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在下星期前递 短片脚本,我这星期过得可是苦不堪言,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 览影片,研究这几年比较出彩的汽水或傢俱广告。果然不出我所料,本地大部分的汽水广告都没什么玩味,不是汽水带来的味觉震撼,就是学术 解说运动饮料含有什么矿物质,这下我不 纳闷喝汽水的人会特别注重健康吗? 傢俱公司的广告更是数十年如一 ,不过是通知展览地点在哪里而已。近年来比较 行的做法是从零开始,一步步搭建傢俱,由于可拆装便于运输,带来一种组装简单的优越 。 我大可浑水摸鱼沿用旧有点子,要不效仿时下贺岁歌曲一样,只要加上鞭炮声就可出街,但身为编剧的无谓自尊心却提醒着我,好歹自己也写过不少电视剧剧本,想个出人意表的点子会很困难吗?况且这次自己少有掌握全权,若这次机会在手也不好好把握,那么註定会给人看不起一辈子。 一想到这个关键,我就不能草率办事,彻夜未眠了好几天,终于给我完成短片脚本,并 给负责人黄慧晶。虽然和她算相识,但工作上还是公私分明,她就是传说中的工作狂,对于工作上细节都看得额外透彻,所以每次给她过目 觉好像在等彩票开奖一样。 「过关。」 我还以为多半会被退稿,如此高效率的批准脚本,可是我生平之罕见,我不 狐疑望向黄慧晶,今天的她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黄慧晶好奇问道。 「我只是奇怪怎么你对我的提案一点意见都没有,有些难以置信。」我诚实道。 「原因无他,这是因为你的点子可行啊!汽水广告讲述游子离乡多年,但是汽水味道却一如往昔,正如家人的 永不退 。影片讯息简单明瞭,也暗喻着汽水牌子几十年都保持水准,从不偷工减料,我想厂商应该没什么意见。至于傢俱广告提到一家人进行大扫除,可拆除傢俱利于搬迁,展现新型傢俱与眾不同的特 ,这也是一听就行得通的点子。这两个点子好过明星代言或视觉爆炸的无营养广告,毕竟现代人对于广告要求可是越来越高,比起花费资本在特效方面,不如老老实实在剧本上下功夫,这样的广告才能打动人心!」黄慧晶滔滔不绝道。 她称讚连连,让我误以为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广告奇人。 「你老实告诉我好了,你是不是赶着要下班,才这样敷衍我。」我看着指向下午5点鐘的时鐘,不 对她起疑了。 「你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我黄慧晶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我怎么可能会为了早下班而草草定案。」 「你会草草定案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指向门口的方向,那边站着一名男子。 黄慧晶脸上一热,貌似不好意思被我看穿,乾笑几声后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和男子离去的身影,我不 在想,当工作狂恋 了也不过是普通女人而已,若沉 于工作大多数是还没找到适合物件,又或者是 本没勇气去找物件。 没勇气的主因,始终还是对自己自身条件没信心。这几年我特别深刻的领悟,是关于自卑这件事情,不管活到多少岁,或有着什么成就,如果自卑种子早已在心中种下,这一辈子对人对事都是那么卑微,始终还是觉得不值得那么幸福。 「今天家里没煮饭,要不你也加入我们的饭局吧?」黄慧晶向我喊道。 沉月茵今天出外公干,而范佩晶每週三都会去瑜伽班,就只剩我和黄慧晶。不过今天的她貌似佳人有约,我也做好心理准备独自吃饭,一个人吃饭也没他人想像中那么孤独,反而让我觉得是难得可以独处的时间,吃什么也不必考虑他人的 受。 「当然是一点也不好。」我才不愿意成为电灯泡,寧可一个人在家里吃即食面。 「你别告诉我你又要煮即食面?」黄慧晶皱眉问道。 「不要问一些你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吗?」 「我已经答应某人要带你吃晚餐,你就稍微给我一些面子吧。」 「我不是不要给面子,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共处时间。」我坚决拒绝。 「就当作给我一个面子吧。」某人从后搭我肩膀,我转身一看,是一张漆黑如炭的面孔。看着他诚意 的眼神,我也只好点头称是。 我在餐馆里不安的坐着,坐在我正对面的是黄慧晶和她的男友库马。没错,库马是一名印裔人士,但能说着一口 利的华语,职位为综艺部门导演。据说他们两人工作上合作无间,说是最佳拍档也不以为过,最后 久生情成为情侣,也成为一时佳话。 「小 ,你想要吃什么,今天我做东你就别和我客气。」库马微笑问道。 「我不挑食,你们点你们 吃的就行了。」 库马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 英分子,不但工作能力超群,待人处事也大方得体,但他和黄慧晶在一起的时候,确是一些 言蜚语在 传。不论过了多少年或科技如何发达,人类价值观仍是拒绝成长,不提近 闹得 城风雨的同 恋合法婚姻事件,就连异族恋从来都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存在。 「你怎么一直低头吃东西,平时不是很多话吗?」黄慧晶皱眉问道。 这下给她看穿我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吃饭本来就该多咀嚼少说话,多话只会造成消化不良,也无法好好品尝食物的美味之处。正如这三杯 料理 传多年,某种程度上是家喻户晓的家常便饭,却不多人知道这料理的由来。」我稍微想想,就顺口提起三杯 打开话题。 「三杯 又有什么故事?」库马好奇问道。 「这傢伙又要说故事了。」黄慧晶没好气道。 我闻言一笑,吃饭时说些故事趣闻已是我的习惯。 「相传三杯 与民族英雄文天祥有关,因烹製时不放汤水,仅用米酒一杯、猪油一杯、酱油一杯,故得此名。可我难免在想,这三杯恰好就是 情的本质,歷久弥坚的米酒见证真心,甜言 语的猪油粉刷现实,五味参杂的酱油品尝人生,少一杯都说不上是好的 情。」我若有所思道。 他们两个人呆若木 望着我,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了。 「我还真是服了你,吃个饭都能给我联想去剧本那里,这下我才相信你和范佩晶一样是写 情剧本,我一开始担心你能否负荷得来,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虑的。」黄慧晶笑眯眯道。 「虽然我中文说不上很好,但我都能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受到何谓 情的本质。」库马讚叹道。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让你们笑话了,我 本不懂什么是 情,是一个没任何天分的 情废材。如果我稍微有天分,就不会曾经让这么多女生心碎。」我故作忧鬱道。 「 情本来都让每个人心碎,只是视乎你愿不愿意弯下 ,去拾起那些回忆的碎片,若你连低声下气都做不到,那谈多少次恋 也不过是浪费时间。」黄慧晶若有所思道。 「果然和不同人聊天会有不同新领悟,这些点子我不客气地记下了。」我默默用手机记录这些得来不易的点子。 「我这就去厕所一下,你们两个慢慢聊。」 黄慧晶离席去厕所,剩我和库马而已,我们相视点头,很有默契同时笑出来。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和他独处 谈,除了因为不同部门外,我社 能力近乎零蛋,或许 本没几个人认得我是公司员工之一。库马是公司唯一一个非华裔导演,在公司却深得人心,除了他受过正规华文教育外,待人处事也大方得体,所以当黄慧晶宣佈和他在一起,其实我也没什么意外,虽然在别人眼里有些突兀。不过现在和他们两人面对面吃饭,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 情从此就活在别人口中说不完的话题,我无法忍受这种指指点点的 子。 「连你也觉得慧晶和我不登对吗?」库马看着发呆中的我微笑道。 我下意识点头,随即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急忙澄清道:「才没有这样的一回事。」 「你真是善良啊,难怪慧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这些 子帮了她很多忙。」 「若说没有的话那就太虚偽了,我这些 子确实帮忙洗了很多次的碗碟,和倒了好多遍垃圾。」我认真回想道。 「善良到让她担心你是不是不懂如何去 人了。」库马语出惊人。 我没想到这几天一而再再二三,被人质疑我写 情剧本的能力。 「才没这一回事,我现在写起 情剧本不是有板有眼嘛。」我不忿道。 「你还看不穿为何我们今天一起吃饭,就显示出你 本被蒙在鼓里。」 「慧晶不是说答应你一定要邀我一起吃饭吗?」我反问道。 「她确实答应某人邀你吃饭,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但我不 于表面。 「就算答应某人又如何,没什么特别含义在里头,你们就别想太多了。」我沉着道。 「或许当事人没想太多,我们却知道你会想太多,所以才在这儿和你说话呢。」 我叹了一口气,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却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由于工作上互动甚多的关係,很久以前我就喜 上慧晶,肤 不同的关係,让我始终不敢表达这份心意。后来我发现自己不能让这份心意无疾而终,就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最后就如你知道的一样。」 「其实我 佩服你的勇气,我强调我并不是歧视其他种族,只是异族恋本来就少之又少,牵涉到宗教信仰更是严苛考验,一些父母更是 动与子女 离关係。普通人都会选择寻找同族组织家庭,部分是因为担心被拒绝,但也印证了 情确实需要一些勇气,不只是 言蜚语,甚至是人身攻击。」我惋惜道。 「不瞒你说,慧晶双亲一开始可是极为反对我们在一起,他家是极为保守的传统家庭,甚为注重门当户对的概念。一看见我出现在他们家里,当场给脸 我看,好在随着时间 逝,他们也渐渐接受我的存在,我和慧晶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没想过, 情还必须具备某些条件,门当户对这说法自古以来从没消失,公主果然得配上王子,才能称得上理想中的 情故事吗?」我纳闷道。 「你说的没错,但我并不是公主,我的 情由我自己主宰。」黄慧晶在我对面坐下笑道,一手搂住库马手腕。 「看你们小俩口如胶似漆,还真是羡煞旁人啊。」我不敢直视道。 「那你具备拥有 情的条件了吗?」 我微笑不语。 —————————————————————— 我坐在咖啡店一角,对着电脑萤幕不断皱眉,不管怎么调整坐姿始终想不到好的点子,如果再不追上进度,回到公司免不了要受到张监製的嘮叨。张监製虽然给人 觉很慈祥,就像 光般温暖人心,但曝晒 光久了难免灼伤,一想到她循循善 转换成口 腹剑,我还真是有些莫名懊恼。事实上有些人是这样给她 走,但比起林凯监製 走人的数量,她算小儿科了。 剧本小组成立已有一个月的时间,全集大纲至今还没写好,虽然我大可说被借去综艺部门忙活,才会拖慢进度,但正职毕竟还是张监製的编剧组员。我稍微打听范佩晶的剧本进度,才发现自己差了她一大截,若我再马不停蹄赶上,这下就真的有口难辩。就连今天是难得的公假,我都不敢安排什么节目,反观黄慧晶和沉月茵都各自寻 去了。 可我对着电脑萤幕,看着第三集的标题写着条件, 情又真该具备什么条件吗?当我开始构思 情剧剧本,才真正去思考 情的本质。 黄慧晶和库马的 情故事,看似突兀,看久了却会觉得异常和谐,那幅甜 画面耀眼得让我无地自容。 手机突然收到资讯,上面写着:「早安,今天工作吗?」 我暗叹一声,心道还是数十年如一 的开场白,迅速回復:「早安,今天工作,你也好好休息。」 「你不就是周航 编剧吗?」某人走进我身旁道。 我对于在外头被人认出是编剧有些吃惊,成为编剧这几年 本没写过什么大卖戏剧,也始终升不上编审的位子,在别人眼里我就是那种赖死不走的编剧庸才吧。 「我是周航 ,请问你是哪位?」我望向说话者一眼,说话者是一名随处可见的眼镜男,和他眼睛对上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人和我多少有一些相似。 「我是阿忠,说起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 谈。」名为阿忠的男生礼貌道。 「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看过你……」我觉得此人有些面 ,但我就是无法想起哪里看过他,乍听还以为是粤剧里的浪漫对白。 「我们是有在公司碰面过,我之前和威廉阿婷隶属《真相密码》剧本小组,也就是之前你写的那个剧本,我恰好就是林凯监製找来顶替你的那位。」 「我记得了!我曾经在走廊遇过你。威廉也曾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事情。」我恍然大悟道。 「想必威廉没和你说过关于我的几句好话吧?」阿忠苦笑道。 我微怔,威廉确实曾说新编剧经验尚浅,完全上不了檯面,说是出书作者还真是貽笑大方,但我不至于口不遮拦到这种地步。 「没这回事,威廉又不是多嘴的人,他说的也不外是你们如何被白老头恶整,还有剧本进展不怎么明朗的一些小事。」我醒目道。 「威廉还真是好人啊,不愧是我唯一深 的编剧圈子的朋友,不过我的编剧梦终于也走入尾声,能在这里参与编剧工作,对我人生也是无可替代的经歷。」阿忠淡然道。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不是加入剧组不到一个月吗?为何这么快就要离开,莫非……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战战兢兢问道。 「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不能告知的事情,毕竟我应该就不会在这圈子打滚了。昨天林凯监製私下和我谈起,他直说我这个月参与的剧本完全不能用,他不肯定是我没天分还是不适应编剧 作,他更谴责威廉他们没好好带领我,才会写出这本完全不能用的剧本大纲。他私下找了一名其他公司的金牌编剧,答应会儘快参与剧本製作,也就是说这个月写的篤定不起用。简单说,他觉得我 本毫无贡献可言。」阿忠犹豫片刻后道。 「我……我没想过这傢伙会这么说话……我不是不明白你的 受,毕竟我曾帮他工作,这傢伙基本上就不会尊重编剧的意见,我们说的再如何天花 坠,到最后都是跟随他原有点子。这一点你不要质疑自己,绝对是这监製的问题。」我安 道。 「或许我自己也懂自己的问题吧,没那个天分却勉强自己去尝试,到最后反而给别人 麻烦了。只是我唯一懊恼的是,明明不想被他人期望,却被人寄予厚望,最后还是对我失望了。我想我还是乖乖地回去写小说,从此不碰影视圈子,多少也能忘却这段不怎么光彩的回忆。」 「那报酬方面呢?你总不能做白工吧?整整一个月啊!」我不可置信道。 「他说之后会给我写一两本分集剧本,剧本稿费就当作我这个月的酬劳,但我当下 想是,我还不至于厚顏无 到这种地步,就当面拒绝他了,也意味着我这个月完全是做白工。」 「这样啊……」我木然看着他,不懂该说些什么安 的话,只能为他 到惋惜。 「或许我不具备担当编剧的条件吧?」阿忠苦笑道。 「编剧哪里需要什么条件,只要一颗热 影视的心就可以了。」我反驳道。 「我太年轻了,还没 受到编剧这份工作的重量,构思故事方面还没到能影视化的地步,也不懂如何和他人合作剧本,很多时候都是在发愣而已。虽然我很想说自己一向不擅长和人沟通,但成品不佳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据,至少我在这一刻并没做到最好,也说不上什么惋惜不惋惜。」 那一刻我竟然有种想哭的衝动,这些 子我确实也是撑得很辛苦,在别人眼里编剧是风光轻松的工作,却不知道这 本就不是什么有效率的工作,不时被上头否定默默耕耘的努力,最后成品可能和自己一点关係也没有,这种心酸我不是没领教过。 「就不说我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你现在莫非是在构思剧本吗?听威廉说,你最近写着的是 情单元剧。」阿忠关心问道。 我心道威廉这傢伙果然不能守什么秘密,但想到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就释怀了。那瞬间我想起某本小说情节说到,偶然将小说草稿遗漏在书局,结果遭人盗用点子的世纪悲剧,将他的写作生涯给断送,我突然对于要否和他人分享剧本点子显得有些犹豫。冷静想想,在某本编剧入门指南里提到,要成为好的编剧,不外乎是创作出让他人喜 的故事,在外国更有一种做法是在街头直接和他人推销故事,看他人是否表现听下去的兴致,若做到这一点,这故事极有可能是成功的商业电影题材。 「啊……我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如果你不方便告诉给外人听,我是可以理解的,给你带来困扰了,周先生。」 「才没有这么一回事,编剧和写小说不一样的是,编剧最好尽可能得到更多人的意见,我只是在困扰着如何和你转诉我在写些什么情节。 情的定义就是那样模糊不清,就连我现在写着的这篇名为『条件』的分集大纲,都想不到应该如何用故事情节来带出主题。」 「条件还真是严苛的主题啊, 情又真该具备什么条件吗?」阿忠皱眉道。 「你看得还真是透彻,我同事也是这样挖苦我,但我设想是不管在哪个阶段, 情要得到他人祝福,免不了门当户对,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我努力组织好脑袋雏形的点子。 「不懂你常来这家咖啡馆吗?」阿忠突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主要吗?」我好奇问道。 「你看看柜檯处的两人是什么关係?」阿忠不怀好意道。 我狐疑望向柜檯处,看到一名 头白发严肃稳重的中年人,和一名青 无敌面貌娇好的少女,在柜檯处准备着递给客人的饮料,乍看是一片天伦乐融融,但我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 「不就是一对父女在忙着泡茶吗?」我不解思索道。 「你太缺乏联想力了,忘记你现在写着的单元剧内容吗?」 「不就是条件吗……慢着,你不要告诉我他们两人是情侣?」我乍舌道。 「正解,你似乎忘记年龄也是 情障碍之一,但在他们身上不是正好看出 情的可能 吗?」阿忠眼前一亮道。 「我怎么会忘记这个要点,这几年社 网页也不乏年龄差距甚大的恋情,从父女恋到爷孙恋都已见怪不怪。大部分人都会自动将这归类为不纯洁的恋 动机,但我对这一点还是 乐观,这地球上住着不少人自然有不同的 情观。」 我难以自拔地不断注视在柜檯处调情的情侣,情到浓处更是看他们两人拥吻起来,我当下反应是眼不见为净。 「他们当眾亲热不会怕被他人看到吗?」我低声道。 「如果担心 言蜚语,就不会选择在一起吧。」 这么说真的是太有见地了。 「今天能够和你搭上话,真是太珍贵的机遇了,我从中得到不少啟示。」我 叹道。 「别客气,能够以另一种形式接触影视,也算一了我那还不来不及发芽的编剧梦。」阿忠淡然道。 「未来 子一定有机会的,你只是没遇到适合你的剧组。」 「先不提我这壶,今天是耶诞节,你莫非打算就这样写稿到晚上,不去和女朋友或朋友出外同乐吗?」 「这个嘛……因为我不是基督教徒,所以我没庆祝耶诞节的习惯。」 「那我先走了,待会要和朋友出去,有机会再聊。」 阿忠向我挥别后,我这才发现今天的咖啡店客人少到有些诡异,我一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店长情侣档的关係,现在才察觉到是耶诞节的关係啊。 我收拾心情,正要继续还没写完的剧本大纲,没想到这时候收到简讯,发信人是范佩晶。 「你人在哪里?」 「在咖啡店写剧本。」 「晚上一起去教堂参与圣诞庆祝活动。」 ——————————————————————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出席教堂的圣诞庆祝活动,第一次是我中一时,妈妈带我到教堂凑热闹,没想到一进去教堂就和妈妈走失,不外乎人 汹涌的关係。我还不至于担忧找不到妈妈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这时候就被几个人围着,他们礼貌向我搭话,知道我不是基督教徒,就七嘴八舌向我解释何谓基督教徒,再从圣经说到洗礼,还不懂事的自己只能木然点头,最后推辞说要找妈妈就离开了讨论圈。 待我好不容易找到妈妈后,我也尽可能在教堂与那群年轻人正面接触,每想到避无可避终会碰面,某男 面一句就是,你找到你妈妈了吗? 我当下 受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踏入教堂。 今天我再度踏入教堂,原因无他,是因为范佩晶的邀约,我找不到好的理由推辞就只好出席,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好去处,更重要的是她有求于我。我望向坐在我左侧的男生,是一名体型微胖的斯文男士,坐在我右侧的就是范佩晶,而我就在他们中间成了一道隔绝情缘的银河。 「我是刘正,说来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女生呢……」坐在我身旁的刘正礼貌问候。 「想必是范佩晶没和你说清楚吧,我的确是她的同屋,但我是男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小声回应。 刘先生笑得有些尷尬,在旁的范佩晶却笑得合不拢嘴,我实在无法理解这女子桃花运势之强。简单来说,某赞助商看上范佩晶,借意邀她一同出外吃个饭,有男朋友的范佩晶果断拒绝他的邀约,但赞助商不过是想谈谈合作上的细节,这么一来她就找不到好的藉口推辞。于是她就说会带同屋好友一起出席,赞助商心想有机会认识多一个女生也就默许,当他看见出现者是我,那表情之难看让我想起自己挤 粉刺时的表情。 平时都是黄慧晶为她隔绝桃花,但今天她和沉月茵都外出,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我身上。我到底为了什么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就是狠不下心什么都不理,多想当一个什么都不管的无情人。 「刘先生你是基督教徒吗?」基于礼貌上我还是得顾及他的 受,也就和他聊起来了。 「我是基督教徒,不懂你们两人是吗?」刘正点头道。 我和范佩晶诚实摇头,他看起来有些吃惊,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那么你们有真正接触过耶诞节庆祝吗?」 「到购物广场吃一餐圣诞大餐算庆祝吗?」范佩晶老实道。 「要不然就是和同事一起 换礼物?」我回想道。 「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耶诞节本义已慢慢变质,现在已沦为商家赚钱的工具。不论是食物还是礼品,只要搭上耶诞节的步伐,就能 引不少顾客前来消费。严格上来说,耶诞节相传并不是耶穌诞辰。」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奇问,毕竟耶诞节一向被认知为是耶穌出生的 子。 「圣经没有直接说耶穌在什么时候出生,但随着时代变迁,大家都默认耶诞节是耶穌诞辰,不过能把大家聚在一块共度佳节,不觉得是一件很 的事情吗?」刘正微笑道。 我点头称是,随即把目光专注在舞台上的话剧,话剧项目为「最有意义的礼物」,述说三个小孩子向老师诉说自己想要的耶诞节礼物,最后老师和他们解释,其实最有意义的礼物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送给他们,那就是耶穌降生。 虽然我不是基督教徒,但宗教主旨离不开仁 之心,和佛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对于其他宗教习俗不会抗拒。看到孩子们在台上呆萌起舞,乐龄人士演习讚美舞,最后被不知名的歌曲给 动,急忙用手擦试眼角的泪,不让他人看到我在 泪。 我偷瞥范佩晶一眼,却看见她低头玩 着手机,心道这女的邀我出席教堂庆祝,自己却一点都不专心,不过想到她自然是和男朋友互传简讯。本来她是回乡和男朋友过 子,但手头工作没处理好,就没度假的那个心思,正如坐在她身旁的我,也有一堆工作在等着我。 认识她这么久,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瞭解她多少,这两年来我几乎每天起身后看到的第一人是她,睡觉之前看的最后一人也是她。她总是 不在乎,悄悄从我身旁走过,就算看了我一眼,也没把我放在眼里,宛如我就如同空气般飘浮透明,无法在她心里留下什么触动。久而久之,我习惯和她这种互不关心的相处模式,就算说话也是一些无法记下的肤浅对白。 「刘先生已有家室了吗?」我单刀直入道。 「我已结婚了,但目前还没有孩子。」刘正诚实道。 他的回答反而让我吃惊,既然有了家室怎么还约女生出街,而且物件还是有男朋友的范佩晶。 「我太太她这几天出国旅行了,我就闲着没事约一些年轻朋友到教堂凑热闹。」刘正看似有些不好意思。 这下我还真是败给他了,太太不在就可以 来吗?难怪他明懂范佩晶有男朋友,却还肆无忌惮单独约她出来,大人世界果然不是我这小孩子可以想像。话说回来,就算刘正和范佩晶双方仍然单身,我相信两人并不会在一起,这不是什么 格之说,而是宗教差异。或许这么一说有些 ,但宗教信仰也是不少情侣未能走上红地毯的原因。 从种族、年龄、宗教再到婚姻状况,就是 情最基本的条件吧?看似腐朽的理论,却不能不承认多少对佳偶因为这几个理由而分开,有些人可以不理会别人口舌,但大部分人还是无法被他人指指点点,或许这又关係到 的重量吧。 耶诞节舞台表演圆 结束,大伙被召集到一旁的空地领取宵夜填肚子。我自问已圆 完成任务,就一个箭步拋下他们,去看有什么美食小吃,但人 实在太多,我只能拿到最无人问津的甜甜圈而已。 天空突然下雨了,我拿着甜甜圈,透过路灯照耀凝视从天而降的 雨,笔直温柔地落在地面上,看起来就好像下雪一样,虽然我不曾看过下雪的情景。我看着雨水不 入神,这雨下得很轻,轻得就好像一把羽 编织的钥匙,缓慢打开我内心那封尘已久的心情,这一刻的我突然觉得很舒服,很久没这样观赏雨景,在这奇妙的一天,有着毕生难忘的经歷,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有意义的礼物。 我看了范佩晶一眼,她和刘正在对面屋簷躲雨中,刘正也把握机会和她多聊几句,可能他迫不及待想和美女谈话已久,我这下也不为难他,任由他们两人说几句,反正也是差不多要回去的时候。 可我脑袋一直转不来,正确来说是和库马情侣吃饭后,我的心始终处于动盪不安的心情,宛如这场圣诞雨下在平静心湖上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让那名为理智的假面不情愿地落下。 「善良到让她担心你是不是不懂如何去 人了。」 库马说的话我还能歷歷在目。我相信他们察觉什么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甚至是说得如此婉转,企图装作出是轻之又轻的小事。 「或许当事人没想太多,我们却知道你会想太多,所以才在这儿和你说话呢。」 果然他们是知道些什么,我不 有些懊恼,怎么自己这么努力隐藏自己的情 ,到最后却还是被他人看穿,这些 子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努力与她保持距离。 我是为了什么,才假装自己不喜 范佩晶。 一年前我和她拆伙,并不是因为和她理念不合,而是我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能离开她了。当我看到她的眼泪在我面前掉落,我 受到这份情 是强而有力,宛如水炮弹 穿了我的 膛,我的心里 的全是她的眼泪,就连自己也不懂什么时候就深陷其中。 当我确认这份情 后,我果断斩断任何和她一切的互动,以前不时会说一些傻不啦嘰的废话,或结伴到戏院看戏,不然就是一同逛逛超级市场,那天后我再也不和她单独出门。如果情况允许我还想搬出去,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或许……我就是狠不下心吧。 我对她不再抱有任何情 ,宛如被上锁的情 柜子,不再轻易展示自己的真 情,这几年面对着她的我, 本不掺杂任何情 。就连她的眼睛,我也不敢注视,深怕那心跳再度从柜子跳出,搅 了我策划已久的冷漠对白。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范佩晶快步来到我的方向。 眼前的她,像这场雨一样,轻轻地飘在我面前不留痕跡,却让我嗅到那 悉的气息。每次经过她身旁都有一阵淡淡清香,对我而言却是我最 悉的气息,仿佛 受到她在对我微笑。 「在这里不就是要躲雨嘛。」 「我怎么忘记你淋雨后就会生病。」她惊觉道。 我惨然一笑,心道可以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好吗。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连一句分享也没有,只是安静地听着电台播放的圣诞歌曲。回去以后,我望着天花板茫然失措,突然记起忘记发送资讯给某个她。 「迟来的祝福,圣诞快乐!」 「你到底有么有把我放在心里面,你怎样当别人的男朋友?」 「刚刚和朋友去庆祝耶诞节,一时不察就没问候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希望下一次圣诞我们能一起度过,晚安。」 说了晚安后,我心又被雨给淋 ,这场雨是名为愧疚的大雨,因为那位刚道别的人是我的女朋友。我明明有女朋友,却还是为另一个女人动心,这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所以我选择将这情 隐藏起来,告诫自己只要努力 动的心跳会回归正常。 我却突然想起自己写过的短句: 言不由衷/不过是一种/思想上的不忠 我暗叹一口气,沉沉地睡了,这奇妙圣诞夜是时候终结画面了。 ——必须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得到 情的青睞,这是大家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直到某天看见 情不再相信自己,大家才发现首要条件必须是 她。 我那微不足道的 情,败给了条件。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