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的反应,尽在宋显维意料之中。 那帮掌柜家大业大,想必不差那几千两银子。 但作为宁王,多少要表示己方并无贪念。 沉 半晌,宋显维淡声道:“只要不随便宣扬,这事……就算了吧!他们不就是想让本王的王妃替他们宣传么?本王成全他们便是!” 狄昆不解:“您真会让顾小娘子这么做?” “你懂什么!”宋显维懒得解释,“此事若处理不好,定要落人口实,说我宁王府的人贪财、借机纳财……亭亭本非京中闺秀,如不实传闻传到圣上和宗亲耳中,往后只怕备受冷眼!” 念及这一连串的事全因狄昆而起,宋显维气恼之下,抬腿踹了他一脚。 狄昆奔走多地,一回来就得挨打,只得苦兮兮咬牙受了,乖乖退出船舱。 宋显维躺卧在 ,盯着帐内摇曳的灯影,静下心分析眼下看似平静、实则暗 涌动的局面。 道上闲杂人等的风言风语传入京城后,会否破坏顾逸亭的形象? 宋昱与顾家人保持尚算密切的 往,是否怀藏别的目的? 入京在即,海外杀手一案,能否顺利破解? 他沉思片晌,脑子却像灌 了浆糊,无力思考,只想尽情释放杂念,好好睡一觉。 沉沉睡去的前一刻,他忽而察觉一事。 ——近 的睡眠……似乎好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谁?谁伤害我媳妇?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亭亭:都是宁王那个混蛋! 宁宁:??!!??!! 【明天换地图,要进京啰~至于进京之后会发生什么,你们懂的哈!】 第57章 晨光从内舱上方的小窗口透入,宋显维竭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在外奔走的 子里,他鲜少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刻。 可最近,连续三四天皆如是。 不对劲! 睡前的警觉瞬即重返心头。 他悄然下 ,细察房中诸物,包裹、箱笼、柜子……不觉有翻动的痕迹。 至少,昨晚无人潜入。 但不代表之前没有。 调动内息,内力如常,他暗暗舒了口气。 想来这药,只是让人睡得更踏实安稳,以免轻易发觉夜里的动静。 细嗅空气中的气味,不觉异样,他心下狐惑:难道是饭菜酒水的原因? 可最近的饮食,除了由厨娘和顾逸亭共同协作之外,常有在岸上解决。 他每回都十分谨慎,何时着了道儿? 这世上,能无声无息下药,且能瞒得过他的人,不多。 五族中善于使毒的火族、木族,近年与中原联姻和建 ,对他下手的可能 微乎其微。 目下这状况,不难推断——被他剿灭了一大队的海外杀手,已卷土重来。 至于为何没直接下毒手杀人,原因兴许有二。 一是怕杀了人,打草惊蛇,从此失去密匣的线索;二是…… 儿不具备杀掉他和部下的能力。 甚至不存在杀人动机。 宋显维扯过一件灰白长衫,径直套在雪 中衣外,环视房中四周的布置,长眸中的狐疑逐渐化作冷冷哂笑。 ***** 抵达“家乡”宿州,尹心没下船。 当初打手势告知苏莞绫家在宿州,是因为她认定,以自己的能力,在十 内必然能完成任务。 依照宁王看似疏阔随 、实则 中有细的个 ,那匣子不会 付给下属带入京城。 尤其他在岭南已折损了一员 将。 如若他随身携带,必定藏在前三艘船的某处。 然而,尹心白 借更换被褥为由,翻遍大多数房间,夜里盘查行李船舱,始终没寻出装有信物的密匣。 因此,她唯有顺应顾逸亭和苏莞绫的意愿,留在顾家队伍中充当仆人,伺机而行。 这 早晨,天 清朗,五艘船分成两前三后,沿着宽阔河道向西进发。 尹心一边收拾桌椅,一边留神每个人的行止。 二叔公一如往常,在甲板空旷处慢 打拳。 他的拳脚功夫总是不成章法,东一拳西一脚,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挠头,苦思冥想。 当初她混入时,二叔公将她错认为穗州顾家的某位侄孙女,动不动就训斥她,说她的父母尽是欺善怕恶之辈,放火烧了顾逸亭家的花园云云。 其后全家反复向他解释,总算说服了他,尹心不是他以为的那位晚辈。 宁王又不是傻子,岂会将重要物件托付给糊涂老人? 二叔公身后不远处,闲坐一侧的七叔顾仲连正吧唧吧唧啃着 爪。 他文不成武不就,近年来专职为在京城担任吏部尚书的长兄打点家族的小生意,此行任务是陪同老人家。 但道上有荣王世子和宁王的手下包揽一切,顾仲连完全用不着 心,只关注吃喝玩乐。 草包长辈,显然也非宁王托付的对象。 成天拿着擀面杖无所事事的长嫂陆望 ,和一天到晚蹦哒的小少年顾逸峰,都是藏不住话的直 子,恐怕获宁王信赖。 至于苏莞绫和顾逸亭的私物,尹心早就翻了个底朝天。 按照宁王对顾逸亭千方百计的保护,以及对苏莞绫的诸多避嫌,这两人的嫌疑也可排除。 尹心孤身一人,搜寻多 ,方知除去化名“阿金”、“阿木”的两名指挥使,船夫和杂工早被宁王换成受密卫令调动的暗桩;而照应她的人,只能混于常州掌柜派来的船夫当中,基本帮不上忙。 复一 ,尹心的耐 已到了极限。 她极其讨厌装模作样的宁王,可她的任务,不包括取他的 命。 以前功力未散尽时,她尚且不是他对手,更何况现在? 她暗自发誓,迟早要给他点苦头尝尝。 最让尹心郁闷的是,把她视为自己人的顾逸亭,越发喜 在下厨时找她“聊天”。 因她“不会说话”,也没法 对方掩藏的心事。 尹心起初倍 无奈,只能安安静静听着。 听多了,她惊觉顾逸亭并无想象中的单纯与简单,更不像一名十六岁待字闺中的少女。 见识和心智,超出实际年龄。 对于皇家的畏惧,对于宁王的憎恨,令人费解。 顾逸亭私下对尹心说,得趁宁王在外执行公务、未能回京,她要赶紧与“阿维”成亲,而后远避京城。 天知道尹心要多努力,才能忍住窃笑与鄙夷! ——妹子!你最畏惧、最希望避而不见的宁王,正是终 黏在你身边、而你也一心一意要嫁的小青年“阿维”啊! 尹心与她相处 久,从杀之而后快的憎恨厌恶,慢慢变成讥讽嘲笑的不屑,转化为看热闹的饶有趣味。 这位顾家小娘子,自始至终与任务无关,既容易上当受骗,又具备视死如归的勇敢,还做得一手好菜。 被她一天两顿的滋补炖汤养着,尹心觉得……就这样杀了,未免可惜。 留着玩, 好。 此时此刻,尹心停下手上杂活,窥望船侧并立的一双俪影。 宁王一身素净棉袍,长身玉立,手指岸上山林间的一座白塔,兴致 地向顾逸亭讲述相关的历史,并借机偷偷挽住了她的手。 顾逸亭先是羞恼甩开他,大概误以为没人见着,又悄悄以小指勾了勾他的手指。 彼此眉目间的缱绻和宠溺,纯粹而干净。 不知为何,一贯反 男女情 的尹心, 畔嘲 的冷笑,无意间软化了三分。 诚然,入目的温馨与美 ,是她过往二十年中从未领略过的。 自记事起,服食药物, 夜刻苦钻研刀法、暗器、毒 ,只为杀戮、下毒、潜伏…… 她活在地狱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仿佛时至今 ,她一无所有,才学会 受人间烟火气。 一定是太久没吃药,狠了多年的心,才会无缘无故被暖意所渗透。 或是……顾逸亭所做的膳食,有毒。 害她差一点想以哑女的身份,了此残生。 一定有毒。 比起“畅心”,还要可怕的毒。 ***** 过了应天,水路一 比一 拥堵。 不光有载 各地进奉物资的船只、入京的商旅客船,还有奉召面圣的各地贵女及随行人员的船队。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