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玥嘻嘻笑了一声,“没碰着,骗你的,走咱们回家。” 回家? 母亲在时,她尚还有家,就在母亲被父亲卖掉之后,她每 栖息之所,只能称之为住所,如今这个认识不过一刻的小姑娘,先前义无反顾的为她阻挡了父亲的 待,现下还要带她回家。 也是在那一刻,翠竹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今后只要长公主用得到的地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都必定毫无怨言。 现在宁星玥遭了难,翠竹更加不能抛下她独活。 周围的侍卫见宁星玥和翠竹抱头痛哭,觉得他们俩应该也翻不起什么浪,都渐渐退到了门外守着。 翠竹见人都退了出去,又安抚了一会儿宁星玥,这才 低了声音,悄声道:“主子,先前奴婢在狱中是跟别 的侍女关在一起的,期间有听到她们小声议论,说此次萧逸鸿叛 ,其中出力最大的是一个叫做李明亮的男人。” “李明亮此前是萧将军的副将,这次叛 ,起义军大多是来着陕原的难民,他们说先前大兴皇帝将他们打发回去,承诺救助的物资和款项迟迟没有兑现,眼瞧着身边的亲人即将活活饿死,他们起义也是被 无奈,要怪也只能怪……” 说到这,翠竹话音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还是宁星玥开口问了句,“只能怪什么?” 翠竹一咬牙,闭眼说道:“只能怪大兴皇帝昏庸无能。” 宁星玥面 并无任何波澜,只是平淡的说了句,“还有别的么?” “噢,而且还听说,这个叫李明亮的,此前在萧将军的营中就曾在攻占城池之时滥杀无辜,就连妇孺和儿童都不肯放过,统统屠杀了个干净,这也惹得萧将军打了他三十军杖,并将他潜回了京城,让他在家思过,直至明白了自己的过错才能重返军营。大家对此人的评价都是 狠毒辣,现在他将主子留在 中定然也是没安好心。” 此时,宁星玥的寝 外传来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抬手覆在嘴 之上。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翠竹这在缓缓靠近窗棂,向外望去。 如今的明月殿的侍卫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 翠竹拧着眉。 之前她被放进来的时候,都还未有如此多的侍卫。 或是萧逸鸿铁了心要将宁星玥困于这 中。 当下的状况还真是前有虎豹,后有豺 。 翠竹思索了片刻。 “主子,现下这 里的呆不得了,当务之急,是要将您送出 去。” 宁星玥一脸疑惑,“可现在你我,人单力薄,要如何才能出去呢?” 翠竹靠近了宁星玥耳边,轻声说道:“现在奴婢有一计,主子是否愿意放手一搏?” 宁星玥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反正坐以待毙也是等死,我们努力过,即使被抓住被赐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乎翠竹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宁星玥。 结果却遭到了宁星玥的反对。 “我不会同意你牺牲自己的 命来救我,如此你将我置于何处?” 听到宁星玥的话,翠竹却是一反常态,她目光无比坚毅,就像宁星玥将她带回 中的那 ,她虽然身处险境,目光却是异常决绝。 翠竹双手紧紧握住宁星玥的肩膀,“主子,我不是为了您,我是为了大兴,您现在是大兴唯一的希望,国仇未报,您不能止步于此!” 宁星玥低着头没有应,一滴滴在她膝上绽开的泪花已说明一切。 “主子不必替我担心,翠竹在三岁的之时,本就要命丧黄泉,是主子将我从忘川边拉了回来,翠竹此生已无憾。” 说完,翠竹趴在门边,看到左边有一个落单的侍卫,她朝着他微微一笑,勾了勾食指。 侍卫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姐姐,是有何事?” 翠竹对着他眨了眨眼,“你再进来些嘛。” 侍卫目不转睛地盯着翠竹,像是魂被勾走了一般,痴痴地跟着翠竹进了屋。 他刚刚越过门槛,只听见“嘭”的一声。 侍卫后颈一片嫣红漫开。 此时宁星玥还躲在门后,呼哧呼哧地 着气。 两人定了定神。 翠竹跑了过去,直接上手将侍卫的衣服扒了下来。 随后只听见她对宁星玥说了声,“主子,委屈你了。” 不多时,宁星玥已经全服伪装在侍卫的戎装之下,翠竹也换上了宁星玥的常服。 两人年龄身材相仿,不 悉之人,看背影定是瞧不出破绽。 “主子,我去了,你等会儿他们冲进来之后,看准时机马上就逃出去。” 宁星玥眼角噙着了,从鼻腔发出“嗯”的一声,便不再说话。 翠竹最后抱了一下宁星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会没事的。” 屋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登时,翠竹向着后院的 边一跃而出。 宁星玥遏抑住了哭腔,尽可能地 低了声音,大叫道: “快来人啊,不好了,宁星玥从后窗逃出去了!” 随即有无数的侍卫冲了进来。 宁星玥埋着头,趁机混入其中。 只听见领头的侍卫吼了一声:“快跟上,让她跑了我们都得被砍头。” 未等话音落下,乌泱泱的一群人便冲出了门,向着四面八方搜寻而去。 宁星玥也随着人 冲了出去,在 门 界的路口,见大家现下已是 作一盘散沙,此时 本无暇顾及她。 于是乎,她低着头, 低了声音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便转身朝着 门的方向奔去。 但宁星玥转身之后还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侍卫队长的声音,“那个,你前面的路已经被堵死,你去那边看看吧。” 侍卫队长的声音顿了顿,沉默片刻道:“你是哪个队的,怎么会如此瘦小?” 猝然,周遭侍卫们的呼喊声已被宁星玥统统抛于脑后,现下她的心跳声愈发猛烈。 “砰砰砰——” 紧张之 ,控制住了宁星玥全身的每一寸静脉,她只觉脚下千斤坠,一步都挪动不得。 此后,她隐约听见,侍卫队长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近她耳后之时,宁星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挣 了束缚,下意识地向前狂奔,死命逃窜。 侍卫队长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大吼了一声,“这边、这边,她往 门的方向去了。” 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地朝着 门疾驰而去。 宁星玥不敢回头,因为她能清晰的听见凌 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要达到 门之际, 接她的却是 闭的大门。 在与自由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她却被死死阻挡在门之外。 身后的嘈杂近在咫尺。 她已无计可施。 万念俱灰之间,宁星玥近乎放弃,呆呆立在原地。 正当侍卫队仅剩一个转角的距离。 突然,一股带着 悉味道的清风将宁星玥包裹,一只有力的臂膀,一把揽住她的后 ,随后一跃而起,两人被墙角中那棵高大的黄葛树严严实实地隐匿了身形。 第40章 一群身披铠甲的侍卫火急火燎地在黄葛树下打转。 “队长, 这里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人去哪里了呢?” 被大家称作队长的男人 子暴躁,一巴掌朝着问话的侍卫后脑拍了过去, “你问我,我问谁?!她一个小姑娘,难不成还能飞了?” 先前的侍卫被拍了一巴掌之后, 蔫蔫的,不敢轻易搭话,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队长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才鼓足勇气回了句:“属下不知。” 队长震怒:“不知, 不知, 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既然这里没有,还不赶紧散开四下去寻啊?!” “是!” 身后的侍卫们干净利落地回了一声,而后四下散去。 树上的两人, 眼看着火龙渐行渐远, 中提着的那口气,这才缓缓从口中呼了出来。 今晚夜 清明,朔月当空。 蹲在树上的两人将这沉睡中的皇 尽收眼底,朱墙青瓦, 飞檐长廊,每一砖每一瓦都承载着宁星玥或悲或喜的记忆。 如今这皇 早已易主, 亲人也一一逝去。 明月依旧照 墙,朱颜未改岁月不再。 宁星玥没有急着从树上下来, 而是偏过头, 目光中带着些探究望向身后之人—— “你当真如此恨大兴?” 萧逸鸿揽着宁星玥肩头的手, 明显僵住。 恨吗? 的确是恨过的。 当他调查后发现先皇一直知晓萧将军并未谋反,却为了权势的平衡,依旧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处决他们全家时,他是发自内心的憎恨大兴皇族的所有人。 他们因为权势,而葬送了萧家上下百余口的 命。 这个恨意一直持续到五年前。 宁星玥父皇驾崩前曾召见过萧逸鸿,可惜的是萧逸鸿赶到之时,皇上已经驾崩。皇帝在弥留之际,看似不经意的伸出了食指,萧逸鸿却从其中得到了启发。在魏公公从殿中出去处理后事的时候,萧逸鸿顺着皇上指的方向,在紫檀木雕龙纹顶竖柜的内侧,找到了一封萧将军写给皇上的密信。coMic5.cOm |