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的信,託付与你。 一个人醒来的早晨。 睁开双眼,一入眼昏暗的房间。 已经多久了呢?眨眨眼,女子盯着未被淡黄边缘镶嵌薄荷绿的窗帘遮掩住,透着外头金光的米白天花板,发呆。 被身体裹成一团的羽 被上方多了一层完整的──两层厚厚被单沉重地 在身上,十分保暖。 从被窝伸起懒 ,寒风沿着 隙鑽进。「冷……」拉过被单、哆嗦着缩起身体,沾染平 闻惯却更加深刻好闻的温柔香气瞬间扑鼻。 不想离开,不想起 。在 上任 的抱着双腿,正好摸到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最 的鹅黄 枕头,取代腿抱进怀里。 左滚滚、右滚滚,小幅度的赖 活动还 好玩的。 得意忘形,没发现睡左半边,当她加大滚动半径,「呀啊──」马上嘰哩咕嚕跌下 。 羽 被缓衝力道,脸正面跌在滚出怀里的枕上。翻过身,抱过枕头仰躺。 好吧,该起 了。再翻滚三圈、羽 被顺着滚动摊平 整,「嘿咻!」吆喝、双手伸直、用 的力量将整个身体带起。 拉开窗帘,充 耀眼金光的庭院与都市景 呈现在眼前。 适应袭来的强光,瞇眼、张开双臂,產生了似乎能逆光飞翔的幻觉。 上下舞动双手,体会。「噗,呵呵」噗哧一声轻笑,笑都快四捨五入六十。怎么会想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 窗户打开,寒风刺脸。将摊开平整棉被捲回 上,被窝有股 引人的魔力──软硬适中的枕头、馀热温软的棉被。 引着、牵引着,招着手……好想继续睡。 不行,三个小时──眼角馀光瞥见,十点多快十一。 餐桌上的早餐与咖啡机备好的料, 怀歉意──对不起,只能当午餐。 箱子落地发出了碰噠──轰然巨响。从窗帘未掩蔽的大落地窗外鑽进来 光,让扬起的灰白粉尘在空中狂 飞舞。 地的箱子堆集中于传统 式拉门前,女子跪在地上纤细的下身在其中扭 摆 ,上身则埋在内部的杂物中。 并不是在特意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吃完早午餐没事做,偏头一看墙上 历意识到年节将至,在接到大量订单前,先行把储藏室做些简单整理。 习惯微黑的蜂 眼瞳在内部来回扫视,手不停歇将物品一样、一样从深处领出,于身后随意排好阵列。 「啊!」发现宝物般的惊呼,让人不住好奇是怎样的珍宝? 靠近一看,只见她提起一个破旧、不起眼的深蓝 邮差包──珍惜怜 的眼神溢于言表,她将包小心翼翼放在身旁。 身体再度埋入杂物堆,只因原先邮差包所在之下还 着一只灰白 镶着绿边的铁盒──明明不起眼,她却多看几眼才取出。 离开橱柜的深邃黑暗,她轻轻用手理了理、顺过被 得杂 夹杂花白的亚麻 长发。 跪地良久,双腿发麻。 了 布 榻榻米纹理的膝盖,待电 发麻的不适 过去。 在橱柜中十多年岁月,终于重见天 。 为了方便观看将邮差包跟铁盒放置于箱上。深呼 一口气,拣拾起铁盒子置于膝上,噘起嘴轻轻吹散、再用手掠过堆积上头的薄灰。 前几 刚修饰过的指甲在盒子边缘滑动、四角向上一推,将手呈对角线之姿提起盒盖,散 方正一捆捆矩形状物便呈现眼前。 好怀念──心中惊叹,她想。 随意,实际上特意选择。拿起不属于任何一捆群体中的一封,纤细手指来回在充 力度的漆黑凹陷处摩娑。 收件人:南ことり──那是她的名字,墨水染黑、刚正坚毅的书法皆是深深印鑑在任意一纸泛黄的信封面。 放下铁盒,拿起邮差包来回摸索、查看──长期放置大量信件所导致的严重下垂变形。 信件乘载思念的重量肯定非常人可以承受,也就只有「那个人」看似不宽阔却正直坚毅、永远 直背脊的上身才能承受──ことり不 產生这样的 想。 这么一想,这个包真是相当伟大,紧紧抱在怀中深怕会飞走似的。眼眶周围热了起来、逐渐泛起晶莹水光,坚强耐着心疼不想让泪溢出。 line?~ 左右摇摆连续撞击,解除休眠发出光亮的手机,在木头桌面上留下刺耳的震动音。 挪动身子,ことり拿起手机解锁、隔着大约三十公分远,适应逐渐老花的双眼,以查看line发出的内文。 「老师,米兰那边发出邀请,请你在下次展览上致词……不过、不过,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吧?可是我好希望你参加。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主办方,呃、呃……谁来救救我啊!」 「没关係,等等我会亲自写信回绝。谢谢你,花 ちゃん(˙8˙)」 小泉花 ──ことり收的出 弟子之一。想像她犹豫要不要劝说自己参与时装展担任致词殊荣,但又不想打扰老师行程而 到遗憾在电脑前昏倒的模样,ことり不住笑了起来。 对着萤幕不时点点头,拉过一边待机中的笔电叫出e-mail介面开始编写。忙了一会儿,在投递状态勾选重要送出。 完成一件小事情就涌起疲累 ,「ことり也老了啊~」 慨似的说,ことり高举双手,「哈啊~」伸了个大懒 。 接着听到东西落地、视线范围的一角掠过一个方形黑影,转过头,原来是方才观看的泛黄书信 离书信列队,静静躺在地上。 「没放好呢……」喃喃自语边将信捡拾起来。 最后一封情书。 「嗯……」 键盘上的信封已经被瞪视良久,久到上面的字都快要產生完形崩坏──认不得才移开。 忽然发起呆来,并不是老年痴呆发作,何况ことり也没有老年痴呆的徵状,脑子可还如年轻人般清楚的很。 只是看着信、手机、电脑网路──很难想像,现在如此便利的生活──跟十多年前 本完全不能比。 虽然那是一个没有手机,电脑、网路也尚未普及,更遑论现在手头上书写e-mail的老旧时代,但却是联系从无到有的奇蹟辉煌年代。 当时的人们拥有家用电话,但是主要也最重要传递思念的管道,便是眼前这封不起眼却又乘载心意十分沉重的信件。 离开靠着的小桌子,坐正。拆开键盘上搁置许久的信,一道道稳健、充斥 思念的 笔字就呈现在眼前──明明会用原子笔书写信件,在情书上却使用 笔的老派做法,那是恋人的坚持。 一行一字细细品味,读着……泪水便不住潸然泪下,避免书信被 糊了,赶紧放下信纸用双手 住鼻翼两端,抹除不停 下的泪。 「讨厌,怎么停不下来呢……幸好没有人」 庆幸假 期间在家休息,并没有人会看到自己 狈的模样。 「说起来,ことり没有写信给海未ちゃん过……」 冷静下来,ことり望着信发着呆、自言自语,浮现这个念头。 起身往橱柜翻找一个信封,再到书房架上──坚信自己的眼光、 挑细选了张海水蓝朴实美丽的信纸。 白皙纤细微微布 皱褶纹理的手指握着笔,在信纸前逡巡、紧张得微微颤抖。 没有写信的习惯。思考良久,最终才在纸上一笔一画慢慢留下──彷彿年轻时代、青 少女般俏皮可 的字体。 致亲 的海未ちゃん: 快要四十年了,ことり真的变得超级老呢~ ……如果这样说,肯定会被你板起脸怒斥ことり我还年轻。 先跟你说谢谢,海未ちゃん真的很温柔呢! 嘿嘿,不说笑了……四十年,时间过得好快。 ことり很喜 那时,海未ちゃん不管晴天、雨天、大热天,颳风下雨、打雷闪电,总是尽忠职守骑着脚踏车,在街头巷尾来回奔波的凛然背影。 认真的人,最帅了(///8///)! 那时发生的事到现在不经意间回想,闭上眼还是歷歷在目。 因那件事获得了承认,固然是好事。 但也因那件事……再也看不到你送信的身姿,实在很……希望时间可以回到那时刻。 不过那是不可能发生的,ことり知道……失去的不能重来。 难道是老了吗? 太过 伤了。缅怀的同时,竟然直直朝悲观的道路奔跑。 「不行!」 吓得大叫放下笔,ことり立刻将信纸 作一团放在一旁。 回到书房架子,多拿了几叠信纸下来放在客厅桌上。 注视着放在眼前的那张信纸,一分鐘、两分鐘、三分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完全没有主意。放弃似的,ことり脸埋在手臂里、愣愣盯着墙上时鐘──中午12点多了……。 吃过的早午餐还囤积在胃里,时间一到明明不饿,又开始想吃东西。 不想动,耳边传来答答答规律的声响。 秒针比起其他指针来说快得向前疾驰,偶尔像是一个踉蹌来回摆动,再度重整旗鼓向前奔跑。 一般而言,不妨碍时鐘整体的运行。但是现在的秒针似乎变得常常拌到脚,在同一块区域向前、向后来回摆动,停滞不前。 还是说……那是眼睛老花的错觉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