了,不跟你掰扯,但是这次直播反响是非常不错的!做得很好。” “嗯,应该是吧。”章思竹点了点头,长长的睫 颤动几下,回忆飘忽到半个月前。 “走了啊,干活了。” 章思竹 儿没有回,指腹 得发红泛白,原先以为可以调整好的那几个字再一次回过来,想带刺的藤蔓 绕着她。当初明明就是这男人先提的曝光婚姻,后来又说不要。 合约婚姻有什么好利用不来的,除非遇到了什么其他的情况,除非真的产生了 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她呢。 喝了一口水缓解翻涌的情愫,章思竹睁开眼睛,看到 屏幕的溢美之词,这些夸赞她听得不必徐轻少,但也正因为多了,所以不值钱,夸奖不能证明所有,也不是要有多少夸赞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成绩。 别动她别动她。 合作久了两个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卑劣的默契,如她知道顾明衍打官司那些手段,他也知道她是怎么在短短几年就有了现在的地位,其中见不得光的灰 地带有不少,只要她想,对付一个圈里小辈方法多的是,所以他在警告她。 那他又凭什么来警告她? 章思竹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发凉。 就好像原本同样身在黑暗里的人对她说自己要去追逐 光。 他也配。 第二次庭审开庭,宣布好法庭规则,核对好当事人的基本情况,白 的灯光下战线徐徐拉开,好像盖着轻纱围帐的一只蝴蝶,煽动翅膀 幽烛微,被卷起风的另一端是被掩埋的真相。 “原告,请介绍你的当事人姓名,出生年月,和身份信息。”法官的声音在庭上显得肃穆庄严。 陪审团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不同的面孔似乎化作了同一张脸,屏息静默地看向庭中。 徐轻坐在这些人之间,她的呼 是融进空气里的,和半年前的自己不同,那时候自己会用手指比出一个相框,可是现在的她只想去看一场正义的较量和宣判,好像现在渐渐能明白,为什么法律和课本同样神圣,也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维护法律尊严的人。 哪怕接触过宁越和顾明衍。 他们同样是非常优秀的律师,或许有不同的信念和生活态度,但是作为法律从业者,他们都同样,并且终身地认为法律的地位尊严不可撼动。 “当事人康禾,13年5月出生……”他穿的是红白领结的律师袍,声音在庭上显得十分清晰。 “好。”等双方都说完相关信息,法官点头,“原告,明确诉讼请求,与起诉状上是否有变动?”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