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过来时,我人已经待在医院里,我看到老妈跟老爸就坐在旁边,看老妈的样子似乎在 泪,而老爸好像在生气。 是在气我骑车不小心,还是气我没好好保护自己。 在我确定自己还活着时,这时峰哥跟阿政走了进来,然后阿政跟老妈说了几句话,之后老爸跟老妈就走了,然后我看见峰哥的脸好像 了一堆大便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爆发,臭气就会蔓延开来。 「干,你居然没事。」我说。 「我也很庆幸,我跟阿政竟然会没事,明明是朝我们过来的,最后我们居然闪开了。」 「她呢?」我突然想到,当时坐在我后面的小沁。 「听我说,好吗?」说这话的是阿政,在他说完时,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我问你,她呢?」我再次加重了语气。 「她,在医院……」 「我当然知道在医院,但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你安静一下,好吗?」 「你们一个脸像大便,一个只跟我说在医院,叫我安静啥小。」 「她……在加护病房。」阿政慢慢的吐了几个字出来。 「为什么她会在加护病房,明明是我被撞倒的,应该是我比较严重才是阿。」 「你当时还能抓着野 ,而她却是整个人飞了出去。」 「所以呢?」 「所以她被送进加护病房。」 「那现在呢?」 「医生说……」阿政的老 病又突然发作了,每次说到重要的事情就会打结。 「干,我问你,医生说什么!」 「医生说,要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当峰哥说完时,我突然觉得人像瘫痪一样,再也撑不起来。 「我要去找她。」 「别傻了,你才刚醒过来而已,连走路都有问题了。」阿政说。 「带我去找她。」我指了在角落处的轮椅说道。 当阿政跟峰哥推着我到加护病房时,我才真正明白,她到底伤的有多严重,又为什么要待在加护病房了。 她就这样动也不动的,身上 了绷带,鼻子还戴着氧气罩,旁边则有一堆机器和数字在跳动着,即使我不知道那些机器是什么,但我却知道那些数字表示的意义。 那些数字很微弱,始终在五十左右徘徊着,那是她的心跳次数,一般人正常的心跳是七十二下,现在的她却少了足足有二十二下。 那些被撞飞的二十二下。 即使我自己伤的并不重,但身上的伤却还是让我难以行走,我就这样隔着玻璃窗看她,但我却什么都作不了,印象中最后的记忆就是我们唱完歌之后,我骑着野 载她,之后经过了好多路口,之后我们出了车祸,之后我躺在医院里。 之后,她人却在加护病房。 「她的器官,都被撞坏了。」阿政说。 「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是医生说的。」 「……」 「他还说,要我们做最坏的准备。」 「……」当他说完之后,我心中彷彿被一把刀子狠狠的刺了一下。 我的脑中没有太多的空间去存放阿政说的那些话,我更不懂,最坏的准备到底是什么,但我却很清楚,因为我比谁都要清楚。 最坏的准备,就是她会离去。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所以为的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们说好了,要带她去逛的阿,现在她却躺在加护病房里。 我深深的 了一口气,突然觉得鼻子附近的空气都是冷的,并不是医院冷气的缘故,而是我现在心情的关係,一般而言,像这样的情形都应该先打给病患家属才对,但我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并没有家属阿。 她母亲已经去世了,那……父亲呢? 我忍着身体的痛楚要阿政从她包包中取出手机,原本的黑 提包因为车祸的关係外表也都是伤痕,所幸的是手机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我知道她很讨厌她父亲,但我还是想试试看。 她的手机当中,联络清单很少,除了我们这群音乐的朋友之外,就没有了,当我又往下拉取时,看到一个叫做「父亲」的联络人,我没有想太多就按了播出键,隔没几十秒后,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喂。」我说。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但声音有点沉重。 「请问是吴思沁的父亲吗?」 「干,谁准你这样叫我女儿的,还有你是谁?」 「伯父,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是……」 「干,谁是你伯父……还有她是怎样,几百年都没回来看过我,现在好了,还跑出一个男朋友来,很厉害麻她。」在我还没说完时,他便中断了我的话。 「……」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他一定是在喝酒。 「我的母亲在我十八岁那年就死了,被我父亲气死的。」 「自从他失去工作之后,就经常喝酒,而且还会打我。」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 「你不回美浓老家吗?」 「等我去完基隆再说吧。」 突然我脑子里浮现出她之前说的话,还有她之所以让我觉得孤单的 觉,在我还没说完时,他就把我电话掛了,那个他是叫做「父亲」的人。 我使了个眼 给峰哥,希望他能给我些什么建议,他却骂了好大的一声干。 「干,这叫父亲吗?」阿政也开口了。 「怎么办?」我又再次无力的瘫住,有种起不来的 觉,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我不晓得该如何去面对。 「等吧。」峰哥说。 「等什么?」 「等奇蹟出现,等她醒来吧。」他很严正的说完这些话,更因为如此才让我觉得沉重阿。 这时候护士过来替我换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小腿居然在 血,我才知道,原来我脚的擦伤有多严重,但跟她比起来,我 本不足相论阿。 为什么躺在 上的,不是我。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之后,就能自己走路了,这其间龙爸也有过来,他说警察已经抓到当初的肇事兇手,警察要我过去做个笔录。 「干,做啥小笔录,乾脆让他死就好了。」一向给人稳重的龙爸,这时候却很生气。 后来花了多少时间,被问了多少,我说了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现在的我只是想好好的在她身边陪她,就这样而已。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寒假也过了好段 子,我大学的第一个寒假看来是得在医院度过了,但真正让我遗憾的并不是假期,而是躺在 上的小沁。 她身上的管子从没离开过,脉搏的数字也始终在五十左右游走,但就是跑不到七十,令人讽刺的是,我居然只有现在才能这样的看着她,但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当我看到她的数字变成七十几时,是在第七天后,她从无法动弹,到现在已经有意识了,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吐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话还没说出口,却咳了一堆血出来,然后我看到医生和几个护士进来,之后我就只能被排挤在外面,这时候的病房很安静,除了机器的嘟嘟声,还有她的呼 和 息,以及从没间断过的脚步声。 每个声音都让我觉得害怕,我害怕如果这些声音不在了,那她…… 医生从加护病房走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我还没上前时,阿政和峰哥便先行一步朝医生靠近,然后说了一堆话,那之后我 觉到,医院的冷气似乎又更冷了。 「你想知道刚刚医生说什么吗?」阿政说。 「如果是坏的,就不用说了。」我说。 「那这样,真的不用说了。」 「你,还是说吧。」当他准备离去时,我拉了他一把。 「她的器官被撞坏了。」 「我知道……」即使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还是震了一下。 「因为这样,所以她的器官很多都已经衰竭。」 「……」 「现在的她,只能靠着呼 器在维持。」当他说完后,我想到的是 在小沁身上的那些管子。 「所以……」 「她时间不多了。」我 觉到心头的那把刀又更深了一吋。 「医生呢?」 「真的很抱歉。」峰哥说。 「我不要你抱歉,我只想知道,医生呢!」我再也无法 抑心中的怒火在医院咆哮。 「冷静点,好吗?」阿政说。 「干你妈的,你现在这样要我怎么冷静。」 原本安静的医院因为我们的咆哮,惊动的整个楼层。 「干!」骂脏话的是峰哥,连带还送了一拳过来。 如果是以前,别人这样打我时,我绝对会马上打回去,但现在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无力的摊在地上。 我用手擦掉嘴角的血,独自回到刚刚的加护病房,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抱歉……」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要跟我抱歉。」 「让你看到我的丑态了。」她慢慢的吐出一些话,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我却听到她费力的 息。 「如果我没有载你,就不会这样了。」 「事情都发生了,而且我也没有怪你。」 「但是,我怪我自己阿,要不是我把你带来基隆,没有带你去唱歌,你就不会发生车祸,你也不会……」 「躺在这里了。」 「男孩子哭泣,很难看你知道吗?」她用手轻轻的触摸我的脸颊,我才知道,她的手到底有多冰冷。 「弹吉他,好吗?她说。 「吉他?」 「我突然想听你弹吉他,可以吗?」 我安抚了她一下,随即跑到外面去,叫阿政跟峰哥帮我照料她,然后拦了辆计程车回去,因为车祸的关係,我的野 车头整个歪掉,拿去送修了。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当我回家拿完吉他回到医院时,已经是九点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她又咳了好几次血,短短的一个晚上,医生和护士又进来了好几次。 峰哥和阿政不发一语的站在外面,当我再在进去时,她的脸 又更苍白了,即使她始终没有说什么,但我却很清楚,现在的她代表是什么。 「突然觉得,好像好久没听你弹吉他了。」她说话的 息声比先前更急促了。 「会吗?寒假之前不是才在老爹弹过而已。」 「天黑吗?」她说。 「不,其实,在天黑之前,我有自己偷偷再练一首。」 「?」 「你怎么捨得我难过。」 「本来是打算带你回基隆时,在弹给你听的。」我说。 「这里,是基隆了,不是吗?」 「不该是这样的,至少,这不是我想的情况。」 *我想过了几千种可能,却没想过会有今天发生。*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