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是要赶路的,带的药材也不算多,当即说道:“这些药都是平常可见的,我今晚将图画出,并告诉你们草药名字,你们自己到山上采药,按照我说的分量熬药并服下。” 村里人马上哀求起来:“萧大夫,能等我们病好之后再走么?” 萧遥柔声道:“原不该推辞的,只是不单你们村子这般,其他村子与城镇此时情况也严重,我还需要再救人。除了一两味药,其他都是平常可见的,我说了名字,你们自己也认得。对了,村里可有大夫?” 马上有人站出来表示自己算是村里的土大夫,只认得一些草药以及只会治疗一些小病。 萧遥不以为意,将那几味药说出,并问他知道不知道这些药。 不仅那大夫说知道,便是许多村民也知道,他们纷纷跟萧遥求证,得知自己不曾认错了药,人马上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原先不肯让萧遥走,只是怕不会找草药,或者找错了,可如今发现,都是自己认识的草药,那担心,就没了。 萧遥含笑点头,当夜随便吃些东西,便连夜画图。 第二 ,她留下了犀角,将其他药材名字以及分量一一注明,又让他们看过自己画的图,再让当地大夫复述,确保不会 错,这才离开。 随后萧遥和其他大夫分开,分别走不同的路前进,路上但凡遇着村庄,都采用在第一个村庄的措施。 只是犀角渐渐短缺,已经快没有了。 萧遥忧心忡忡,担心犀角短缺救不了太多人。 没奈何,她只能在村庄收水牛角,并在镇上休息时,让人去买可以代替犀角的玳瑁。 终于到了一个大城,萧遥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惊着了。 眼前,可以说是人间地狱。 已经足够大的隔离所,挤 了人,轻症重症虽然分开了,但每个区的人都挤得密密麻麻的,这些人脸上或带着痛苦,或带着绝望,或 脸麻木,有的躺着,有的蜷缩着,有的则木然地坐着,此起彼伏的痛呼声不时响起。 萧遥握紧了拳头,忍不住问道:“当地的父母官,便由着他们如此么?” 祁公子的俊脸白得仿佛透明一般,俊脸比先前所见瘦削了许多,他显然余怒未消,说道: “当官的并非由着他们如此,而是 本不曾理会他们。就这,还是我带人来了之后才清理出来的。那边,正在将隔离所扩大,等隔离所扩大了,情况能好转一些。只是,目前很缺犀角,这病不好治。” 萧遥道:“用水牛角或者玳瑁代替罢,我试过,是有效果的,只是药效稍微差一些,这影响不大,多服一剂便够了。” 祁公子点点头:“除了父皇命人从京中押送这两味药材南下,我也已命人收集这两味药,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遥道:“只怕有 商囤积药材。我看,不如也拜托郑公子帮忙收集一些?他是江湖中人,手上有人,悄悄地办,可比官府办容易。” 横竖这两味药奇缺,从不同的渠道多 一点,肯定用得上的。 祁公子此时也顾不得跟郑公子别苗头了,当即马上点头。 随后,萧遥陷入了忙碌之中。 祁公子、郑公子也忙,再没有人顾得上风花雪月了。 五天之后,圣驾忽然来到萧遥新待的城池,而且皇帝居然还亲自到隔离所看病人。 老百姓们看到皇帝居然亲临,瞬间 动得不行,不住地跪下给皇帝磕头,并高呼万岁,说皇帝 民如子,不仅派了太子前来,本人也亲临。 萧遥听着耳边高呼的声音,再看看 动得不住地抹眼泪的病人,觉得眼前虚幻得好似一场梦。 皇帝居然亲自来了! 祁公子也很吃惊,不过只是一瞬,他很快调整了表情,上前见过皇帝,并力劝皇帝保重龙体,尽快离开。 他一开口的,那些 动得涕泪齐 的老百姓,也纷纷让皇帝赶紧回去,免得当真 染了这可怕的时疫。 皇帝听着太子与老百姓的劝,老怀甚 ,说了些 励的话,很快便离开了。 不过他留下口谕,命萧遥和祁公子去见他,与他一块用膳。 萧遥和祁公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提了,他们少不得要尊重他的。 萧遥 觉到,皇帝在用膳时,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她有点搞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若说要药,她早已经给他了,要说要名声,她 本帮不上忙,再者,因皇帝亲自 面了,也不用她帮忙,皇帝和太子的名声便好到了新高度。 祁公子心中则有些窃喜,皇帝这般打量萧遥,难不成想撮合他和萧遥? 只是大可不必,他想亲自来。 萧遥这人,定不喜 赐婚这种不经她同意的行为。 好不容易吃完饭,萧遥正襟危坐,等待皇帝开口说明让她过来的来意。 皇帝屏退左右,看看萧遥,又看看祁公子,道:“你们两个,还想瞒朕瞒到何时?” 萧遥以为他是指自己和祁公子之间的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祁公子也想到这问题,看了萧遥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是他和萧遥之间的事,他不希望皇帝介入 迫。 皇帝看到两人的神 ,见他们似乎都心知肚明,顿时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那就是这两人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瞒着自己。 当下,他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两个,是脑子糊涂了还是疯了?平哥儿都六岁了,还不打算领回来认祖归宗么?” 萧遥和祁公子听了这话,都一脸愕然。 这是什么跟什么? 皇帝认定太子故意隐瞒萧平的存在,当即指着祁公子道:“太子,你来说说,既与萧大夫生了平哥儿,为何一直瞒着朕?若非人人说你不举,你来与朕澄清过,你这便是欺君!” 萧遥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皇帝话中的意思,有些木然地问:“等等,皇上,你在说什么?平哥儿和祁公子——” 皇帝顿时看向萧遥,仍然是吹胡子瞪眼,但语气却温和了许多:“你也是的,既有了平哥儿,怎么带他到处颠沛 离?若平哥儿留在 里,自小锦衣玉食,可不比现在好么?” 萧遥脑子嗡嗡作响:“那个,皇上,你——”她说到这几个字脑海里忽然想起香草曾经说过的,觉得祁公子看起来有些面善。 所以,平哥儿长得有些像祁公子? 她扭头,去看祁公子的俊脸,又在心里对比平哥儿的脸。 别说,一旦接受这个设定,还真 像的。 祁公子的反应比萧遥还慢,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出做梦一般的表情:“父皇,你的意思是说,平哥儿,是我和萧遥的孩子?” 皇帝这才注意到,祁公子和萧遥的表情不像是知情的,便问:“你们竟不知道?” 好一对糊涂父母! 祁公子看向旁边的萧遥,瞬间站起来,一把牵住萧遥的手往外走,口中则对皇帝道:“父皇,失陪一下。” 皇帝看着萧遥梦游一般被祁公子拉出去了,再次吹胡子瞪眼。 萧遥被拉到廊下,大脑里还是觉得虚幻。 祁公子低头看向萧遥,柔声问道:“萧遥,那晚我给你留下了一个玉佩。平哥儿,是我的孩子,是不是?” 萧遥看着祁公子脸上的小心翼翼以及眸子深处的期盼, 了 脑袋,有些无力地说道:“是。不过——” 祁公子却不等她再说,一把抱住她:“没有不过!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俊脸上, 是狂喜。 萧遥正在用力挣扎,听到祁公子说跟定自己了,一时愣住了。 这话,怎么那么像女子对男子说的呢? 祁公子抱着她,额头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地蹭着,又柔声道: “你想如何,都随你,你若想做太子妃,我便跟父皇请旨娶你。若你不远过 里拘束的生活,我便跟你浪迹天涯去。到时你行医,我写脉案,妇唱夫随。只有一点,父皇知道平哥儿是我们的孩儿,怕是要带他回去。” 萧遥马上道:“不行。”理智回笼,很快道,“平儿是我的孩子,我说了算。再者,他跟马先生读书,可比跟其他先生更好,便是皇帝,也不能剥夺平儿跟好先生读书的权利。” 祁公子道:“听你的,我帮你。” 萧遥挣 他的怀抱,抬头看向他:“这可是你说的。” 祁公子点头, 脸的 风得意,说道:“是我说的,我保准说到做到。” 萧遥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 ,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隔离所给病人看诊了。” 祁公子见她不愿意回应自己,心中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能急在一时,当下点头:“我们去辞别父皇,一道回去。” 皇帝等了好一会儿,等到萧平的确是自己孙儿的消息,随后,便是萧遥和祁公子要回隔离所给病人看病的消息。 他气坏了,太子和未来太子妃 本就是一对不靠谱的! 只是等两人走了,他想到萧平的聪颖,渐渐地,又不气了,且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时疫,足足两个月后,几乎用尽所有能找到的犀角、水牛角以及玳瑁,才终于扼制了时疫的扩散,并且将大多数人都治好了。 离开此城回去时,萧遥与前来救助的大夫,被城中的老百姓夹道相送。 许多人将自己仅拿得出手的东西,硬要送给萧遥等大夫。 萧遥与孙大夫只是意思意思地拿一点点,其余全让老百姓带回去,这样的情景,每离开一座城都有,她虽然见得多,可每次看到,心里还是很 慨。 真正将老百姓放在心上,便能得到老百姓真心的 戴。 经此时疫,皇帝和太子的名声自不必说,便是萧遥与孙大夫等人的名声,也传遍了天下。 而萧遥虽然是女子,但一身医术比男子出 ,又有许多书生的家人是因了她才活下去的,因此无人说她不是,相反,被许多书生大书特书,成为天下皆知的神医! 季姑娘在府里,也能听到萧遥神医的大名, 心嫉妒与不自在。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萧遥的医术,能突飞猛进。 萧平看着祁公子:“你当真是我爹?” 皇帝笑道:“你这孩子,还能有假的么?”因为江南一带的文人对他各种花式夸赞,又加上京中无事,他便留在当地。 这两个月,他经常跑青山书院和马先生以及萧平相处 ,对萧平异常 意,因此与萧平说话,语气特像普通的爷孙。 祁公子笑看着萧遥,点头:“嗯,我是你爹爹。”越看越喜 ,有点像他,也有点像萧遥,是他和萧遥的结合体。 萧平沉默半晌,才有些别扭地说道:“你学问还不错。” 萧遥以为萧平会排斥祁公子,不想竟是这个样子,一时有些吃惊。 随后想想,祁公子经常跑青山书院,和萧平的关系不错,或许因为这样,萧平对祁公子才没有那么抵触。 祁公子含笑点头:“还行,不及马先生。” 萧平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祁公子怎么看他怎么喜 ,对他的忤逆也不丝毫不在意。 萧平又道:“你当初为何如此不负责任?” 祁公子顿时尴尬了,过了半晌才道:“那是个意外,我并不想娶 ,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总之,是我的错。”说完蹲下来,直视萧平的眼睛,“给爹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