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了一下,倏地回过神。 救人要紧! 将江晚渔背后的竹刺拔出来,光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的医馆简陋,伤药不齐全,若是让祁屹去大医馆买伤药,他便少了个帮手,不好给江晚渔处理伤口。 更何况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合常伦。 好在双溪追着马车跑了过来,他才得以专心给江晚渔治疗。 双溪看着江晚渔背上可怖的刺伤,不断在 泪。 她怕哭出声会打扰到沈培然,只能用力咬着下 ,不敢发出声音。 为什么大人要对姑娘这般狠心? 那个杨月棠明明就在撒谎! 姑娘 本没有骗她进画舫,姑娘甚至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里边。 “双溪姑娘,你若是不忍心看下去,就转过头去,否则我怕你会被吓昏过去。”要是双溪被吓晕,可就没人帮他忙了。 “好,多谢沈郎中关心,”双溪很是听话地转过头,只有双耳能听到黏腻的声音,心中,“求沈郎中一定救救我们家姑娘!” “只要是经过我手的病者,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医治,更何况我与江姑娘相识一场,又怎会忍心看她香消玉殒。” 祁屹买回伤药,想起巡城御卫还需要他去统领,只好先暂时离开医馆。 “姑娘奄奄一息,大人却仍要抛下姑娘,姑娘的命为何这般苦?” “双溪姑娘莫要急,方才将军说了,他先去处理事务,等巡城结束,他便会赶回来。” “但愿吧。” 双溪唉声叹气,姑娘在等着大人,可将军府那边的人,何尝不是在等着他? 只怕她家姑娘福薄,大人会先回将军府,忘了命悬一线的姑娘。 而此刻,都城城北,将军府里 成一团。 崔氏得知杨月棠投河的原因,当即甩了她一耳光。 耳光响亮,打得杨月棠一阵耳鸣。 “ 东西!老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赔钱货?让你在马车上挑未来夫婿,你却主动跑上船去跟男人私通?不打死你都不解气!” 崔氏骂骂咧咧又要打上去,秋菊和妙音两人 身上前,帮杨月棠接下了那重重的一耳光。 “老夫人,小姐才刚从湖中被捞起,本就受了惊吓,求老夫人莫要再打了。” “你们护着她,我连你们也一块打!她就是 骨头,竟主动去献身给那许鸣裕?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既然有胆子去私通,怎么没胆子去死,投什么河,一头撞死岂不是更简单!” 争吵的声音实在太大,在连玉笙居里的青雨都能隐隐听到。 青雨本想起身去小灶房舀碗稀饭,听到主院的动静,便悄悄移步,探出半个头在玉笙居的垂花门后偷听。 “我何尝不想去死?身子被他糟蹋的时候,我就想去死,可我若是死了,娘怎么活呢?” “什么我怎么活,我还有屹儿,你以为我会蠢到靠你养着?” “女儿并非这个意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儿在临死之际,也许会将娘这些年做的龌龊事说出来,若是阿哥知道娘做的那些事,阿哥还会赡养娘么?怕是会将娘千刀万剐,丢去 葬岗喂野狗吧。” “你——!反了天了!” 青雨猛地捂住嘴,躲进门后,小姐居然敢这样对老夫人说话。 小姐必定握有老夫人厉害的把柄! 她要是能知道是何把柄,说不定能帮姑娘一把…… 第80章 你可还心悦屹儿? “你个 蹄子给我进来!翅膀硬了,连老娘都敢威胁,真是白养了!” 崔氏扯住杨月棠散 的头发,生拉硬拽将她拖走。 她人壮如牛,力气也大,像丢麻袋似的将杨月棠丢进厢房里。 进了厢房,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阻止任何人替杨月棠求情。 “你不是要把老娘做的事情说出来么?你说啊,看那些事是先传到那臭小子耳朵里,还是我先把你打死!” “娘,被糟蹋的人是你的女儿,娘不仅没有半句安 疼惜的话,反而 着女儿去死,女儿不明白!” “你若是能明白,你也不必上赶着去与男人私通!” 杨月棠依靠在 角,掩面而泣。 崔氏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虽恨这个蠢得没边的女儿,但也怕她做的那点事被祁屹知道。 杨月棠到底是她的亲生骨 ,她不能将她打死。 崔氏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将杨月棠从地上扶起。 “娘方才太气了,说的话有些重,你也别往心里去,娘终归是为你好的。你说你,如花的年纪,模样生得好看,兄长又是大将军,以后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何苦要去与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私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杨月棠木木然摇头,“娘,我不是与他私通,是被强迫的……我看到江晚渔偷偷摸摸出现在附近,还安排了两个风尘女子进画舫,我以为她要与阿哥私会,心中嫉妒,便想着进去戳穿他们的卑鄙勾当!谁知——” 她捂住心口,痛心疾首,“谁知我躲在那艘画舫旁的柳树后,却被人蒙住了眼睛,将我抱进了画舫里!进了画舫我才知,来的人是许鸣裕,并非阿哥,他说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叫那两个 子先走,之后……” 回忆到伤心处,她哭得更凶了。 “按你这么说,便是江晚渔想要和许鸣裕私通?还找了两个 子一起服侍他?” 杨月棠 着泪点头,“也、也许,她早就发现了我也在永宜湖jsg,故意将我引进那画舫也说不准!” “真是下作的小娼妇!”崔氏气得一掌拍在 榻上,“敢算计到我女儿的头上,我看她是活腻了!对了,你阿哥的态度如何,是帮你还是帮她?” 杨月棠 噎道:“方、方才在画舫,阿哥是帮我的,他对江晚渔有所怀疑,语气更是不善,女儿觉得阿哥会替女儿撑 。” 崔氏舒了一口气,只要祁屹站在她们这边便好。 她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将那 人赶出将军府。 眼下杨月棠失了贞洁,难再嫁,若是祁屹愿意要她,那是再好不过。 至少比嫁给那下 的许鸣裕强。 “小棠,你可还心悦屹儿?” “女儿心中只有阿哥一人,否则也不会蠢到跑去那艘画舫……” “你已经不干净了,屹儿虽严令任何人传出这件事,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现下唯有快些将你嫁出去,你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娘也不再阻止你和屹儿,咱们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让你阿哥娶了你。” 杨月棠有些茫然,“阿哥他还会要我吗?” “娘自有办法,待会屹儿回来了,你只需一口咬定是那小 人设计陷害你,你找借口 着他,其他事 给娘去做!” “女儿听娘的。” 无奈,机关算尽,人却未归。 两人在厢房等了一夜,迟迟未等到祁屹回将军府。 她们 本不知,祁屹带御卫巡城结束后,径直赶往沈培然的医馆,只是派了余崇和松拓回府照护。 “大人?您真的回来了?” 给江晚渔 好伤口后,沈培然让双溪在里间照顾,他今夜不回家,就在医馆里守着,以免误事。 双溪撑着下巴,半睡半醒间听到有脚步声进了里间,冷不丁清醒过来。 就看到了祁屹。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的衣裳,脸上染着寒霜,有几分憔悴。 “你先出去,我守着她。” “是。” 双溪出去后,他轻轻坐在 边。 江晚渔背后受了伤,只能趴着睡,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轻蹙,眼皮也偶尔跳动。 是他害的。 前些 子好不容易补回一些血气,长了些 ,都白费了。 这般折腾下去,她能不能活过一年,还是个问题。 祁屹心疼地抚了抚她的侧脸,她似乎 受了什么,下意识往他的手心蹭了一下。 轻轻柔柔,像是极易消逝的花。 他想起坐在马车的时候,她唤了他的表字,无忧。 他阿爹是铁匠,大字不识一个,屹这个字也是阿爹“捡的”。 因为阿爹说当初包着他的襁褓里,绣着这个字,阿爹便给他取了。 他本没有表字,无忧二字,是江晚渔给他起的。 她说,寓意是无忧无烦,今生顺安。 他喜 得紧,每次她要叫阿屹哥哥的时候,他都会让她补叫一句无忧。 祁屹收回思绪,直接瘫坐在她的 榻下,大手覆住她的手。 一夜不眠。 江晚渔恢复意识的时候,是第二 清晓。 她隐约 受到自己的手在被什么人握着,徐徐看去是那只有刀痕的大手。 她想 回自己的手,微微一动,那人便立即睁开了乌青的双眼。 “媞媞?” “大人……” 江晚渔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他这么叫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