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他后,楚瀛打了通电话;语言十分简短,猜不出是在安排什么。 丁厌原想着,楚瀛作为一个不算铺张浪费,但却对钱有着破坏 的富二代,大约会请他去什么格调高雅的奢华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以彰显浪漫情怀。 可对方的行事作风总能超出他的预期,居然开车出城带他来到了郊外的河滩边。 一下车冷风刺骨,丁厌惊讶道:“这种地方还有饭馆?” “那倒是没有。”楚瀛锁上车门,领着他踏过荒草,往铺 鹅卵石的河岸边走去。 不远处的桥上灯光暗淡,下方的桥 中坐着几名夜间垂钓的渔友,橘 亮光倒映在河面成了 动的碎金子,河上燃着一簇亮汪汪的篝火,赤红的火焰在风中跳跃;这幅动静相宜的景致让郊区的夜 不再那般寂寞。 丁厌开着手机的电筒打光,磕磕绊绊地跟在楚瀛背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楚瀛:“就在前面。” 他要是个女孩,绝不敢大大咧咧地跟着男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但这个社会男人活着也不大安全,只希望楚瀛不是变态杀人魔吧。 走近那丛旺盛燃烧的篝火,火边有一张桌板、两只箱子,和两把户外折叠椅,坐在其中一把椅里上的人看见他们,即刻起身 上来;他戴着一顶渔夫帽,面目不清,和楚瀛说了两句话便走。 丁厌张望着那人的背影,问:“那是谁?” “算是我的朋友。”楚瀛走到那两只保温箱旁,揭开箱盖,翻动着里面的东西。 丁厌也蹲过去,瞧一瞧到底有什么。 结果令他甚为惊喜,全是他喜 的海鲜!有海胆、北极贝、蓝鳍金 鱼、松叶蟹、牡丹虾……琳琅 目,每一种都料理好了盛在容器里,既能生食也能加工。 “都是今天下午才从北海道空运来的,你要是想直接吃也行。”楚瀛尊重他的意愿。 “你连我最 吃海鲜都知道……” “陪你吃过三次饭,连这都观察不到,岂不是太笨了。” “如果不生吃,你打算怎么做?”丁厌问,“你还会做饭?” “我会做饭,但我对口味不挑剔,能吃就行;所以你大概不能适应我做的菜。”楚瀛的饮食习惯意外的 糙,可能和他把野外探险作为 好有关。 说完,又开启另一只箱子。这边装的则是叫不出名称的配菜、调料和厨具等,还有一瓶未开封的白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这份深藏的 致昂贵,与昏暗杂芜的河滩格格不入。 楚瀛用冰块浸过的 巾擦了手,然后挽起袖口。尽管切柠檬片、烧水、备菜这些不需要技术和厨艺,但他驾轻就 的动作还是让丁厌看得目不转睛。 丁厌坦诚直言:“你和我想象中区别好大……” “是落差还是惊喜?” “不好说……”丁厌坐到椅子上,他一向是只管吃不管做的,火苗煨暖他凉凉的双手。“我对你的动手能力 到惊喜,但对你的厨艺 到落差……”楚瀛自己都那样说了,他可不敢再奢望烹饪后能有好味道。 这个男的又在暴殄天物…… 倒不是埋怨,毕竟他是被请客吃饭的人,但稍稍有一些失落。 “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是因为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不了解这里的美食和餐厅,相比互联网上的评价,我更信任自己的味蕾。二是我认为开阔的视野更有利于放松身心,而且我问了你,你说你不怕冷。”楚瀛把刷好调料的松叶蟹裹上锡纸,丢到火堆里烤。 此等野蛮的做法!丁厌担忧地望着那些鲜 的鱼 ,说:“你还是留些让我蘸酱油生吃吧。” 在火堆旁吃生冷的食物是前所未有的冰火两重天。但配上适口 很好的白葡萄酒,还算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拿着两条烤 的巨长蟹腿庆祝了天主耶稣的诞辰。 丁厌咬着寡淡的蟹腿 嚼了嚼,评价道;“你的手艺我只能说……很尊重食材原有的味道。” 楚瀛忍俊不 ,“你如果想去暖气充足的饭店里,在服务生的殷勤侍奉下大快朵颐,那我只有下次补偿你了。” “你不会是故意给我下套的吧……”丁厌说,“要是我说好,你就又能请我吃饭了。” “那你愿意 足我请你吃饭的心愿吗?” “这么朴素的心愿我当然可以 足你啦。” 有一说一,丁厌还是蛮享受被人捧着的,他就是这么肤浅,怎么样啦。 消灭了那一箱子珍馐海味,还喝了不少酒,丁厌的酒劲又犯了。他不 地咕哝道:“你又骗我喝酒,自己不喝。” “因为我要开车。”楚瀛大义凛然道。 “你是不是想灌醉我,然后趁人之危?”丁厌稀里糊涂的,张嘴就来。 “嗯,有点想。” 丁厌:“你还敢承认!” 楚瀛:“你全都清楚,还自愿中招,这能怪我吗?” 然而对方什么也没做,只继续往火堆里 着柴薪。 “我是信任你才喝你给的酒……”丁厌又端起杯子干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眼神 蒙水润。他眨了眨眼,依旧没有实 ,也说不上危机意识;他真正害怕的,是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所以喝醉不是明智之举。 那假如是自愿的……自愿?他怎么会自愿和男人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唔好晕哦,不想了不想了。 见他这状态不宜久留,楚瀛来扶他回车上。 他不要人扶,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荒草丛里,楚瀛怕他再摔倒或崴脚,强硬地扣住了他的肩膀,牵引他走向停车的方位。 “你今晚 觉怎么样?开心吗?”楚瀛温声问。 “开心。”丁厌摇头晃脑,虚弱地说,“下次不和你野餐了,每次都喝醉……” “那你愿不愿意奖励让你这么开心的我?” 丁厌穷尽思路解析着这句话的含义,并侧过脸端量身旁的人,旋即点了点头,“太高了你,头埋下来……” 楚瀛只想测试他的清醒程度,听了他说话,知道他醉得厉害,正想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地址”,却被一只手勾了过去——丁厌没等到人靠近,只好主动拽过对方的衣领,在那张很不赖的俊脸上印下一吻,“好了,就这样,不准得寸进尺。” 然后下一秒,双脚离地、身体腾空,他被人打横抱起,从夜风中过渡到暖和的车室内;他像件轻软的衣裳,温顺贴靠在椅背上,然后一具身躯 了下来,炽烈的亲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和 齿间。 丁厌醉是醉了,但残存的神智尚且能让他明白这是在干嘛。 “就不能不做吗……”他娇声娇气地想躲,但那些细细密密的吻仿若是粘在他的皮肤表层,与他的触 难舍难分。 好吧,这应该是楚瀛的回答了。也能理解啊,男人嘛。 就是……楚瀛颈间的味道好香,随偏高的体温弥散在他的鼻尖。气味分子具化为一只小小的钩子潜入他的大脑皮层,挖掘出一段被他深埋在意识深处的回忆。 丁厌神游在记忆碎片的海洋间,被那缕香味勾 厮磨,一幅幅愈渐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猛一 灵,霎时间犹如被泼了冷水般惊醒,酒意挥发得无影无踪。 水雾融融的眼眸里 出恐慌,丁厌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颤巍巍道:“那天晚上……是你?” 第24章 连衣裙24 那是楚瀛刚到k市的第一天晚上, 他在那里的确有朋友,不过只是曾经打过 道,但平 极少来往的伙伴关系。 所以他只想去见一面就走。 扮成lily的丁厌喝醉了, 撞到他怀里,然后就死死圈着他的颈子不许他走。过去他遇到过许多相似戏码, 喝醉的、跌倒的, 甚至是吃错药的, 花样招数层出不穷,有男有女, 都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楚瀛没有费心去揣摩这个少见的美丽女孩是演的还是真的,他只想快点甩 她了事。可是当有旁人追来找她, 她脸上的不情愿和难过是那么真实, 眼泪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于是他想, 偶尔被骗一次, 也没什么大不了。 楚瀛带她去了酒店,才发现她是真的醉了,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认不清人,搂着他叫大鲤鱼,要亲要抱, 口红蹭花了他的脸颊和领口,很烦人。 亲密的肢体接触会暴 大部分秘密, 楚瀛很快察觉她其实不是“她”, 而是他。 喝醉了酒又没昏睡过去的人, 就像失灵的遥控玩具, 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要说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那不现实, 毕竟连衣服都 了。但实际情况并不是丁厌第二天醒来看到的那样——他 腿的淤青,是他在 上和地板 滚 爬,自己磕的。 丁厌听着旁人讲述自己喝断片时做出的糗事,一幕幕场景在脑内回放,尴尬得想当场自绝;看楚瀛停顿在关键处,他抓狂地问:“那你究竟有没有上过我!?” “没有。”楚瀛说,“但有一些边缘 行为,另外,你的裙子是你自己扯坏的。” 丁厌整理情绪,仍旧惶惑地问:“无论是怎么样……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去我家那天还看到我在吃药,我也跟你坦白了原因。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就像逗宠物,把我耍的团团转……” “你看我,是不是就像看咬自己尾巴转圈的小狗啊?看我犯蠢,看我一无所知,你很快乐吗?”他戳着楚瀛的肩膀,质问道,“天底下怎么会你这么能装、这么虚伪的人!”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是你完全不记得了;去你家的那天,你也说了你不想记得那种恶心的事情。所以我默认那对你来说是一场糟糕的意外,而我不想给你留下糟糕的印象。” “糟糕的意外我也有知情权!你留给我的印象,已经超级超级糟糕了!”丁厌戳 的手指变为手掌拍打,“你给我起开!我恨你!你就是个花言巧语的大骗子!” 楚瀛往后退开,让他有余地坐正,说道:“坐好,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 丁厌被浓重的自我厌弃 俘虏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到家了。十分钟以前,他是真想过:要不就试试吧……或许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可真相立即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什么缘分什么浪漫,什么奋不顾身和一时冲动,都是假的!楚瀛从头到尾都在把当他玩具,观赏他在玻璃罩子里蒙头 撞。 他差点就被一个全程欺骗他愚 他的大混蛋 动了。 我是世界上最笨的人。丁厌 了 鼻子,咬着舌头咽下眼泪,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车开到了父母家楼下,丁厌接到了他妈打来的 问电话:“你还不回来?” “到楼下了。”他说。 “你那个朋友呢?” 丁厌从后视镜里瞅了楚瀛一眼,没长心眼儿地说:“他送我呢。” “那你叫人上来坐坐啊。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爸就没见过你除了女朋友之外的其他朋友。”他妈嗑着瓜子道。 “这不好吧,都这么晚了,人家也想早点回去休息啊……”丁厌揪着 ,比不能磨爪子的猫还焦虑。他妈每次怀疑他说谎,都会用这种语气折磨他,看他怎么找借口编证据圆谎。 “咱们家有客房啊,阿姨昨天才来打扫的。太晚了就留人在家里住呗,反正是你朋友。能让你撂下一大桌子客人去陪的,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丁厌才将受了刺 ,这会儿没 力和他妈斗智斗勇,叹气妥协道:“好吧。” 他挂掉电话和楚瀛说:“我妈想见见你。” “见我?”楚瀛难得有一丝惊讶。 哼,等着吧你,让你见识一下我母亲的盘问技巧,看你们谁技高一筹,接不上话有你的尴尬的。 带着扭曲的报复心理,丁厌带着楚瀛回了父母家。 只能说他的确小瞧楚瀛了,或者说高估了他妈。 丁厌妈妈没想到儿子还真有这么一个朋友,以她对丁厌的了解,他打小就没什么朋友;这孩子太秀气,同龄男孩都不 跟他玩儿。她不想去限制小孩的 格养成,秀气斯文多好啊,省心;要像其他男孩那么 鲁好动淘气,那她才看不下去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