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柬搂住成璧,火热的气息随着马蹄的节律拂在她耳畔,沉稳而坚毅,使她的心境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他温声笑语:“陛下团成一团儿躲在草丛里,浑身脏兮兮的,微臣打眼一瞧,还以为是附近山里的野孩子。” 成璧有些羞赧,“将军还记得呀,朕那时胆子小……” “陛下胆子可不小。直面群 亦凛然不惧,可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周云柬初见了尔玉公主,心中倒无甚 触,只觉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褪去金缕玉嵌的那层孤高外壳后,也如邻家少女般娇柔可 ,乖乖的很招人疼。 她呆呆地望着打马而来的他,面上逐渐涌起欣喜之 ,刚哭过的一双杏核眼儿亮如星子,水润润的眨巴个不停。 彼时林中腥风骤起,原是几只恶 埋伏已久,飞窜而来便要撕咬成璧。周云柬救护不及,眼见那娇娇的公主就要葬身 腹,连忙拔出 间长剑,一剑掷出。 剑如霹雳,嗤地一声钉入恶 咽喉,直直将其 在地上。余下几只野 被同伴的死骇得动作一缓,紧窜几步在成璧身前绕起了圈,口中呜呜低吼,似在预备随时发起下一次攻击。 周云柬飞身下马,直冲上前 救护公主,却见那小人儿一脸坚定,用手背抹了抹面上 ,随即咬牙拔起脚边恶 尸体上的长剑,对着 群高声呼和。 她勉力挥舞着长剑,手上没有半点章法,脚步扑朔间也是掩不住的 厉内荏,却正是那一瞬倔强让他豁然动容。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护住这个女孩儿。 成璧衣裳沾有引 的药味,连番动作之下已叫群 起了残暴本 ,一个个眼带猩红、口角 涎,一面嘶嘶暴叫一面试探着往她身上扑。成璧双目沉凝,竖起剑柄胡 戳了两下,却因着手上无力,险些把自己带到地上。 “公主莫怕!到臣身后来!” 周云柬持刀砍下一 首级,成璧见他勇武无双,便轻轻点了点头,一瘸一点地往他身侧挪去。野 狡黠,折损数只后自觉力不能敌,便都夹起了尾巴,灰溜溜往草窠子里钻。 周云柬将刀口血渍掸入地面,收刀还鞘后面向成璧单膝跪地,恭声道:“公主金安,臣周云柬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成璧定下神看了看他,眼珠儿骨碌碌直转,很有些好奇,又掺杂了些对他身手的 羡,“你是哪位将军,本 从前没见过你呢。” “臣非将军,目前官至中府折冲都尉……” 尔玉公主嘻嘻一笑,打断他道:“可我看你很有本事,才不比辅国大将军那老头儿差呢。” 周云柬不知如何回应这天真的小姑娘,便垂着眼哑然失笑。成璧不得回应,轻轻哼了一声,将扭伤的那只脚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两下,“将军,本 的脚受伤了呀,走不得路。” 那只脚骨 匀停,软 又白净,脚踝上却突兀地横亘着数道伤口,血 翻覆,状极可怖。 周云柬是实心人,见小姑娘伤重如此,不免的心中升起怜惜,出手将那只小脚儿轻轻拢进怀里。 成璧本是少女的顽皮心思,只觉他模样俊朗,私心便想逗他一逗, 以为他也会跟容珩一般,羞红了脸同她掰扯女子的贞洁牌坊。谁知他竟没有半分犹豫便握住了她的脚踝,更是将脸凑近伤处仔细观察,鼻息的热度拂在她脚面上, 起一阵阵酥麻。 自古以来女子的脚含义直比私处,外男是万万看不得的,更遑论是金娇玉贵的公主玉足。 彼时成璧已与容珩太傅定了亲,自觉乃有夫之妇,此刻不由得升起些许被冒犯的羞恼,跳着另一只脚便要往回收,“将军,你欺负本 !” 周云柬微愕,“何为欺负?微臣只是想瞧瞧公主可伤到了骨头。” “……那,可瞧出什么了?” 周云柬温厚一笑,“公主莫怕,虽伤了足筋,却不算严重,好生将养一段时 就行。” 成璧小嘴一嘟,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他面上一派正经的,话语又到底是真假几分,只气哼哼地指了指远方,道:“你的马都被 吃了,咱们怎么回去呀?” 周云柬背转过来蹲下身,“公主上来,微臣背您下山。” 赵成璧犹豫片刻,才紧走几步,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往他背上一趴。柔 娇躯撞上冷硬铁铠,成璧顿时一声娇呼,委委屈屈地小声道:“将军硌的本 好痛……” 周云柬想了想,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又 去外层硬铠,仅着布衫背向她俯身。成璧乖乖趴了上去,在他起身时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背宽阔而坚 ,细嗅并无武人常有的汗臭味,反而如同雪松与云杉,覆着山河辽阔的清 意气。成璧弯 一笑,凑近了他的耳朵唤他:“将军?” “微臣不是将军。” “父皇封的是一码事,本 这里又是另一码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尔玉公主的无双将军。” 周云柬低笑了两声, 朗而明快,却似乎并未将她的稚言稚语放在心上。 赵成璧也知行伍之人心气甚高,这一位又是身手矫健如人中龙,只怕更是不将她一小小女子看在眼中。为了让他正视自己,成璧不由得拔高了声线,傲然道:“本 将来,要亲自领兵破西洲,击南岭,为我大胤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你若现下跟了本 ,定然能够出人头地。” 这话倒不是虚言,而是她见父皇近来夙兴夜寐,太傅亦是常与朝中重臣挑灯夜谈,只因邻国战事迭起,民生不安,需得谋天下计。她身为大胤帝姬,自觉已享万民之养,便要为万民谋福祉,故而心内早早立下宏愿,却未曾与他人言。 今 一语刚了,她心下沉定,知晓天之骄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肩上的担子一时间重了许多,不由得撑在他背上,默默昂起头毅然远视,摆出一副女将军的姿态,仿佛正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边防。 正豪迈着,谁料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脚,轻轻捏了捏。她 得破了功,捶了下他的背哼道:“将军瞧不起本 是不是!” 周云柬微微一笑,嗓音温柔。 “公主愿为天下之先,微臣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会看低于您呢?只是战事严酷,马革裹尸者不在尔尔。这些 活累活,还是 由微臣来吧。臣以身许国,誓死行阵,必让蛮夷远我国土,畏我国民勇壮之威。” 成璧不说话了。因她觉得她的这位将军,语调沉凝自有气度,果真非池中之物。如今他不过二十许岁,军龄不长,故而只得屈居从四品的小小都尉。但总有一 ,他真的会成为一位安邦定国的大将军,秉邦家之光,仪威宇内,名震四海。 她眸中升起一种不具名的光火,轻轻靠住他高束的发冠,低声自语:“其实本 很羡慕你……” 周云柬不解,“公主说什么?” 赵成璧却只是埋着脸儿笑了笑,不肯再说话了。 二人行至山脚,远远的已然能望见帝王车辇,成璧忽然一阵挣扎,脸上红红的,“将军,本 不能就这样回去,父皇会骂死我的!” 周云柬两手正握着她光 的小腿,先前一心为公主安危着想,倒不觉得哪里不对,如今细细想来,他一介武夫与公主如此亲近,甚是不妥。他耳 微红,掌间如握炭火,连忙松开她,她却两腿紧紧夹着他的 不放。 “给我寻一件衣服好不好?好歹要能见人些……” 成璧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早被树枝割烂的衣衫下摆,两只小脚来回晃 了两下。 周云柬一时微窒,只觉身侧那只脚光华盈润,灵动至极,白生生耀人二目,娇滴滴摧人肝肠。 他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将那块和田玉璧纳入怀中,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僻静所在。 刚收摄了些许心神,周云柬正 开口,已有一人行至近前。成璧忙从他背上探出脑袋,对着来人喜笑颜开:“容珩哥哥!” 周云柬知晓自己再无理由强留公主,只得将她 到太傅手上。那太傅年纪比他小上许多,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玉质天成,与公主正是一对璧人。然其离开时望向他的目光实在晦涩难言,似十分不悦,倒显得这容太傅为人有些小肚 肠了。 周云柬再见公主,已是数 以后,帝王家宴之上。梳洗打扮后的尔玉公主与那 山林中的 狈模样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 光初透,却只是乖巧地坐在皇帝身侧,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圣上与他共进一杯后,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便点了点头, 意地笑道:“朕的玉儿心地纯净,素有识人之明,故而她所看好的,必定是王佐之才。” 周云柬忙俯身叩首:“微臣不敢承公主之厚 。” “玉儿孩子心 ,因觉着威风,便一直唤你将军是不是?” 周云柬莞尔一笑。 “朕看你也像个将军,饮完此酒,这便走马上任吧。” 先帝予他云麾将军一职,命他镇守边关,尔后他奋勇杀敌,闯下不世功业。先帝临终前,十二道密旨将他传入京中。卧榻之上,先帝已病得朽木难支,却仍定定看向他,将他与公主的手掌执握在一起。 “玉儿,父皇对不起你……” 成璧漠然垂首,那放在将军掌心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一攥,显示出其心内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无波。 周云柬则回握住成璧。 圣上见他如此,眉心的沟壑尽数舒展开来,龙目微阖释然而笑。 “云柬忠勇温良,朕从前第一眼便觉你与吾儿乃天作之合,只是当年已有容家……”圣上伏 咳 良久,才缓缓道:“如今,朕将吾儿成璧托付于你。你当奉其为 为主,莫让豺 再叼了她去。” 成璧闻言正 手,却被周云柬牢牢握在掌心不放。他执婿之礼俯身下拜,沉声道:“臣周云柬,定不负君上与公主。此身效与君王,以报当年知遇之恩。” 圣上点点头,目中含义温和,又看向成璧。赵成璧似有些无所适从,眼眸轻闪着想要避开,可最终不知怎的,还是下定决心跪在了周云柬身边。 “儿臣谢父皇。” 回忆在此刻戛然而止,周云柬拥着她,轻笑道:“微臣当年救下的公主已经长大了。也不知陛下是否记得,与微臣的那个约定?” 成璧细思片刻,已想起一事。依稀是那年下山途中,她伏在将军背上,不停地同他追问他曾游历的名山大川,末了听闻泰阿山风景奇秀,峰顶 出之景壮丽冠绝天下,便强央他有朝一 带她同看。 “将军是说,泰阿 出之约?”成璧掩 一笑,“朕记得当 将军明明未应呀。” “臣早已在心里答应了陛下。” “可是泰阿据此千里之遥,难道将军这马能夜行千里不成?” 周云柬摸了摸她的头,“牛首山乃京畿群山主峰,山巅可观 出,虽不比泰阿险峻,却也风貌疏朗,陛下定然喜 。” “哎呀,将军这是要用个郊野的小土丘糊 于朕?” “微臣明 一早便将拔师回转西洲,心中挂牵,只想与陛下多多相处。”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 自己的心思,又觉着有些唐突了佳人,耳尖微红,正声道:“待微臣自战场得胜归来,必将践行当年一诺,与陛下登临泰阿。” 成璧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意。 将军心意实诚,不善情话,却实实在在地体谅着她,连她不曾出口的隐秘心思也细心照拂到位。今 因容珩之事,她心内 ,情伤深重,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她的良药,陪她度过这难熬的一夜吧。 成璧心中触动,两手 上他的脖颈,被他搂得更紧了些。 二人取道上了牛首山,此山白 才历厮杀,夜幕掩映下暗影幢幢,肃穆沉凝,偶有山风袭来,幽咽如泣如诉。女帝却毫不畏惧,与将军携手寻了山巅一处平地坐下。 成璧靠在周云柬怀中,他的双手十分规矩地扶在她 际,不敢越雷池半步。她觉得将军这人,时而率真耿介,时而又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好像总刻意 制着自己的热情,勾得她想要一探究竟。 她 情向来肆意妄为,且此时正需消遣排解,便凑上去用鼻尖点了点他的下巴,“现在离 出还早着呢,将军不是要同朕相处,怎么不说话?” “微臣不善言辞。”周云柬大掌微紧。 成璧点头道:“旁人都说,世间男子在情话一道上可谓是无师自通,见着心悦的姑娘家便要孔雀开屏。如今只有咱们两个人了,将军却白白地晾着朕,可见将军多半是对朕无意。” 周云柬轻叹一声,把她抱到自己膝上,“又在胡闹……陛下想听臣说说行军趣事么?” 成璧摇首,俯身靠住他的心口,轻喃道:“朕想听将军为朕心跳。” 耳畔心音搏动强健而有力,她轻 一口气,那节律便微 半分,她又坏心眼地往他心口吹气,来回反复几次,强 着他 了呼 。 周云柬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薄 贴近她的额头,却有些犹豫地停在那里,若即若离。成璧舔 窃笑,拱起 肢往上挪了挪,将他的 稳稳含住。 香舌灵活地滑入他齿间,央他同尝茉莉芳姿。花月兵阵暗 攻,将军被她引 着落入罟中,真如醉后 杯,在水深火热中载沉载浮。成璧尝了些滋味便想偃旗息鼓,却被他捉住纤 扣入地面,反客为主地深吻住她。 一吻终了,成璧眸中雾气蒙蒙,莺声轻喃:“将军……” 周云柬神 温柔,轻抚着她的发,“陛下,臣在。” “ 后无人之时,便唤我玉儿吧。” 周云柬眸中微亮,点了点头。成璧往他怀里一窝,笑道:“我知将军有一字,还是先帝所赐,以后……我也叫你持节可好?” “玉儿怎样都好。” “可是将军比持节顺口,我还是更喜 这么叫。”她又耍赖似的推翻了自己先前之语,双眸 上他,神采狡黠如妖:“持节是天下人眼中的英雄豪杰,将军却只是玉儿一个人的将军。” 周云柬笑叹:“微臣哪里算得英雄豪杰。” “将军方才在朕面前犹豫了,为什么呀?” 周云柬抿 片刻,才轻声道:“微臣与陛下年岁相差甚远,如今臣已过而立,陛下却是花信芳龄。臣自知笨嘴拙舌,模样也不比后 君侍,终有一 会惹得陛下厌弃。” 成璧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不由心中微震,连忙抱住他道:“将军不过是比朕大了十二岁,先帝与朕的母妃也差了十二岁,皇爷爷昭明帝更是风 天子,人到晚年仍选秀无数,太庙里头那些太皇太妃,有的比母妃年纪还小些,将军风华正茂,不必妄自菲薄。” “微臣只是怕自己会……”他有些赧然于自己的浅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他把成璧揽在怀中,絮絮讲起军中杂事。他十四从军,在阵前一线摸爬滚打了十余年,见识远非一般人可比,成璧听得入了神,不停地追问细节。 待到群山尽墨,成璧终于 糊糊闭上了眼,呼 渐轻,歪在他 前安然入睡。周云柬见她在睡梦中亦是眉目舒展,想来已度过了容珩这一关,心中稍定,便也靠着她的脑袋休憩一时。 成璧面上带笑,因她在梦里见到了一个人。 梦里的她不过十三岁,因打碎了外臣进献的琉璃盏,被先帝罚跪于明英馆外。容珩那时刚十七岁上,才领了皇女辅弼太傅一职,少年英姿长身玉立。他陪着她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又将她拉到僻静之处,站在她身前就要训话。 “容珩哥哥,你要跟玉儿说什么呀?” 成璧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虽说跪了两个时辰,连腿脚都酸麻得不能动弹,心头却是一阵火热, 以为容珩此举正合上戏本子里的“幽会”一节。她不敢细想接下来容珩会不会像戏文中那样轻薄于她,便先自烧红了一张小脸,只顾低着头嘻嘻直笑。 容珩皱眉道:“赵成璧,你已大了,还这样不懂事。以公主之尊让皇室蒙羞,要外臣如何看你?” 成璧一噘嘴,“我是公主,我管旁人如何看?” 容珩 脸的恨铁不成钢,絮絮叨叨摆出一大串之乎者也,学足了老夫子的做派教导于她。成璧一向是不受教的,因是容珩说话,她才浅浅听了两句,到后头也不耐烦地同他置起气来,“太傅要说多少句呀,玉儿都听腻了……” 容珩轻叹一声,正 再开口,却被她凑上来堵住了双 。公主稚 ,朱 也温润甜软,隐隐带着蜂 调和的 羹的甜香,轻轻贴着他磨蹭了两下,又不得要领地分开了。 她红着脸垂首,喃喃自语:“戏文上说要这样贴附上去,而后郎君便受不得了,这便受不得?也忒没见识……容珩哥哥?” 容珩几乎是落荒而逃。可没几 的功夫,便又叫他抓着了公主的把柄,二话不说提拎着小姑娘便往僻静处走。 他站在成璧身前,抿 紧盯着她,眸中闪烁着说不清的情愫。成璧这几 被父皇和程师指着鼻子训了几回,这回再撞到他手里,不免有些怯怯的,以为他也要同旁人一样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他却只是轻声道:“站那么远做什么?” 成璧更加畏惧,后撤半步眨巴着眼看他,“容珩哥哥,你可不要打玉儿……下次课业绝对不让小安子代写了!” 容珩低低一笑,一步上前将她 入角落,牵住她的手又开始训话。这一次她连半句都未听入心中,只是一心一意盯住容珩上下翻动的 ,渐渐出神。 容珩的 生得棱角分明, 若涂朱,与她早间吃的金丝 枣糕有些近似。如果能上咬一口的话,该多甜美呀? 她这么想着,呼 渐渐急促起来,眼儿绕着他的 滴溜溜 转。容珩 畔隐有笑意,悄然又靠近了些,“成璧走神了,是在想什么?” “想……”她 着气与他对视,忽然鼓足勇气扑到他 上咬了一口,随即立时撒腿就跑,远远地捧颊而笑,声音娇脆脆的。 “玉儿想这样!太傅生气了吗?” 太傅的脸也有些红,恐怕真是被她气坏了身子,她吐了吐舌头飞奔而去,打算央母妃再做一碟枣糕来吃。 不过太傅真动气时,可就不是她所能招架得住的了。梦境再转,又是她趴伏在周云柬背上,向容珩伸出手。 太傅从将军手中将她接过。她因受圣人教诲,明白即便是帝女之尊也应知恩图报,是以回首对周云柬笑而致谢,而容珩却行止大异平常,没有半句谢语不说,走前甚至还瞪了将军一眼,也不知是何居心。 回去的路上,容珩一直冷着脸,跟有人欠了他百十吊钱没还一般。成璧在他怀里怕冷了场,忙没话找话道:“容珩哥哥,玉儿今 差点被 吃进肚子里去呢!” “哦。是方才那人救了你?” 成璧忙点头,自觉寻着了他的疏漏,板起小脸数落他道:“太傅不是一向教导玉儿要知礼么?那周云柬好生厉害,对玉儿有救命之恩,太傅应当执礼谢之,怎么还瞪人家呢……” 她越说声音越低,因容珩也开始瞪起她来,她便不由得一缩脖子,小声道:“又生气了,将军就比你脾气好……” 容珩 膛微微起伏,怒极反笑,“他脾气好,本事好,长得也好,是不是?” 成璧觉得他有些古怪,却不知是何缘故,只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与他在一处吧。” 他把她往路边一放,独自拂袖而去。成璧茫然失措,唤了两声却不见他回转,只得抱紧双膝嘤嘤低泣。不过片刻功夫,容珩便又转了回来,在她身前轻轻一叹。 “成璧。” 她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眼睫上一滴泪将落未落,惹人怜惜。 “我……”容珩握紧拳头转开视线,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愿看你与旁人亲近,是我不好。” 赵成璧自觉拿捏住他,越发得了意,哭声扬起,“太傅不管玉儿,也不许旁人管不成?我再不喜 你了!” 她挥拳 打,却被容珩抓住双手牢牢困入怀中,紧接着滚烫的 便覆了上来。他捧起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离,一点点卸下她本就不堪一击的防守,深吻入花丛之中。身下 花烂漫,却被他二人拼作芙蓉帐底鸳鸯锦,香透了薄衫。 容珩头一遭这样不管不顾地亲吻,直到成璧哭叫着脚痛,才轻 着放开了她。 “你已经大了,京中闺秀如你这般年纪的许多都已出阁,哪有像你这样胡 玩闹,还……还把脚 给旁人看。” 成璧见他又扮起圣贤先师的板正做派,便曲起膝弯往他身下一踢,“太傅又要训斥是不是,玉儿就不信你不曾藏私!” 容珩轻嘶一声将她按在地上,“越发不听话了。” “再过一两年,玉儿就要嫁给容珩哥哥了。”成璧偏过头,语调中 含委屈,“哪有这样的夫婿,见天儿的给玉儿上课,若真嫁了你,这 子可怎么过!” “你不愿嫁,臣便去向圣上请辞。”容珩神情淡淡。 成璧却是嘻嘻一笑,扑到他怀中蹭着他的鼻尖,大声道:“玉儿非容珩哥哥不嫁,即便是跟了个古板又罗唣的老夫子,玉儿也认了!” 梦醒之时,若轮回数度,茫然不知所往。红 将出,霞云焰浪层迭席卷天际。有火灼的热度 薄而出,金黄一线洒落在她脸颊。她看见 出,也看见自己燃烧殆尽的 ,痛入骨髓。 她眯着眼轻轻呢喃:“容珩哥哥……” 周云柬大掌拂去她面上清泪,将她拥入怀中。 “沉贵卿,天已将明了,您这还候着,只怕圣上也不会来了呀……” 听着内侍的劝言,沉宴神情怔忡,轻抚着女帝白 换下的衣饰,眉目之间尽是失落。 “本君想再候一会。” “可圣上她……” “就再候一会。”沉宴握紧了怀中之物,低声自语:“她说让我等着她的,应该不会失约。” 夜阑珊,情阑珊,长恨更漏九转声声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